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翌日,煙兒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心裡滿足得不行,她爬起床,打開窗子,冷風撲面而來,陽光倒是明媚,是個出遊的好天氣。

煙兒舒服的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還沒洗漱便先去了清音的房間。

清音也起了,只見她穿著一身素凈衣裳,未施粉黛,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正坐在桌前,將昨夜蕭成給她的那塊翡翠雙龍佩放到一雕花匣子里。

屋內金鴨古銅爐燃著檀香,淡淡的香氣飄入鼻腔,令人心神俱寧。

煙兒走過去,笑嘻嘻地奪過那塊玉佩,滿是好奇的研究那塊玉,杏眼中儘是曖昧之色,「清音,你說蕭大人為什麼要送你玉佩?」

男人贈女人玉佩,除了對她有意思,還能有幾個意思?然而清音一臉坦然的看著煙兒,臉上並無絲毫羞色,她淡淡地笑道:「只能說是託了姑娘的福。」

煙兒如煙如霧的秀氣雙眉皺了下,一邊將玉佩遞還給她,一邊納悶道:「這與姑娘有何干?」

清音搖了搖頭,不解釋。只將那塊玉佩放進匣子中合了起來,這玉佩本不是她應得的,她不會自作多情以為蕭成真看重了她。

但清音是真的很感激蕭成,那人表面雖然冷漠疏遠,拒人於千里,但實際上卻出乎意料的體貼以及細膩。

自白玉去了安陽將紅袖坊交給她管理后,那些權貴擔心失了身份,不肯放下面子傳紅袖坊的姑娘們去侍宴,但蕭成昨夜的邀請加解佩一舉,卻讓人知曉他抬愛於她,以後那些權貴們便可打消了顧慮。

「清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神秘秘的,你和蕭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清音越是不解釋,煙兒越是被勾得心癢難耐。

清音見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又擔心她胡亂猜測,無奈之下只好解釋:「蕭大人因為看重姑娘,所以才愛屋及烏,將玉佩贈與我,就是如此簡單。」清音想了想,又補了句:「我和蕭大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蕭大人是個值得敬仰的人,煙兒,你以後不可隨意編排蕭大人。」

清音並不怪蕭成冷待自己,有的人把所以的溫柔體貼給了看重的人,便無法顧及別人了,她僅僅是那個『別人』而已。

煙兒頓時興緻缺缺,「我還以為你昨日的打扮太過於耀目,把蕭大人迷倒了呢,沒想到還是因為姑娘的緣故。」

「你既然知道了原因,以後就不要把我和蕭大人總是扯到一塊,我對他除了應有的敬仰,並無男女之情。」因為穿著一襲素衣,臉上又未施脂粉,她整個人看著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清冷中又透著有些不近人情。

對蕭成雖有感激,但對她個人而言,她希望離他遠一些,越與那個男人接近,便越讓人覺得危險,而且有他在,她總是會發生一些令人感覺狼狽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做什麼擺出一副嚴肅的神色。」煙兒撅了撅嘴,哼聲道。

清音的想法是正確的,才到中午,便有請帖送到了紅袖坊,是寧遠侯季沖派人送來的,讓她安排幾名姑娘去他的宴會上跳舞唱曲兒。

這寧遠侯季沖是個世襲公侯,之所以風光無限純粹沾了祖上的榮光,其祖父當年隨□□開國,立下汗馬功勞,建國后被封為衛國公,子孫世襲,其祖父死後,其父便襲了衛國公這爵位,其父也算能幹,當了一品將軍,先後打過幾場勝仗,只是為人粗鄙,後言語犯上,被降封為寧遠侯,但在朝中重臣中依舊有幾分威望,到了季沖這一代,四海昇平,干戈不起,朝中重文輕武,寧遠侯在朝中已經沒了影響力,不過享有一個爵位,擁有萬貫家私而已。

那季侯爺雖將近花甲之年,卻妻妾成群,但儘管妻妾成群,卻未得一子半女。

白玉在京時,寧遠侯便常常邀她去侍宴,他對白玉青睞有加,不過不知為何,寧遠侯雖然好色,對白玉卻無絲毫輕薄,把她當成小姑娘一般。

煙兒拿著寧遠侯的請帖,笑得眉眼彎彎,「清音我們今天不在家裡吃飯,去城郊酒樓吃吧,我要吃掛爐山雞,麻辣香魚,豬肚鴨……」

她一邊說著,一邊直咽口水。

「煙兒,咱不能吃獨食。」清音見她笑得那般歡快,內心不由受到感染,臉上也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想了想,道:「不如你讓人去酒樓訂兩桌酒席,讓人送過來,讓坊里的姑娘們也過來吟月閣一起吃。」

人多熱鬧,煙兒一聽也十分樂意,不過兩桌酒席花費可不小,煙兒圓圓的杏眼兒一溜,閃爍不定的,撓了撓頭小聲道:「拿誰的錢?」

清音微愣,而後好笑道:「記在我的帳上,行了吧?」

煙兒聞言頓時心花怒放,嘻嘻笑道:「我這就去。」

清音看著她那一溜煙兒是的背影,輕搖了搖頭,眼眸淺笑未褪,白玉說這丫頭是個守財奴,當真不假。

這一夜,死氣沉沉的紅袖坊彷彿活了過來,又有了白玉在時,那股熱鬧繁華,欣欣向榮的氛圍,姑娘圍在一起吃喝玩樂,划拳斗酒,一直鬧到大晚上才各自回房休息。

這一夜,清音睡得很不安穩,腹中一直隱隱作痛,她腸胃不好,飲食向來以清淡為主,少食油膩麻辣食物,今日與大家一起吃喝玩鬧,她見煙兒吃那麻辣香魚吃得十分香,她一時貪口腹之慾,便吃了一點,沒想到腸胃便受不住了。

