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怎麼回事！這幾天不能消停了是不是？啊？」張誠推門進來那一瞬間，胤禟突然就炸了。「有完沒完，有完沒完，一年的事全跟爺擠到這兩天了，是不是看爺日子過消停了？」
胤禟越說越覺著自己這兩天過得忒鬧騰，自打知道兆佳氏弄出那幺蛾子起就沒消停過。現在倒好自己一腦門子官司理不清，她在後院倒是過得舒坦。
張誠沒想到自己推門進來還沒說話就挨了罵，但這會兒不是喊冤的時候，他不敢出聲不敢反駁，趕緊撲通一聲就原地跪下了，那樣子看得胤俄都覺得他倒霉又冤枉，瞧著實在不落忍還是決定出聲替他解圍。
「九哥，沒喝多少就上頭了啊，你們家張誠是個踏實人，連他都急吼吼的說不定就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你嚇唬他幹嘛。」
胤俄一邊說，一邊又給胤禟倒了杯酒，「誠兒，快跟爺說說到底什麼事。是個要緊的事今兒就饒了你，要不是什麼大事用不著九哥，今兒爺就得想法子罰一罰你。」
「爺您別生氣，奴才是真有事兒回稟。」被胤俄這麼一打岔胤禟臉色多少緩和了些，張誠也敢抬頭沖兩人傻笑幾下再繼續回話，「爺，剛宮裡傳消息出來，宜妃娘娘今兒往良妃娘娘那兒去了一趟，聽說良妃娘娘那頭髮了好大的脾氣，才把八爺給叫過去的。」
「怎麼回事？你說仔細點兒。」胤禟猜到了能讓張誠這麼著急忙慌的肯定是八哥那邊的事，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事還能跟自家額娘扯上關係。畢竟娘娘們年紀不小了，又不是當年還要爭寵那會兒，現在連孫子都有了還能為什麼鬧起來啊。
胤禟從小在宮裡長大，宮裡那些彎彎繞他比誰都清楚。這些真熬出了頭的妃子們，不管心裡是什麼成算面上全都和氣得很，就算有什麼不高興那也是暗地裡使勁。
吵得凶的往往是那些低階的貴人常在，年紀輕又心思淺，為了點恩寵斗得跟烏眼雞一般，最後十有八九什麼都撈不著，空折騰一場罷了。只不過這些事沒人會跟她們說清楚，甚至還有人會煽風點火，好叫上邊那些貴人們無聊的時候看戲。
這樣的戲碼紫禁城裡天天上演，但胤禟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別人來看自家的戲，「娘娘呢，娘娘那兒怎麼樣了。」
「主子您別著急，娘娘那兒一切都好。」張誠先出言安撫住有些焦躁的胤禟，才慢慢把裡頭的原委仔仔細細說給胤禟聽。
剛下了朝之後胤禩急匆匆的去良妃那邊，這事是個人都得留心著，胤禟也專門做囑咐了身邊另一個小太監小樓留下打聽消息。小樓年紀比張誠小，是近幾年才來的胤禟身邊，當時胤禟要了他就是看他長得好又機靈，帶在身邊湊個趣的。
沒想到小孩兒自己是個想出息的，跟在胤禟身邊哄得好主子也巴結得好張誠，現在只要是張誠沒空辦的事大半都交給他。尤其他在宮裡還有個乾爹當了個小管事，今天這差事自然就歸了他。
小孩子想在胤禟跟前邀功，便不想只在宮外傻等。正好他有個乾爹是宮裡一小管事太監，可不就就著這個由頭找他乾爹打聽去了。
胤禟有錢，連帶著張誠小樓手裡都活泛，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便宜乾爹拿了銀子恨不得反過頭來叫小樓乾爹，一點宮裡的八卦沒費什麼功夫就打聽得一清二楚。
宜妃把倆兒媳婦打發走了之後，帶著嬤嬤宮女一大堆人往儲秀宮去，那架勢大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宜妃這是要去儲秀宮找良妃打一架。
不過其實這麼想的也確實沒想錯，人宜妃進了儲秀宮之後沒跟人衛氏繞彎子，單刀直入第一句就問怎麼胤禟找胤禩一起做生意他沒個準話，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要是有為難的地方直說就好，當弟弟的怎麼著都能體諒兄長。
良妃在宮裡一直是個存在感不高的人，平日除了必要的時候大半的時間都只在儲秀宮裡待著過自己的日子。今天奴才說宜妃來了她本來就沒反應過來腦子還懵著，把人迎進來還沒坐穩呢又被人劈頭蓋臉的這麼質問，又羞又氣差點沒背過氣去。
可宜妃今兒是有備而來，她才不管良妃高興不高興樂意不樂意，這戲就是要往大了唱的，真要不聲不響把事就給圓了多容易啊，還用得著自己嗎。
所以她也沒等良妃說什麼，又噼里啪啦夾槍帶棒的說了一大通，直把自己嘴都說幹了，最後一甩帕子讓人好生歇著，就又從儲秀宮裡頭出來了。
