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裝神弄鬼

第11章 裝神弄鬼

楊妃一身白衣,安靜地躺在棺木中,面色紅潤彷彿睡著了一般。

葉儂依看著她的臉,心中有些窩火。

「主子,」花穗提醒說,「我們去前面吧。」

葉儂依點點頭,離開了。

靈堂前,跪滿了妃子宮女,一個個捧著手帕哭泣著。但這裡,有幾個是真心在哀悼楊妃呢?

可能一個都沒有吧。

「柳兒,」葉儂依喚來楊妃的貼身侍婢,「你家主子是怎麼過世的?」

「回貴妃娘娘的話,」柳兒哽咽著說,「昨兒個夜裡,主子說胸悶,早早就睡下了。今天早上,奴婢去喚主子起身,就發現……發現主子的身子已經涼了~~~」

柳兒說完,大哭起來,看似十分傷心。但是葉儂依沒有錯過她手上通透無暇的碧玉手鐲,這可不是一個宮女戴得起的。

葉儂依又問:「傳太醫來瞧過了嗎?」

「貴妃娘娘,楊妃姐姐身子都涼了,傳太醫有何用啊?」一旁跪著的王美人說道。方才開始,數她哭的聲音最大,但她手上的帕子卻乾淨平整,一點濕的地方都沒有。

葉儂依不與她爭辯,小聲囑咐花穗說:「讓洪太醫檢查一下。」

「是。」花穗明白何意,默默記下了。

「皇上和皇後娘娘那兒,本宮會去稟報。至於楊妃的喪事,按什麼規制,奚宮局且等聖旨再辦。在此之前,好生看管楊妃的棺木,若有閃失……」葉儂依頓了頓,「本宮唯你們是問。」

「是。」下跪的一眾,身子顫了顫,輕聲回答。

吩咐完,葉儂依拂袖而去,氣沖沖地往外走。

「主子,主子,」花穗跟在後面,甚是吃力,「您慢點。奴婢不像您,習過武,腳下有功夫。」

葉儂依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花穗,問道:「你覺著呢?」

「啊?奴婢覺著什麼?習武?」

「本宮是說楊妃的死。」

「娘娘,」花穗壓低聲音道,「我們在御花園呢。」

這裡耳目眾多,葉儂依不可能不知道御花園是最不適合討論秘密的地方。

葉儂依嘴角揚起狡黠的微笑,說道:「花穗,楊妃妹妹太可憐了,本宮不相信她是病故的。」

「娘……」花穗正覺著奇怪,想再次提醒時,瞧見一個華麗的儀仗從葉儂依的身後走來。

「妹妹在說什麼?楊妃妹妹怎麼了?」儀仗中央,一名雍容華貴的女子問道。

葉儂依朝花穗眨了眨眼,轉過身去,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花穗也跪地行禮,她這才明白葉儂依方才的話是說給皇后聽的。

「都免禮吧。」王皇后親自上前扶起葉儂依,拉著她的手,「許久沒見妹妹,你好像又清瘦了不少。」

「謝娘娘關心。」葉儂依嘴上笑著回答,內心朝王皇后翻了個白眼。她回宮已有十數日了,每次想去給皇后請安都被搪塞不見,今日倒好變成自己不懂規矩,沒去請安了。

「妹妹方才說,楊妃妹妹怎麼了?」

「這個……」葉儂依眉頭一皺,嘴一癟,立刻眼淚汪汪,「楊妃妹妹她,她,她昨晚身故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啊?」皇后一臉吃驚。葉儂依藉機觀察,卻沒看出端倪來。

莫非她真的不知道?

