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寡婦種田悲中來

第21章 寡婦種田悲中來

水仙織月的嗓門十分獨特,聲音十分具有穿透力,在整個議事大廳當中迴響著她的聲音。

大家這才看向水仙織月,一個個因為自己被水仙織月嘲諷而感覺到有些憤怒也有些內疚。

的確按照明理人來看,水仙織月說的真是沒有錯,林家人明明做得不對,卻甩鍋給一個弱女子,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時候師父卻出言打斷道:「織月姑娘,你不要著急發表意見,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很難判斷誰對誰錯的。林族長你接著說,千萬不要被他們影響。」

水仙織月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言語了。

我心裡雖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師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也沒有再吱聲。

林家族長的講故事的興緻被我們這一打斷就顯得有些不太高了。

不過他還是把接下去的故事給講完了:「如果說林楓不歸家,桑雪的公婆對她不好,這些小事對桑雪來說影響並不算大。她開始在院子里種桑養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公婆的指桑罵槐也影響不了她。真正對她影響最大的是後來有一天,桑雪的肚子突然就大了起來。

這對於丈夫在外好幾年沒回來的女人來說,肚子突然大起來,這可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出來進去的簡直是影響門風。林楓的父母自然不肯就此善罷甘休。

他們都覺得這是桑雪敗壞了林家的門風,把桑雪給關了起來,還經常打她,讓她承認到底誰是桑雪的那個男人。後來桑雪最終受不了了,自己偷偷來到桑樹底下,找一根繩子自己弔死了。」

我心中有點唏噓。

如果桑雪真的是偷了男人,這事就難說了,畢竟要是我,我也受不了一個女人私會男人,敗壞門風,哪怕她想當獨守空房。

這種事情在舊時候封建禮教流行的時候,只要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林家族長接著說道:「桑雪死之前,特意把她的小姑子叫到身邊,她小姑子跟桑雪關係很好,是她唯一的體己人。

桑雪對她小姑子說,我要死了,死了之後讓你們林家人把我的肚子給剖開,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孩子。要是有孩子,你們林家人就把我化骨揚灰,撒到大街上任千人踩萬人踏,要是沒有孩子,你們就把我的屍體埋在家裡那一片桑樹林下。

結果桑雪死之後,林家人真的就找來一個仵作,把桑雪的肚子給剖開了。結果剖開之後,桑雪的肚子里是一泡水,根本沒有嬰兒。林家人也有些害怕了,最後把桑雪給埋進了桑林底下。

自從埋進了桑林底下之後,那一片桑林就開始鬧鬼了,先是林楓的妹妹,和桑雪關係最好的女孩,在那片桑林底下看到一個上吊的女人影子,後來林楓的家人在桑樹林邊上聽到了陣陣女人的哭笑聲,還有一個女人唱歌。」

「唱歌?」我心下好奇,再次打斷問道,「唱的什麼歌?」

林家族長回憶了一下道:「高高山下一丘田什麼的。」

我直接唱道:「一塊田種在山邊沿,種出稻來青灧灧,打出米來白鮮鮮,做出餜來甜又甜,沒兒沒女吃個添。」

我這一唱,林家族長連忙說道:「對,就是這麼唱的,你怎麼會唱?」

我說道:「這是寡婦種田歌,說的就是那些男人在外面做生意不回家,特意娶一個女人孝敬自己父母的這種婚姻製造出來的這種活寡婦唱的歌。唱的就是這種牢籠一般的形式婚姻,想來你們當初讓桑雪嫁給林楓,應該也是起了這種念頭吧。」

林家族長沒有否認,估計也並不僅僅是桑雪一例,像他們這種幾輩人都在做生意的家族,早就習慣了重利輕離別,他們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回家看看,父母雙親得不到照顧,所以在離家之前,都會娶一個妻子,這個妻子並不是生兒育女用的,很多都是名義上的妻子,實際上就是請一個不要錢的傭人。

這種陋習在舊時候附近十里八鄉還是很普遍的,所以才會留下寡婦種田歌這種一聽就讓人心碎的歌子。

林家人聽完我說的這話,也全都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人說道:「可是這也不是我們的錯啊,我們為什麼要替林楓承擔現在這種後果?」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人情嘆當中有句話:沒事人情厚,有事人情薄,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

