第十三章

胤禟手頭沒個正兒八經的差事，上朝的時候也就是個湊數的。朝臣們上什麼摺子他頂多聽一耳朵大半都沒往心裡去，其餘的時候基本都在琢磨自己的事。

今兒也一樣，因為臨近過年前頭十個摺子裡邊有八個請安摺子，剩下倆也是不痛不癢的小事。反正只要沒有天塌地陷的大事，就沒人會在這節骨眼上給自己找不痛快。

胤禟看著站在自己前頭的胤禩，滿心都在糾結該怎麼跟他說才不那麼尷尬，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好，還因為想出了神差點連散朝了都不知道。

「九哥你剛乾嘛呢，昨晚上沒睡好啊。」剛梁九功扯著嗓子喊退朝，胤禟就楞站在前頭不往下跪，嚇得胤俄趕緊從後邊用力捅了他一下，才讓他反應過來。

「啊，是有點兒。」胤禟這會兒想起剛才自己也一腦袋白毛汗，這要不跟著跪下去，肯定要被老爺子提溜出去問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回稟。自己上朝連一張空白摺子都沒帶在身上過，真要被老爺子逮著問，今兒非得死一次不可。

「是不是昨兒接我嫂子回家太高興了，九哥您可悠著點啊。」如果說胤禟在胤祺眼裡還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孩子，那他在胤俄跟前就是最親近最能倚靠的兄長。

甚至連林清在他看來也跟自己的親嫂子差不多，不管是自己成親前還是成親后，自己身邊好些事都是九嫂幫忙料理的。之前胤禟兩口子吵架他也跟著著急上火，現在聽說哥哥把嫂子接回來了，他比胤禟都高興。

「去你的吧，想什麼亂七八糟的。」胤俄擺在明面上的調侃胤禟怎麼會看不懂，只自己心裡愁什麼這會兒確實不好跟他說，只能先語焉不詳的糊弄過去。

胤俄聽了這明顯糊弄自己的話也無所謂，反正該自己知道的到時候他總得跟自己說明白。倒是胤禩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邊追上來，帶著滿臉的笑意說是中午讓人定了桌酒，說是中午三兄弟好生吃一頓。

胤俄的府邸沒跟幾個哥哥挨著不知道，但昨天胤禟來來回回在衚衕里好幾趟胤禩都一清二楚。尤其最後不知道從哪兒回來的時候，還在自家府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這裡邊要是沒事胤禩可不信。

要是放在平時，胤禩攢局吃飯胤禟幾乎次次都去。但今天可能是有點心虛，看著他八哥走到自己跟前說話，他都覺得心裡頭直突突。原本翻來覆去想跟他說清楚的話，到了嘴邊腦子裡突然想起來早上林清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又生是把話給咽回去了。

胤禟一臉吃了屎的樣子胤禩看在眼裡就更肯定他有事，可偏偏還想開口探一探他的底的時候，遠處一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八爺，良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隔遠了看不清，近了胤禩才看出來是儲秀宮的太監。良妃不比旁人，別的妃嬪在後宮若是小心翼翼的話，那這些年良妃就能算得上如履薄冰。像今天這樣派人到前邊來找胤禩，還真是頭一回。

剛下朝，身邊還有不少朝臣路過。小太監臉上也不敢做出什麼表情來讓人揣度，但是人都知道這麼著急忙慌的來找胤禩肯定不是小事，胤禟胤俄順水推舟關心兩句，就讓胤禩趕緊先往良妃那頭去了。

人性本八卦，胤禩前腳走原本三三兩兩隔著老遠往宮外走的兄弟一下子都湊一塊來，頭一個說話的是老三，「老九，怎麼個意思，後邊出事了？」

「我哪知道啊，要不三哥您往榮妃娘娘那兒去問問？」胤禟知道肯定是有事，但他不樂意跟胤祉說。這個哥哥比自己大挺多，又是個碎嘴的性子，家裡養的門客比後院女人還多。誰知道他回去萬一喝多了酒跟那些門客胡沁什麼，到時候別讓八哥再怪到自己頭上來。

「得了吧，我趁早別找這不自在了。」榮妃算是紫禁城裡正兒八經的老人兒，早年間榮妃宮裡的孩子那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生了好些年的，只可惜最後養大的只有胤祉和已經嫁人的榮憲公主。