葉儂依繼續說道:「是啊,太突然了。所以臣妾剛剛與花穗說著呢,臣妾覺著楊妃妹妹的死有蹊蹺。」

「蹊蹺?妹妹為何如此說?」

葉儂依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娘娘,楊妃妹妹可能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滅口了。」

王皇后越發疑惑了,她睜大眼睛,仔細瞧了瞧葉儂依,不覺著她是在試探自己,便問道:「楊妃妹妹又跟妹妹你提過什麼?」

「唔,」葉儂依說,「她說前不久的晚上看到了些不幹凈的東西。」

「不,不幹凈的東西?」

「是啊,」葉儂依反手抓住皇后,說道,「她說看到幾個男人把一個宮女扔進麻袋帶走了。」

「這怎麼可能?後宮中哪來的男人?」

「對啊,」葉儂依故意壓低聲音說,「所以啊,臣妾以為楊妃妹妹那晚看到的不是人。」

「不是人!」皇后被嚇了一跳,聲音也尖了起來,差點在宮女內侍面前失禮。

她連忙穩了穩情緒,小心翼翼地問葉儂依:「妹妹,你會不會想多了?」

她懷疑葉儂依是故意嚇自己的。

「皇後娘娘,楊妃前一晚見著一個宮女被抓走,第二天便傳出宮女投井自盡。這會是臣妾多想嗎?」

「你是說……」

「臣妾想啊,楊妃妹妹看到的肯定是鬼差索命。您看啊,鬼差辦事,哪是凡人能見的?定是那閻王知曉了,所以也派鬼差來索了楊妃妹妹的命。」

葉儂依一邊說,還一邊模仿索命的動作,雙手朝皇后伸了伸。

皇后被嚇得後退幾步。

她是故意的!王皇后越發肯定了。葉儂依明知自己害怕鬼怪,就故意用鬼差索命一說來嚇自己。

她可是皇后,怎可被個貴妃給嚇到。

「嗯哼!」皇后立刻調整情緒,清了清嗓子道,「妹妹莫要胡言亂語。楊妃妹妹的死必有原由,但絕不會是神鬼之說。」

「是,」葉儂依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回答說,「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是臣妾多慮了。」

「好了,你在外奔波多日,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楊妃的死,本宮會命內侍省調查的。」

說完,皇后徑直帶著儀仗離開了。

葉儂依看著皇后遠去,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

「娘娘,您為何要告知皇後娘娘實情啊?」待皇后儀仗消失在視線中,花穗才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沒有告知皇后實情啊。」葉儂依說。

「可是剛剛……」說到一半,花穗忽然瞭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主子您故意嚇皇後娘娘,讓她自己提出調查楊妃的死因。」

「本宮這招可不只是為了讓她調查楊妃死因。」葉儂依說,「回信給吳月樓,讓她們幫忙找幾位通天眼的術士,本宮要驅鬼。最好是跟閻王爺有關係的,比方說……」

「孟婆。」花穗瞭然地接下了主子的話。

葉儂依笑了,她還給了孟白一個堂而皇之進宮的機會。

而孟白收到這個消息的同時,接到了慶皇的密令。

「與溫宋會面。」她反覆讀著這幾個字。

她弄不清慶皇的用意,對溫宋也知之不多。

「這個溫宋,是何等人物?」她問坐在對面的素娥。

「少年有為,創立青道盟,行的是正道,做的是善事,幾年的光景便將青道盟擴展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倍受江湖同仁推崇。」

孟白敲了敲桌面說:「這些面上的東西不必你說。我是指他是什麼底細?為何會與皇上有干係?」

素娥搖搖頭說:「這個奴家就不好說了。有人說溫盟主是武將世家出身,又有人說他是哪位得道高人的入室弟子,更有人說他是哪位皇上遺留民間的私生子。至於真假嚒,奴家也無從考證啊。」

「哼!」孟白冷笑一聲,說道,「這慶國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嗎?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說吧。」

素娥輕捂紅唇說:「婆婆既然知道,又何必為難奴家呢?」

「罷了,交待你的事做好便是。至於這溫宋,老身就去會一會。」說完,孟白站起身來,帶著蟲子和象去赴約。

約的地方也很奇特,竟是郊外琉皇寺,此乃慶國皇家寺廟,歷代慶國的祭天祈福儀式,皆由琉皇寺負責。

入得偏門,早有小沙彌等在那裡,領得三人前往一處僻靜的禪房,便離去了。

禪房門口早已立了兩名漢子,勁裝打扮,粗眉橫眼,一看便知是江湖人。

但即使是見識不淺的江湖人,見到孟白三人,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且不說象高大如巨人,雙拳進拽,仿若兩個銅錘,二人看在眼裡,想象著被這鐵拳打到,若不斷骨,也會使內腑受重創吧。

