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成將清音背回吟月閣時,與後知後覺發現清音不見,連忙下樓去尋人的煙兒迎面撞上,煙兒慌忙間及時剎住了腳步,才沒有衝撞到蕭成,她後背不由嚇出了冷汗,然後看到在他背上的清音,小臉更是充滿了驚奇之色。
「清音……蕭大人……」煙兒小腦袋發矇,搞不清楚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清音趴在蕭成寬闊的背上一點也不敢動,見煙兒如此吃驚,她有些不自在,便輕聲道:「蕭大人,到了,請放我下來吧。」
蕭成沒放,他記憶力極好,上次來過知曉清音的寢室在何處,便直接背著清音大步流星地上了扶梯,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呆若木雞的煙兒,嚴肅道:「清音姑娘身上受了傷,有沒有止血和扭傷塗抹的葯?」
煙兒回過神來,看著反客為主的蕭成,連忙點頭,聽說清音受傷她不禁感到擔心,但礙於蕭成在,她又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這蕭大人實在太嚴肅可怕了。
到了清音的卧室,蕭成直接人放到床上,沉著眉眼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幾步走出門外,對著剛走到門口的煙兒,沉聲道:「你先幫清音姑娘處理一下傷口,換好衣服,本官在外面等候。」
煙兒連連點頭,而後關上了門,她方才便注意到清音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感覺心驚肉跳的,一關上門,她便衝到了清音面前,擔心的問:
「清音,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蕭大人又是有么回事?你們怎麼一起回來了?」
清音愣了下,而後好笑道:「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哪一個?」
看到煙兒一臉苦惱的模樣,清音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而後眼光不經意瞥到門外那隱隱約約高大昂藏的身影,想到兩人方才的對話,「沒什麼,就是差點被一無賴漢輕薄了,幸好蕭大人路過,及時救了我。」
煙兒愕然,然後瞥了眼她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不由撫了撫額頭,「這還叫沒什麼,不過是?你……你沒被人毀去清白吧?」
清音搖了搖頭,一臉從容:「沒有。」
煙兒看著她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那個看到男人就會臉紅的女人。「那蕭大人可知曉?」
清音怔了下,又搖了搖頭,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或許會誤會吧,清音心頭微沉,但轉念一想,他誤不誤會又有什麼要緊,反正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個風塵女子吧。
煙兒著急道:「那你怎麼不向他解釋?」
清音眼眸掠過一抹清冷,「我為何要和他解釋?」
煙兒頓時被噎住,想到清音說過兩人沒什麼關係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是在瞎著急,便撅著小嘴,愀然不樂地默默去給她拿葯了。
因為蕭成還在外邊等著,煙兒便迅速清音處理了傷口,又幫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便去開門請蕭成進屋了。
蕭成轉過身,煙兒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侵襲而來,她不由垂下頭,恭敬地喚了聲:「大人。」
蕭成微頷首,冷銳的目光卻掃過倚靠在床榻上的女子,她換了一襲素白衣裳,從而顯得臉色蒼白脆弱,有股楚楚可憐的動人之姿,只是她目光清冷又有股令人無法接近的距離感,想到方才她倚在他懷中,說兩人不要再見面的那些話,心生一絲異樣情緒。
煙兒在一旁見兩人氣氛古怪,自己夾在中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她盯著壓力道:「大人請進去坐吧,奴婢去給你們泡茶。」說罷不等蕭成做出反應,便一溜煙兒的跑下樓去了。
「大人……」清音見他遲疑不進,不由輕喚了聲。