人情大抵都是如此,不願意為別人犧牲,也不願意被別人波及。

這時候師父搶著回答:「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個村子,至少你們林家肯定是被詛咒了的,桑雪的冤魂可不跟你們講道理。本來這門一直關著還沒有什麼事情,今天兩個孩子進入林楓家的院子,應該把桑雪的冤魂給勾出來了,接下來林家人肯定是要遭殃的。我估計跟林楓關係最近的人得先遭殃,不過村裡人一個都逃不了。」

聽到師父這麼一嚇唬,林家人一個個都慌了。

人面犬,妖蛾子,今天都見識到了,不由得他們不相信。

於是他們病急亂投醫起來,特別是林家族長,他跟林楓的關係很近,更是嚇得有點六神無主:「阿六師父,你可得救救我們啊,只要你肯救我們林家,我們什麼都聽你的。我們還可以給你立生人牌位,把你供起來。」

師父擺擺手:「這個倒是不需要,只要你們配合我們,不給我們的工作製造麻煩,我們還是很願意出手替你們把老宅子里的妖怪給驅除出去的。」

林家一干人等,全都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恨不得把我們當成神仙一般供起來。

看到這種情況,我才明白師父他們的謀划,這些村民要是知道我們幾個是憋寶人,是沖著林楓老宅里的什麼東西而來的,估計恨不得拿著鋤頭把我們當場趕走。

而現在告訴他們這是詛咒,這是桑雪冤魂索命,這些林家人全都害怕了,估計只要我們一天不說幫著他們把這詛咒去掉,我們就可以在這村子里舒舒服服地當著座上賓。

甚至於水仙織月雖然不太願意搭理這些人,但是剛才那冷言冷語,直接挑明詛咒,也是一種盤口的策略。羊倌的五花八門,沒有一個簡單的,你以為他們在第一層,其實他們早就在第五層了。

見村民們熱情邀請,我們的心倒是放下了,不過人家也並不是平白無故相信我們的,想要成為人家的座上賓,在別人不察覺的情況之下把林楓老宅之中的那件天靈地寶給憋走,還得露一手。

師父看一眼於師叔:「師弟,你們調字門最擅長的就是定魂招魂,不如你來把兩個孩子的魂給收回來吧。」

於師叔很平淡地說道:「這種小事也用我出馬,真是殺雞用牛刀。」

不過他雖然這麼說,手上卻是沒有停,一邊掏出兩根細細的篾青,編織起來兩個孩子骨架,又拿出兩張白紙,往這骨架上一蒙,隨手拿毛筆勾畫起來。

淡淡幾筆,倒是把孩子的樣子勾勒得栩栩如生,除了眼睛沒有點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十分生動形象。

於師叔看向林家族長:「你去祠堂牌位面前點三根香,再拿黃蠟燈一盞,白蠟燈一盞,讓族裡兩個輩分最高的人各捧一盞,你們三個人把香火引到我的面前來。」

林家族長連忙去做,不一會兒,他們三個人小心地把三根香兩盞燈都捧到了於師叔的面前。

於師叔將這兩個紙人快速點睛,同時放進火里,頓時兩團青火快速將紙人給吞沒了。

吞沒之後,兩隻紙人的身上各生起來一縷青煙,這青煙凝成一團,緩緩飄到了空中,一直懸在空中不肯散去。

於師叔口中念咒,接過林家族長手中的三根香,對著這兩團青煙一指,同時繞了幾個圈說道:「去吧,歸位吧。」

這兩團青煙頓時散開。

過了一會兒,便聽到被抬來放在議事廳邊的林進步跟林衛紅兩個人哇哇的哭聲,這哭聲就彷彿嬰兒初生時候的哭聲一般,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林進步跟林衛紅的母親都急急忙忙跑進議事廳:「醒了,孩子醒了。」

看她們的樣子充滿欣喜,看來孩子是沒事了。

議事廳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林家族長連忙吩咐:「快去攆你們男人去,讓他們不用去請什麼神婆了,早點回來聽候阿六師父還有這些個師父的號令。」

我掃了一眼議事廳里每個林家人的表情,這些人臉上寫滿了恭敬,還帶著一絲絲的畏懼,估計現在我們想做什麼,都會暢通無阻了。

可是我心裡卻隱隱有點疑惑,於師叔是怎麼知道需要他來叫魂的,又是為什麼事先會準備細竹子與白紙呢,就算這些是他的職業習慣,一直隨身攜帶,那他又沒見過林衛紅跟林進步,為什麼能寥寥數筆,把他們的樣子給勾勒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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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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