「這這這，這算怎麼檔子事啊？」胤禟聽著張誠說的頭都大了，他知道自家額娘看不上良妃，但自己跟胤禩來往的時候都從來不提這一茬，今兒怎麼鬧成這樣了。「那八哥呢，八哥過去良妃娘娘跟他怎麼說的。」
「這個奴才們實在沒打聽到，就知道小樓得著消息那會兒儲秀宮裡還鬧著，說不得今兒夠八爺受的。」但都說打人不打臉，這回宜妃娘娘主動上門奚落人家一頓，這氣最後肯定得落到人八爺身上去啊。
張誠這麼想合情合理，因為事情也真就是這麼個走向。胤禩跟著小太監一路往儲秀宮去，半道上就忍不住問到底是因為什麼。可人小太監不敢說，只一個勁埋頭在前邊帶路。
奴才這麼個態度胤禩心裡難免不踏實，等進了儲秀宮看著平日最是溫柔和順的額娘一臉鐵青的樣子，就知道是真有什麼大事了。良妃見胤禩到了也不像平常那樣還先問問兒子家常，十分直接三言兩語的就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這事額娘怎麼囑咐你的，你為何不聽。」胤禟當初剛提要找胤禩做買賣的時候，胤禩就把這事跟良妃說了。良妃其實是不願意兒子摻和這事的，在她看來自己的出身本就是兒子最大的阻礙。
這幾年兒子在外邊有出息，皇上也看重，為了兒子的好名聲良妃寧願在宮裡不出頭不拔尖，只當自己是悶葫蘆。畢竟自己的出身改不了就只能往下壓，最好是讓人記不起來有自己這麼個人，對胤禩才最好。
商賈之事從古至今算不得多好聽，就是買賣做得再大也成不了給胤禩錦上添花的東西。說不定在有心人看來還是個把柄，到時候說起來八貝勒果然是個出身低微的，連眼界也跟著往低處走，不想著好好當差反而去當個買賣人。
「額娘，您說的兒子都明白，兒子沒想答應胤禟這件事。只不過老九這事不是不好，兒子總不好全都推得一乾二淨，萬一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就不好再開口了。」
此刻儲秀宮正殿裡間只有母子二人，連良妃最貼身的宮女也沒留。胤禩說話自然不再像平常那般留半截，「老九是個重情的性子，兒子覺得他可交。」
「老九是個什麼人額娘知道，你心裡頭怎麼想的額娘也清楚。但你別忘了，這世上不只有你是聰明人。你想用老九，也不看看宜妃和老五能不能同意。」
兒子想籠絡胤禟，讓他當自己的錢袋子這想法固然很好，但今天宜妃句句話帶刺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讓胤禩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你以為今天宜妃來打我的臉是真為了給兒子出頭？錯了，她是要我們記恨她，最好連帶老九一起記恨上，往後你們兄弟倆之間有了疙瘩，老九就能遠了你。」
道理說出來良妃和胤禩都明白，都知道不該順著宜妃套往下走。但心裡頭那股慪勁兒卻還是有了，甚至壓都壓不下去。
宜妃當著那麼多太監奴才的面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的時候，良妃只覺得光憑她那貌似關心實則高高在上的語氣，就已經能讓自己刻骨銘心的記住一輩子。
能怎麼回呢，沒難處？那沒難處怎麼拖了這麼久不給個回話啊。有難處？有什麼難處？缺錢還是缺膽子，缺了哪樣傳出去都丟人。況且這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的，瞞肯定瞞不住，等到傳出去別人心裡怎麼想，反正都不會有儲秀宮的好。
這次說到底宜妃就是個陽謀，看準了自己母子二人的短處，算準了自己和胤禩會吃心會往心裡記，一想到這裡良妃不免心裡發冷，「兒子，胤禟那頭你是不是該換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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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碎碎念：又得叨逼叨幾句，在我看來孔雀九的開局其實不如胤祺和胤祐，光是他身邊這些繞來繞去的關係就得慢慢梳理。
所以前面這些章節就只能往細緻點寫，不過我jio得細緻也有細緻的好，其實情節和情緒也會比較飽滿一點。
(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