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找借口折騰桑家
桑林村被月亮河一分為二,一邊是桑家,一邊是林家。
林家的人祖輩都做生意,桑家的人祖輩都種桑養蠶。
這幾輩人起起落落,桑家闊氣過,林家貧窮過,到現在兩個姓還是隔河相望,以一道月亮橋相連。
我跟師父從桑神婆的家裡出來,打聽一下桑家族長的住所,便直奔那裡去了。
之前我們在林家的時候,桑家族長倒是好幾次過來相請,所以我們這一次出現在他家,他倒也沒有什麼意外,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把泡好的蠶心茶捧上來,又往我的蠶心茶里加了一些白糖,然後才遞給我。
「兩位在林家唱完了,總算輪到我們桑家了?」
他還以為我們是過來唱道情的。
師父倒也懶得跟他寒暄,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桑族長,我們這次來,並不是唱道情來的,而是過來通知你一聲,你們桑家,大難臨頭了。」
桑族長聽到師父說得那麼玄乎,別外這個年頭的人對於瞎子算命那是深入人心的,所以哪怕只是一個唱道情的瞎子說的幾句話也會讓他膽戰心驚。
他小心地請示道:「阿六師父,你說的大難臨頭是怎麼回事。」
師父翻了翻白眼說道:「也不是我嚇唬你,你們桑家的風水出了很大的問題,而且過不了多久,當初那一個冤魂就會回到你們桑家村,到時候你們桑家村十室九空,死的人不計其數。」
桑族長聽到這些話,嚇得都坐不住了,一下子坐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的那個冤魂……難道是桑雪?」
師父卻是故弄玄虛:「我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反正林家那一邊已經開始防備了,你們桑家要是不防備的話,到時候那冤魂渡河而來,你們桑家人就危險了。」
桑族長面色如土:「阿六師父,你一定有辦法的是吧?」
「辦法倒是有的,不過要花錢啊。」
一聽到桑族長說要花錢,眉頭就皺起來了,比起防備冤魂,他更加心疼錢。
「有沒有省錢一點的辦法?」
師父似乎早就料定了桑族長會這麼說,為難地咂著嘴說道:「不花錢……倒也有辦法,不過得讓你們桑家所有人都出點力氣。」
「出力氣行,庄稼人有的是力氣,力氣也不花錢。」
人情嘆之中對於這些人有這樣的描述:一說動錢心疼肉疼,一說出力馬上出動。
其實這也是大多庄稼人勤儉節約的寫照。
很快桑族長就把桑家的人全都聚了起來,這些桑家的人,上了年紀的都多少知道桑雪的事情,年輕的聽老人說過,雖然不太相信,但是桑家族長號召動員了,他們也得硬著頭皮上。
師父假模假式地掐著手指,然後隨便往一個方向一點說道:「一會兒大家往那個方向去挖,那裡應該有一棵巨大的桑樹,這桑樹的根好像伸出很遠,也能接引冤魂來到桑家這邊。必須要把那棵巨大的桑樹給挖掉,連根挖出來,好斷了那冤魂回家的路。」
桑族長還真是很相信這些的,當即鼓動著桑家的男女老少,挖的挖,挑的挑,彷彿愚公移山一般,還真是很快就把那一棵巨大無比的桑樹給連根挖了出來。
那棵桑樹挖完之後,底下出來了一眼泉水,再一看這泉水竟然跟血一般,是紅紅的顏色。
有人把這件事情給師父彙報了一番,師父卻似乎早就知道一般說道:「看來這回沒錯了,這桑樹當中也附有冤魂,再晚點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成精了。」
村民們半信半疑,桑族長問師父道:「阿六師父,接下來要我們做什麼?」
師父提鼻子聞了聞說道:「這桑樹已經成了一定的氣候了,光是挖出來還不行,你讓各家都抱出柴火來,準備把這桑樹一把火給燒。只不過你們要注意了,哪家都要拿出最好的柴火來,要是誰存了私心或者嫌麻煩不肯抱來柴火,到時候冤魂一定上你們家去。」
這話一說出來,桑家的人也都嚇壞了,哪怕有幾個年輕人不太相信,但是那些婦女們卻是一個個十分虔誠,恨不得快點回家直接把全年的柴火都抱過來。
我在一邊看著,也不知道師父到底要做什麼,好像他這麼做只是一頓瞎折騰,卻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折騰這些桑家的人。
難道說只是想折騰一下他們為桑雪出出氣?