蕭成收斂思緒,一步跨進門檻,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兩人抱也抱過了,再要講什麼男女大防,未免可笑。
「清音姑娘,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但此案未破之前,你我可能還需見面。」說話時,他語氣嚴肅,英俊的臉上端得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有一絲一毫的私心。
清音臉微微一熱,那原本是她一時激動說出來的話,此刻卻是後悔無比,然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來,她抿了抿唇,垂眸,語氣清淡道:「我知道了。」
但那的確是她的真心話,她知曉這個男人不喜歡自己,索性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免得到時自取其辱,經過今夜的事,清音明白自己對他抱有超出尋常的感情的。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他堅實可靠的肩膀,若有似無的縱容,以及暗暗幫忙不索取回報的行為,都令她動容,可惜的是,他除了自己的亡妻,誰也不能夠得到他的心。
而她也僅僅是仰慕而已。都說愛能讓人奮不顧身,甚至失去理智的,甚至甘願為他而死,但清音能感覺自己的心還是從容的,鎮定的,自由的,她沒有非要與蕭成發生點什麼的慾望,所以清音覺得,這份情感還能夠控制,趁能夠控制之時,她要將它消滅於搖籃之中。
蕭成感覺她有些不一樣了,她垂眉低眼,一副安靜溫婉的姿態,卻又讓人感覺有股隱隱約約的疏遠感,他不由自主想到她方才依偎在自己懷中,依賴的模樣,說不清楚她的哪副姿態更為順眼些,等回過神,蕭成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盡在這想些有的沒的,壓下那古怪的感覺,他開口道:「清音姑娘,今日之事是本官大意了,才致使你陷入險境,實在抱歉。」
清音客氣道:「大人言重了。是清音非要自己一個人回紅袖坊,這與大人全然無干。」
「怎會無干?是本官沒考慮周全,讓你女子獨身一人回去,你埋怨本官,也是正常。」不知為何,她那一句與他全然無干令他感到些許不悅,有種對待陌生人的客氣疏離。
清音怔住,哪有人搶著要別人埋怨自己的?她要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是的,大人,這都是你害的,你要對我負責吧?
蕭成對上她錯愕的眼神,自覺說話失了分寸,內心暗覺懊惱,索性不再討論此事,他清了清嗓子,眉凝肅色:
「其實本官有些懷疑,輕薄你的男子與兇手或許是一個人,否則為何如此湊巧,你在與本官見過面后,他偏偏就盯上了你。你可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清音柳眉微顰,輕搖了搖頭:「沒有,那個臉上蒙著黑布,天又太黑,我……當時內心只顧著害怕,抱歉,大人沒能幫上你。」
聽聞她那句只顧著害怕,蕭成不覺皺了下眉,卻依舊只談正事:「既蒙著臉,可見他是預謀行事,這更令人懷疑。清音姑娘仔細再想想,對那人可有什麼印象?」
清音食指曲起,指背輕抵著唇,垂眸認真思考。
她的動作過於突出,蕭成視線不由淡淡掃過她並未塗胭脂的唇上,她貝齒忽然輕咬了下唇,那泛著淡淡洇紅的唇瓣便讓人再無法忽視,彷彿透著一絲-誘惑。
蕭成目光一暗,在喉結微微滾動的瞬間,清音突然輕「啊」了聲,抬眸看他,眸中閃過一絲光亮,蕭成不覺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清音不疑有它,如果那人真是兇手,她希望蕭成趕緊將人抓住,破了這個案子,懲戒真兇,好讓可憐的綉娘瞑目,「我想起來,大人扔的石頭將他的頭打破了,好像還流了血。另外他身材很壯,力氣也很大。」這麼一想,但與她看到的那兇手影子有幾分相像。
蕭成嚴肅點頭,而後道:「清音姑娘這些天莫要出紅袖坊了,如有必要外出,本官會在清音姑娘身邊安插幾名暗衛,保護清音姑娘。」
清音並不拒絕他的好意,畢竟她如今被人盯著,她若有什麼好歹,也只會蕭成的負擔,「多謝大人。」她動了動身子,似乎有哪裡不舒服,柳眉輕蹙。
蕭成正待出言關心一下,想想又作罷,既然無意,又何必去挑惹,他眉眼冷淡道:「清音姑娘客氣了,保護目擊者的安危,是官府的職責。」
他一句話將他所做的全部事情全歸為職責所在,也讓清音內心那一丁點隱藏的情愫也瞬間湮滅,清音微微一笑,不再答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