而為首的孟婆,一身黑色外袍,輕飄飄地走著,全然沒有老人的步履蹣跚,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即使在正午的陽光下,都讓人覺著陰森冷氣。

想到這裡,二人不禁又打了冷顫。但好歹是青道盟盟主的貼身侍衛,二人壯了壯膽,說道:「請孟婆婆一人進屋。」

「你們留在外面,」孟白囑咐說,「蟲子,去玩吧。」

「哦。」蟲子乖乖地應了聲,腳尖輕輕一點,人便不見了蹤影。

二人又被嚇了一跳,早就聽聞孟婆婆麾下能人眾多,會飛天遁地,如今一見名不虛傳啊。

「婆婆請。」二人定了定神,讓出道。

孟白走進禪房,繞過玄關屏風,便見得一名青年男子端坐在案邊,正品著茶。

霎時窗外清風撩起竹簾,微拂牆上那幅金剛經的草書寶墨。

風雖輕,經文雖重,寶墨卻仍輕輕卷了卷,以應清風之意。

面前這名男子,雖面貌陌生,卻勾起了孟白早年的回憶。

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清風微醺,窗前鈴鐺清脆,竹室內少年與老者交談著天下格局,少年雖未出世,卻見解清奇,讓老者連連稱讚。陽光灑在他肩膀上,襯著他的臉甚是光彩奪目。

初見溫宋時,孟白不經意間將他與冷清風弄混。再看才分辨清楚。

是的,溫宋不是冷清風。他的身上沒有冷清風的書卷氣,而多了幾分武將的果敢和堅韌。

「婆婆請坐。」

孟白打量溫宋的同時,溫宋也在觀察這位傳說中的孟婆。

周身沒有一絲人氣,這是溫宋的第一感受,就真的如同從地獄而來的孟婆一般,只有死氣沉沉。

但再看去,她的那雙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是孟婆身上唯一能感受到生氣的地方。

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不願瞑目的人。

溫宋如此判斷。

「不知溫盟主有何吩咐?」溫宋端到面前的茶水,孟白沒有碰。

「吩咐不敢,晚輩是想向婆婆請教一二。」孟白沙啞的嗓音,讓溫宋暗自皺了皺眉。

「請說。」

「請問婆婆為何要殺齊宸?」

「老身並不是想殺他,只是想取他身上的一個物件。」

「但是婆婆卻當著濟道谷眾弟子的面,命人取了他的首級。」

「那是因為他不願將那物件交與老身。」

「婆婆可曾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一清二楚。」

二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后,溫宋不禁佩服起這位孟婆婆的果斷和自信。

他笑著,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那婆婆可知,盤陽老府已下令緝拿婆婆?」

「溫盟主說笑了,」孟白冷笑一聲,「老身不過是半截身子埋土的老太婆,盤陽老府犯不著緝拿老身。最多是調查罷了。」

她竟然連盤陽老府的動作都摸清楚了。

「婆婆,」溫宋繼續嚇唬說,「放眼天下,還沒有一個被盤陽老府盯上的人能幸免於難的。」

孟白又是一聲冷笑,說道:「溫盟主,您在江湖多年,必對江湖甚是了解。但不一定了解盤陽老府。」

「願聽婆婆教誨。」

「這盤陽老府本是離國開國國師所建,雖是為離國培養了一批棟樑之才,但也有不少去他國加官封爵的弟子。這不免讓各國皇帝心裡有了疙瘩。」

「您是指,明明是離國國師的徒子徒孫,卻效命他國。離皇必然心生不滿。」

孟白點點頭,繼續說:「而他國皇帝,雖說被盤陽老府弟子們的才能所折服,但多年來都擔心其有異心。一方面依仗著盤陽老府,希望將其收入囊中,另一方面也對盤陽老府心生芥蒂,擔心有朝一日,盤陽老人一聲令下,自家國內的盤陽弟子們全數叛變,屆時……」