不過想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羊倌做事情都是一套一套的,如果單純只是為了替桑雪出氣,也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暗中使絆子什麼的不是更好嗎?
所以我懷疑師父也是無利不起早,估計借著替桑雪出氣,來一個順手牽羊。
不一會兒桑家人紛紛抱來柴火,在師父的指揮之下,開始燒這棵巨大的桑樹。
這桑樹看上去只是一根死木頭,但是被這些人的柴火一燒,竟然扭曲起來彷彿一條蛇一般左右擺動,桑家人都嚇壞了,一個個哆哆嗦嗦的。
桑族長也是嚇得六神無主,一個勁問師父說道:「阿六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這桑樹已經成精了,是冤魂附在上面形成的,本來讓你們出點錢,我可以把這桑樹給超度了,結果你們又不肯出錢,只肯出力氣,現在我只能用火把它燒了。看看到時候會不會留什麼後患吧。」
「會有什麼後患?」
「這桑樹本身很特別,古人認識太陽就是從扶桑升起的,到窮桑落下,所以它是能承載太陽的樹,我現在用百家火燒它,也不知道能不能將它真的燒化了。要是還燒不化,說不定會變本加厲。變本加厲的意思你們都懂的吧,就是會越來越厲害。」
桑家人面面相覷。
許多人臉上開始出現了動搖的神色。
師父這時候火上澆油一般加了一句:「到時候你們怪只能怪你們族長了。他捨不得拿出錢來請我解決這件事情的。」
這下子桑家人一個個都看向族長。
族長也有點尷尬,雖然他心疼錢,但是到這個時候,他卻不能再心疼錢了,畢竟命比錢重要得多。
「阿六師父,現在交錢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也來得及,之前你們如果出錢,在這桑樹邊上圍一圈牆,相當於蓋一個神樹廟,一切事情都能解決,現在可不好辦了,你們要出錢蓋廟,還得供上那個冤魂的牌位,還得把這燒焦了的一段桑樹給供進廟裡,另外早晚都得去上香。」
「這個可以做到。」桑族長說道,「正好我們家蓋房子還有磚,現在就壘唄,也不知道要壘幾間屋……」
「不用太多,就在這挖掉桑樹的坑邊壘一個神廟吧。找幾個會泥水活的,一會兒我會從這桑樹燒掉的炭里找幾塊燒不化的樹塊,你們拿過去供著吧。」
桑族長小心請示道:「那這就完事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這已經是最省錢的方案了,」師父十分不耐煩地說道,「算了,我跟你們也是著不起這個急。」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那火堆當中不停擺動的桑樹掐訣念咒,接連發出幾道劍指之後,那火中的桑樹最終靜止下來。
師父回頭對我說道:「徒弟啊,你去火堆里,給他們取幾塊沒有燒焦的桑樹。」
我看看那通紅的火堆,卻也是膽戰心驚。
師父又催了一遍道:「還不快點去?怎麼這麼磨蹭呢?師父怎麼教你的,聽師父的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現在只是讓你去火堆里尋尋東西,你就磨磨蹭蹭不敢去,以後我還怎麼教你?」
我還在猶豫,一邊的桑族長問道:「阿六師父,咱們用鐵鉗子不行嗎,非要用空手去火堆里扒木頭,這不得把孩子燙壞了嗎?」
師父用只有眼白的眼睛瞟了一眼桑族長說道:「這些木頭只能空手去拿,哪怕戴個手套都不行,你說用鐵鉗子夾,那是不成的。你要真是心疼孩子,不如你替他去拿吧。」
桑族長一聽連忙往後縮。他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本來也就是賣個人情,現在人情賣不出去,反要他親自上場,他哪裡會做這種虧本買賣?
師父又看向別人,其他人也紛紛后躲,目光不敢跟師父的瞎眼相接。
桑家有一個年輕人還說道:「這應該是一種修行吧,我們可是不能打擾這位小師父的修行,要不然罪過可是大了。」
大家一個個往後退去,我一看這種情況之下我也只能往前走了,雖然說心中無比忐忑,但我也相信師父不會坑我。
至少這一次不會坑我。
來到火堆邊,伸手往火堆當中一探,突然一股清涼的感覺從手心透了過來,我還以為我自己產生幻覺了,可是再一想,似乎並不是幻覺,這應該是一種地寶,能夠吸收火焰的地寶。
能夠吸收火焰,還能保持冰涼的溫度,難道說這種地寶是納炎木不成?要真是納炎木,那麼師父這一次順手牽羊,還真是牽到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