午末時分,清音腹中忽然一陣巨痛,大冷的天,她額上卻冒著細細密密的小汗珠,沒辦法,只能從床上爬起,穿上衣服,提著一盞白紗燈下了樓,穿過迴廊往恭房而去。

恭房在東北側的牆根處,從寢室到那裡不近也不遠,彼時月明如晝,草叢中紡織娘唧唧地叫著,秋霜落了滿地,清音只覺袖中生寒,不用輕輕裹了裹衣裳。

清音正要進恭房,忽見牆的那一處,驀然閃過一人影,映著微明的月色,彷彿巨猿般,清音猛地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只有一團團的樹影,什麼也沒有,清音懷疑自己看走了眼,腹中仍隱隱作痛,清音管不了許多,進了恭房。

在恭房裡待了片刻,清音想起牆的對面是王裁縫家,而牆正對著的是他們家的後院,他家的女兒秀娘便住在這後院的二層樓上,清音見過秀娘幾面,十六七的年紀,身材高挑結實,面目卻挺秀氣,許沒許人清音不知曉,只知曉是個挺勤勞的姑娘,常常見她幫看家裡的店面,和做些女紅。

出來時,清音沒忍住又往牆那邊看了下,清音站著的角度正對著牆的缺處,這缺口之前一直沒讓人來修葺,清音覺得明日得找個人來修一修了,她抬頭看秀娘居住的閣樓,二樓黑黢黢的一片,奇怪,她方才看時,總覺得哪裡面好像是亮的,清音覺得自己方才太難受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她並未多想,轉身提著紗燈,回了寢室繼續睡覺,這一覺渾渾噩噩的睡到了天亮。

今日,是去寧遠侯府赴宴的日子,清音煙兒依舊如同昨日一般忙碌。

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歷,第二次清音已然沒那麼緊張了。

到了寧遠侯府,清音與這些權貴們打交道時,偽笑佯嗔,曲意逢迎,竟然學到了白玉的幾成,看得煙兒是頻頻目瞪口呆,在她的心目中,清音為人冷如冰霜,讓人無法感覺到親近,而且還放不下身段去討好他人。

煙兒不禁在心中感慨,不過短短些許時日,她便彷彿脫胎換骨一般,殊不知,清音私底下常常對著鏡子,回想著著白玉對待他人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學習,才能夠如此快的進步。

一開始她還覺得臉皮薄,後來一想,乾脆把自己當做那台上的戲子,面具一戴上,扮演著她人的角色,沒什麼可丟人的。

此次宴會陳左生竟然也在,從他口中,清音得知蕭成原本也是要來的,今日原是孫少尹坐堂,但因為發生了一起命案,人命關天,蕭成乃京兆府的長官,便由他來坐堂審理此案。

清音初時聽說有命案,雖然心驚了下,但也沒怎麼在意,直到後面又聽眾人聊到命案,說死的是李裁縫的女兒綉娘,清音頓時驚愕無比,隨即不由想起昨夜的經歷,她覺得昨夜那人影可能不是她的錯覺,她可能撞見了兇殺現場,清音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頭突然也有些暈眩,一股欲嘔的感覺湧上心頭。

站在她身旁的煙兒見她面色蒼白,不禁擔心問了句:「清音,你怎麼了?」

清音縴手緊了緊椅子扶手,她低聲無力道:「我有些不適,想先回去。」

一想到那麼一個年輕鮮活的姑娘竟被人殘忍殺害,清音內心不禁紛亂如麻,內心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后怕,亦或許悔恨。

煙兒見她看起來很痛苦難受的模樣,心裡慌得不行,她是常來寧遠侯府的,與寧遠侯的貼身小廝也比較熟悉,便去找了他,讓他告知寧遠侯清音身體不適,欲先回紅袖坊,不一刻,那小廝回來傳達寧遠侯的話,說是讓清音先回去休息並叮囑她保重身體。

煙兒便扶起清音,與她一同坐轎子離開了寧遠侯府,準備回紅袖坊,然路行到一半,清音卻讓人轉去了京兆府衙。

清音和煙兒到時,蕭成仍在審理此案,看審的人挨挨擠擠,將衙門外的廊廡擠得水泄不通。

衙門前幾棵鴨腳樹,黃葉堆積,樹底下也有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交頭接耳的人,有的人拿著用小杌子墊腳,引頸往裡看。

煙兒聽說是她們隔壁李裁縫的女兒,心裡也特別震驚,加上又愛湊熱鬧,直接往廊廡里擠,見清音臉色恢復正常,看起來已然無恙,便拽著她一起擠到了人群的前面。

此案一干人等已被傳至衙門鞫訊,原告和被告跪在堂下,兩排衙役手拿著水火棍,有的還拿著竹板或夾棍等行刑之物。

公堂中間之上掛「明鏡高懸」的金字匾額,看起來既權威又神聖。

而京兆府尹蕭成此刻頭戴官飾,一襲緋色蟒袍,腰束金玉帶端坐於公堂之上,英俊的五官凝著肅色,如神明般,威風凜凜,他眸光如刀俯視著公堂之下一副書生打扮的斯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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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軟玉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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