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桑林老宅出妖物
桑林村離高椅村不算太遠，也算山青水秀。
一道月亮河把村子分成兩半，一半是桑家，一半是林家。
桑家的人種桑養蠶，林家的人則是多在外做生意。
千百年來一直如此，日子過得平靜而有滋味。
這一次我們來到的地方就是桑林村，按照水仙織月所說，這桑林村當中有一隻天靈地寶，應該是那隻黑羊的四方守護當中的東方守護。
村子里許久沒有外來人了，所以對於我們的出現，村裡人都很熱情，紛紛出來圍觀我們。
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來師父，便讓我們給他們唱一段。
師父也沒有拒絕，而是讓我直接開唱：「剃頭師傅看到王彩英，手拿剃刀無定準，沙啦啦，沙啦啦，把個公郎（男人）兩邊眉毛颳得禿禿平。打鐵師傅看到王彩英，手拿鐵鎚無定準，打啥鐵器弄不清，菜刀打成棺材釘。箍桶師傅看到王彩英，尿桶的兩隻「兩朵」全截平，只好把尿桶改飯甑。裁縫師傅看到王彩英，手拿剪刀無定準，截起長褲變圍裙，衣衫領口開到背脊心……」
這是道情《雙珠記》當中的一段，我們評字門除了牽羊之外，主要的謀生手段就是給別人說書唱道情，這樣的小段我也是張口就來。
村裡人們聽得津津有味，林家的族長特意把我們請到了他們家裡，給做了一桌好菜招待我們，要我們在村子里多唱幾天。
這倒是正中下懷，本來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多呆幾天，正愁用什麼方式在這裡呆下去呢，林家族長就主動相請。
於是我們就在林家族長家裡住下來，閑來無事的時候，我便到村子里轉轉，目的就是去盤盤口。之所以讓我出馬去盤口，是因為我們一行五個人，師父被林家跟桑家來回請吃，也脫不開身，而水仙織月高高在上，根本不可能親自去盤口，估計也看不上盤口這種跟一般人打交道的小事。
至於於師叔跟貓女妹妹，一個是不會說話，另一個也是不會說話，你能指望他們去盤口嗎？
好在這個村子里林家的小孩子還都很友善，這跟村子里人多是耕讀傳家有關係，我在別的村子沒有少碰到那些壞小孩，要不就拿石頭扔我，要不然就把我領進水溝里去，對我這麼友善的小孩子還真是不多。
我也樂得跟他們多交流一番，很快就跟他們打成了一片。
這些林家的小孩子聽我說要打聽村子里的奇聞異事，就帶我去了一座老宅子面前。
這老宅子也是徽派的老建築，青磚黑瓦，門前還有各種磚雕。
只不過這大門只是刷了幾層桐油，並沒有上漆，門環也很簡單，就是兩個鐵環。
從門環上看，這老宅子的主人過去也就是個生意人，並沒有官階，過去蓋房子都很講究，有鋪首有門環，比如明朝的時候，親王府四城正門以丹漆金釘銅環；公王府大門綠油銅環；百官第中公侯門用金漆獸面錫環；一二品官門綠油獸面錫環；三至五品官門黑油錫環；六至九品官門黑油鐵環……
只有兩個鐵環而沒有鋪首，就是沒有官品，再有錢也不能使用像樣的門環。
林家的一個叫做林衛紅的大孩子給我介紹道：「你不是要找鬧鬼的宅子嗎，這宅子就鬧鬼，我聽說這宅子里的鬼鬧了幾十年了，他們家人死了也不往外抬，就埋在院子里。前些年破四舊，村裡的年輕人打算去把老宅子里那些墳給平了，結果剛進去就被一群蛾子給攆了出來。聽說這些蛾子都是妖蛾子，叮一口就一個血包，比馬蜂都要厲害呢。」
其他孩子也紛紛附和，林衛紅洋洋得意，覺得自己，見多識廣。
這時候一個叫做林進步的大孩子卻是撇了撇嘴說道：「妖娥子的傳說大家都知道，不過我聽我爹說，這宅子里除了那些妖蛾子之外，還有一棵會哭的妖樹，到夜裡經常發出一個女人的哭聲，另外我以前在這院子的牆上，看到過一個上吊的人影呢，那弔死鬼在牆上飄來飄去。舌頭那麼老長。」
他說著對我吐了吐舌頭，打算嚇唬我一下，結果卻發現我茫然地看向他。
他這才意識到我看不見，只能嚇了一個寂寞，有些失落。
這時候林衛紅又說道：「高明哥你別聽他瞎說，妖樹我也聽說過，不過好像不是發出女人的哭聲，而是女人的笑聲，以前我跟我哥晚上的時候去照泥鰍，晚上的時候路過這院子，都聽到這裡面有女人的笑聲，很嚇人的。」
林衛紅的這個故事一下子提醒了其他孩子，這些孩子開始編故事，或者把一些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故事添油加醋給我講著。