登高必跌重，這道理千百年來從沒變過。榮妃當初風光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再往上走一步，哪怕如今只剩一個兒子留在跟前，平日也總會念叨著讓三爺多上進。

可惜胤祉的上進跟榮妃希望的根本不是一碼事，胤祉年紀跟直郡王和太子緊挨著，從小胤祉看著這倆哥哥就發怵，甭管文武都根本不想與兩個哥哥相爭。如今自己泡在文人堆里，平日里吟詩作對再聽幾句好話也挺好，才不願去榮妃跟前聽她那些抱怨。

當哥哥的都這樣，下邊一群弟弟們自然更不願為了這事落個多嘴多舌的名聲。剛還湊在一塊的皇阿哥一轉眼的功夫就又三三兩兩的散開了。四爺跟胤祺落在後邊，等胤禟都走遠了才出聲，「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事成了？」

「成了，你都說得那嚇人勁了我敢不成嗎。」胤祺是個不願爭搶不願多事的性子，原本胤禟那生意他是真沒興趣摻和，可架不住四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好一通分析，說到最後胤祺都怕了。怕胤禟以後真被老八糊弄著成了他的馬前卒，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放心，離了老八沒老九的壞處。」四爺看著前邊年紀還輕心中沒多大愁緒的弟弟，心裡難免還有一絲艷羨，只不過這一絲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要的東西從來都沒變過，為了最終的夢想愁就愁吧，「倒是你，生意上的事就別老插手，讓老九自己奔去，說多了怕他不樂意。」

「放心吧，我就是想說也要人家聽啊。再說你我這關係，老九那兒還是遠著點好，說多了老九不煩老爺子那兒也得不高興。」胤祺清楚四爺的野心，他也明白四爺在老九這件事上提點自己不光是因為兄弟情深，還是為了能早早的把老八壓制住。

胤祺自己願意幫四爺抬一程轎子，不代表他想把其他人尤其胤禟也卷進來，以前總是想著胤禟沒有個正經差事不行，現在看來就這樣也挺好。不大好聽的名聲有時候也能護著人，至少老爺子那頭才能放心。

胤禟知道倆哥哥就在自己身後嘀咕，但他也沒回頭打聽，從小到大他不怕他親哥，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老四就發怵。小時候不懂事吧，越怕還越喜歡招惹他，大了之後知道自己那就是純屬犯賤還佔不著便宜，也就慢慢遠著他了。

「哥，八哥沒在，咱倆出去喝一盅去？」本來天寒地凍還起了個大早，胤俄是打算下了朝就回家去的。可不該胤禩剛提起喝酒的事，這會兒胤禩不在可酒蟲已經被勾起來了，說什麼都壓不下去便只能拉著胤禟解饞去。

兩人都不是那種特別附庸風雅的人，大冬天的也懶得走遠，就隨便找了家相熟的館子要了個包間，看著不大上檔次但味道是一等一的好，廚子做得一手好魯菜，胤禟隔三差五的就得過來吃一頓。

「九哥，你跟弟弟說句實話，剛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八哥呢。」兩人坐下之後也不著急，等到菜上齊了吃了兩口菜喝了幾杯酒，身子都暖和了胤俄才壓低了聲音問胤禟。

「怎麼，你都看出來了？」胤禟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把酒杯里的酒給喝盡了，「那八哥恐怕也看出來了。」

「那肯定的啊，我都能看出來你還想瞞八哥啊。」胤俄一點不怕自己火上澆油，「說說唄，到底什麼事啊，要真不好說我替你說去，怕什麼。」

「還不是咱那生意的事，這事也瞞不了你，我哥那邊跟我說定了要入股，八哥那邊我打算推了。」胤禟說起這事臉上頗有些懨懨的，平日里總是他們兄弟幾個合得來，這回突然要讓胤禩落單，胤禟總覺得不自在。

「就，就這事啊，我沒意見啊。」胤俄都做好心理準備聽個天大的事了，沒成想說出來就這個。「反正你就是不找五哥，八哥十有八九不能應下這事，再說五哥性子穩家底厚，找五哥挺好。」

胤禟看著胤俄滿不在乎的樣子，本還想再問問他怎麼這麼想得通，可還沒等他張嘴，包間的門又被張誠著急忙慌的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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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碎碎念：胤禟：老四！你別以為你在我後面我就沒看到你在打我的主意！

終於星期五了，但是我覺得這個星期五是個假的星期五嚶嚶嚶！！！

老規矩，本章評論掉落周！末！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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