「全盤皆輸。」

孟白讚賞道:「溫盟主看得很通透。」

「是婆婆您看得很通透,」溫宋笑了,問道,「那麼請問婆婆,眼下盤陽老府要晚輩調查您,晚輩該如何回復呢?」

「如實回復。」

「晚輩不明,若晚輩將婆婆與慶皇的關係和盤托出,對婆婆您不是不利嗎?」

孟白冷笑了一下說:「溫盟主不會以為盤陽老府只讓你一人調查老身吧?」

「當然不會。但是何人有這能耐能查到婆婆與慶皇這層關係呢?」

「溫盟主是想問,老身是不是潛龍暗衛?」

「哈哈哈——」溫宋大笑起來,沒想到自己打探孟婆與慶皇關係的意圖被發現了,「婆婆見諒,晚輩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老身也很好奇,溫盟主與陛下什麼關係?」

溫宋淺淺笑了笑,答曰:「故交,和陛下、貴妃娘娘都是故交。」

葉儂依?這點孟白倒是沒有想到。

她說:「老身效命貴妃娘娘。」

「原來如此,」溫宋瞭然點點頭,「老人家是吳月樓的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孟白明白溫宋和慶皇、葉儂依的關係不淺,他竟然知道吳月樓是葉儂依創建的。

「溫盟主既然知道吳月樓,那就更好說話了,」孟白說,「實不相瞞,盤陽老府的冷清風已在調查吳月樓。想來不出幾日,他便會發現吳月樓與老身和慶國的關係。」

「這冷清風有如此能耐,為何盤陽老府還要來找晚輩呢?」

「常棟靠的是人脈,冷清風靠的是頭腦。他之所以能在盤陽一眾弟子中脫穎而出,就是因為他縝密的邏輯能力和獨道的演繹推理能力。」

溫宋不說話了,他聽不懂孟白口中這幾個詞,但覺著應該是在描述冷清風很厲害。他忽然發現面前這位老者,深不見底,確如外界所傳那般神秘。

孟白抬頭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說了些溫宋聽不懂的詞,連忙解釋說:「總而言之,冷清風能憑藉著蛛絲馬跡便能推斷出老身的身份。所以,溫盟主若要與盤陽老府交好,切不能有所隱瞞。」

「那晚輩豈不是將婆婆置於危險境地了嗎?」

孟白搖搖頭說:「老身有把握活下來,但還得請溫盟主幫忙。」

「婆婆請講。」

「奇幫。」孟白微微向前,盯著溫宋的眼睛堅定地說。

「奇幫?」溫宋微微吃了一驚,「婆婆指的可是江湖中第一大幫,奇幫?」

「沒錯,正是江湖第一大幫。」

「婆婆想讓晚輩做什麼?」

「想請溫盟主,調查奇幫與各國朝廷的關係脈絡。」

溫宋皺了皺眉,疑惑地問:「婆婆,據晚輩了解,奇幫皆是販夫走卒,做的不是刀口舔血的走鏢買賣,就是看家護院的行當,從未聽過奇幫與朝廷、與官員有何來往。」

「哼哼,」孟白冷笑一聲,說道,「所以才需要溫盟主費心調查。」

「晚輩可否多問一句,」溫宋漸漸覺出了端倪,「婆婆調查這奇幫,意欲何為?」

孟白沒有馬上回答,她轉頭看向窗外,說道:「食君俸祿,忠君之事。老身得到線報,說奇幫意欲加害皇上和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可知此事?」

「知道,但消息尚未被查證之前,老身不願讓主子多擔憂。」

溫宋點點頭說:「明白了。晚輩會著人調查奇幫,不知婆婆可有什麼指點的?」

「國舅爺王晉,王都尉。」

溫宋這下完全明白了,他說道:「我明白了,婆婆放心,不日便會消息。」

「多謝溫盟主。」

王晉想通過奇幫危害慶皇和葉儂依,目的為何,孟白沒有告訴溫宋,但不必她說,溫宋便能猜到,必然是想將王皇后及其大皇子推上寶座。

但實際上,王皇后對此事一無所知,她此刻為著楊妃一事頭疼不已。

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問道:「雀稗,長鶯宮在幹什麼,這麼吵?」

「回娘娘的話,」貼身侍女雀稗說,「貴妃娘娘前幾日說在御花園撞見不幹凈的東西,請了幾位術士進宮做法。」

「做法?」王皇后聽見這個,就頭皮發麻,「她不是武將出身嗎?膽子這麼小。」

「娘娘,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王皇后白了雀稗一眼,罵道:「你在本宮身邊這麼多年,還不知道謹言嗎?這話若讓人聽去,還以為本宮也信鬼神一事。」