他們不知道我是聽慣了故事的，什麼故事有價值我一聽就明白。
孩子們卻不知道，他們遠遠地望著這宅子，用他們聽來的嚇人故事不停嚇唬著我。
我估計他們也是好心，一方面想要炫耀一下他們村子里發生的怪事，另一方面卻也擔心我真的進入那宅子當中遭遇什麼不測。
「你們平時也會到這宅子來玩嗎？」我在他們的故事都講完了還在搜索枯腸的時候問道。
「誰敢過來啊，在這門前就感覺陰森森的。我是村裡膽子第一大的，我都不敢在這裡玩。」林進步說道。
林衛紅卻是不服氣：「你膽子怎麼會是第一大的呢，我的膽子才是第一大的，我以前爬上牆頭看過，還看到過會哭的妖樹呢。」
我一早就看出來了，林家的孩子們其實都以這兩個孩子為主，但是這兩個孩子卻並不是唯一的孩子王，他們誰也不能獨立稱王，兩個人處在競爭關係。
一有什麼事情他們必然抬杠，想壓對方一頭來顯示自己的實力。
這會兒正好碰上我這個外人在這裡，他們可不得可勁顯擺唄。
不過兩個人光是靠著嘴皮子是無法分出勝負的，於是乎這個林衛紅率先提出來：「進步，咱們也別說誰比誰膽大，誰比誰膽小，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咱們打個賭吧。」
「好，賭什麼，怎麼賭？」林進步當然不能後退。
「我聽說這院子里有一片墳地，這墳地里全都是桑葉，咱們就賭誰敢爬牆進入院子，從院子里摘一片桑葉回來。」
「別說桑葉了，就算是桑椹我都能給你摘出來。」林進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
然後他問道：「你說賭什麼吧？」
林衛紅想了想：「兩個大隊俱樂部里放電視，第一排中間的位置，我給你佔一個月。」
這會兒電視上正演港版的射鵰英雄傳，村子兩個大隊，都有俱樂部，兩個俱樂部的電視機里都放同一部電視劇，大家一吃完晚飯，就搬著小椅子去大隊俱樂部佔座，那真是萬人空巷的場景啊。
林衛紅的父親是林家大隊這邊的電工，管這邊放電視的，而他的親舅舅又是桑家大隊那邊管放電視的，這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所以聽到林衛紅說要賭佔座一個月，林進步也是無比心動。
他搓了搓手，望了望那高高的院牆。
我看他這架勢，應該是在作心理鬥爭，突然他咬了咬牙，退後兩步開始衝刺。
村裡的孩子爬牆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別看這牆挺高的，但是林進步幾下子就爬了上去，騎在牆上轉頭得意洋洋地看向他的小夥伴。
還特別對我說了一句：「高明哥，我爬上去了。」
說完他就跳入院子之中，過了一會兒，他又從院子里翻了出來，不但摘到了一片葉子，手裡還拿著一顆潔白的雞蛋一般的東西。
「這是什麼？」林衛紅問道。
「我哪知道啊，反正就是桑樹底下撿到的，白花花的挺好看的，拿出來作個紀念。」
林進步驕傲地抬著頭，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你現在可以去給我佔座了，一個月啊，我估計郭靖都能娶到黃蓉了。」
林衛紅卻是不屑地說道：「你這算什麼啊，一會兒我也進去，我能摘兩片桑葉，還能撿更多的這東西回來呢。」
他說著也衝刺了一下，爬上高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他叫一聲媽呀，身體一歪，直接掉進院子里去了。
雖然說林進步跟林衛紅總是爭搶孩子王這一個職位，但是真到了這種時候，林進步是第一個跳上牆，他剛一上牆，頓時尖叫起來：「不好了，牆裡有妖怪，妖怪正抓著衛紅。大家快去找大人。」
他說到這裡卻是一邊往裡跳一邊叫道：「妖怪沖我來。」
其他孩子全都散去，去找大人。
我看看左右無人，也是學著他們的樣子衝刺了一下，然後幾步上了牆，這得益於我丹田當中的黃芽，它可以讓人身輕體快，力量陡增。
上了牆之後我看到林進步跟林衛紅都已經躺在地上了，在他們的身邊，有一隻狗一般大小的東西，正在磨牙，這東西彎著腰跟人一般，伸出前肢，好像正打算將兩個孩子給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