「是,奴婢胡言亂語,請娘娘責罰。」雀稗連忙跪地求饒。

但是她知道,王皇后嘴上說不信,心底里卻與貴妃一般,害怕得很,不然此刻也不會緊緊拽住佛珠不放。

皇后定了定神,她現下沒心情責罵奴婢,她看向窗外問道:「太醫院可查明楊妃的死因?」

「回娘娘,太醫院已查驗過楊妃娘娘的屍身,楊妃為心悸而亡。」

「心悸?楊妃平日里身體如何?」

「奇就奇在這裡,楊妃娘娘平時身體康健,無病無痛的。」

皇后不說話了,心想難道真的是鬼差索命?

不,也不排除被人毒害。

畢竟是掌管後宮十來年的皇后,後宮爭鬥、下毒陷害的事,她看得多了。

「沒有查出其他嗎,傷口,或者是毒藥什麼的?」

「沒有。」

「楊妃去世前,與誰來往密切?與誰結仇?」

「娘娘,您知道的,楊妃為人單純,說話又直,難免有些主子會不喜歡她。但若要說關係差到殺人,似乎還沒有。」

皇後點點頭,是的,楊妃這個人不喜拉幫結派,雖與一些嬪妃有些衝突,但也是平常的吵鬧,還沒到深仇大恨的程度。

此事另有蹊蹺。

「那個所謂的被鬼差索命的宮女呢?」

「奴婢問過,是掖庭一個受罰宮女跳井自盡了。但並未有人見過楊妃娘娘提過的男人。」

「知道了,把掖庭的管事嬤嬤叫來,本宮要親自問話。」

「是。」雀稗轉身去傳旨。

皇後端坐著等待,窗外貴妃宮裡做法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她的頭疼也漸漸緩解。

她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貴妃的話,雖然心知是貴妃故意嚇自己的,但是她這幾日仍不免心緒不寧,總覺著後背發毛,好似有雙眼睛盯著自己。

她越想心裡越發毛,連帶著身上都開始發冷,摸到身旁的茶杯,涼了,看看屋裡,她早已屏退左右,現下沒有人隨侍身旁。

「來……」剛想喚門外侍婢,才喊出第一個字,嗓子就沒了聲響。

難道是自己嗓子壞了?皇后試了好幾次,都發不了聲音,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喉嚨,卻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她這才慌起來。交疊在身前的雙手微微顫抖,唯一能動的雙眼環視四周,沒有人,也沒有聲音。

這會兒她又覺著太過安靜了。她拚命眨了眨眼,想著自己會不會是等得太久,已經睡著了,現下是夢境而已。

但是不對啊,自己意識如此清醒,與做夢完全不同。

忽然,她的眼前閃過一個黑影,如人卻不似人,她可不認為有人能跑得那麼快,連臉都看不清楚。然後又安靜了下來,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皇后額頭微微冒汗,過於寂靜的環境讓她的心越跳越快,無法動彈的身體讓她情緒越來越緊張。

還好,還好,她心想,那個黑影沒有出現,說不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但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黑影又出現了。這次是從屋頂竄下到她的眼前後,又竄向右邊不見了。黑影在她面前停留的時間很短,但足以讓皇后看清黑影的模樣。

那東西是個人形,頭比身子大了兩倍,面部猙獰,好似一隻呲牙咧嘴的青獸怪物。

還未待皇后消化完自己看到的景象,黑影又竄了出來,這次它沒有目的地在屋內亂竄,從屋頂到牆角,從皇後面前到門口,好似一隻發了瘋的野豬,在屋裡亂撞,說來也奇怪,屋內那麼多擺設,它卻一點都撞倒,但皇后的心卻被它攪得慌亂不已。

不,現在不是慌亂,而是恐懼。皇后冷汗如雨,濕了衣襟,讓她越發覺著身子發冷。

如果這是夢,就讓她趕快醒過來,如果不是……

皇后倒吸一口冷氣,她不敢想象眼前一切是事實的後果。

「啊!「當她即將精神崩潰的時候,終於她喊了出來。而黑影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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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風清月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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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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