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手一搏
「常月,常月,醒醒,常月。」
孟白不記得,這是第七十三次,還是第七十四次被閻王粗暴地從黑暗中搖醒。
她微睜眼,一如既往看見閻王滿面紅光地對自己說:「我們準備開始吧。」
又要開始了嗎?她再次閉上眼睛,試圖關閉自己的感官,如果她有這個能力的話,準備迎接再一次的電流襲擊。
但是她沒有等來電流,反而是四肢被解開束縛,身體被人扶了起來。
她坐起身,看向閻王問道:「數據夠了?」
閻王點點頭說:「差不多。本來還想多做幾次實驗,確保萬一的,不過眼下情況有變,我們加快進程吧。」
意思是換心手術即將開始。
「你休整一下,恢復恢復體力,我們明日開始。」
孟白皺眉,對這個「我們」感到疑惑,問道:「不是你跟溫宋換心嗎?」
「還有你啊。」閻王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
孟白越發疑惑了。
閻王指指現場所有人說:「除了老齊,其他人都出去。」
醫師們聞言,隨即離開實驗室,僅留三人在現場。
「我給你準備了個很不錯的身體,常月。」如同獻寶似的,閻王對孟白說。
孟白立刻明白過來,問道:「你要把我換到韶白秀的身體內?」
「吖,不錯吧,」閻王說,「她的四肢骨骼已全部換成鈦合金的,體內也打了我的特效藥,將患癌概率降到千萬分之一,子宮、卵巢也做了處理,根本不用擔心可能會得女性疾病。你如果覺著她皮膚太黑,我給她做個美膚,順便祛除所有疤痕和胎記。怎麼樣?好不好?」
「好不好?」孟白啞然失笑,說道,「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問韶白秀嗎?她願不願意?」
「一個軀殼而已,沒必要問她的意見。就像溫宋,我也沒問過他的意見啊。」
「是,沒錯。您真行。」孟白苦笑,問道,「神劍山莊怎麼辦?你不會巴望我換進她的身體后,幫你演戲吧。」
「不需要。直接抓幾個緊要的手下,變成分身即可。」
孟白可不相信閻王會如此簡單粗暴,她試探道:「你知道我不會乖乖聽話,所以肯定準備了其他手段。」
「你再不聽話,如今不也乖乖地躺在這裡讓我做實驗嗎?」閻王絲毫不露底。
孟白悄悄和齊桓交換了個眼色。
齊桓接過話題,問道:「那韶白秀,現在去綁嗎?」
「不用,」閻王搖搖頭,「我已經讓七辰將她迷暈,帶過來。你做好手術前的準備即可。我去處理溫宋。」
說著,他拍拍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正巧與抱著韶白秀的七辰擦肩而過。
「輸液、打針,鎮定。」七辰簡單幾個詞,告訴齊桓后,轉身離去。
孟白瞧了眼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韶白秀,諷刺地說道:「再囂張跋扈有何用?在閻王眼裡,不過是個容器而已。這個韶白秀,真夠可悲的。」
「你交待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齊桓一邊給韶白秀打針,一邊說,「但是你要知道這樣做的風險。」
「我知道。」亦如閻王,孟白也做好了準備,「我的信都傳出去了?」
「都傳出去了。慶國那邊回信,說已安排了百名暗衛伏擊在山下,只待時間一到,便會攻進來。」
「想來錢無用必是親自率隊。他雖很早離了老府,但對這裡感情還在,老府有難,他必會傾力相助。」
「你,」齊桓遲疑了一下,問道,「不打算留封信什麼的嗎?」
孟白明了他的意思,說道:「該交代的來之前已經交代過了。」
「我是指……」
「你不必擔心,」孟白說,「這段時間你和令郎的幫忙,大家都心裡清楚。他們是說話算話的。」
齊桓鬆了口氣,對於自己來說,自己與孟白的交易若無人知曉,萬一孟白有個三長兩短,他的努力便毫無價值,濟道谷和他父子二人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秋秋已將東西給到老人家了,」他繼續說,「那是個什麼東西?」
那樣東西,孟白事先藏在了密道里,托秋秋轉交給盤陽老人。齊桓從未見過這樣的物件,但從外貌來看,是閻王所屬世界的東西。
「保險。」孟白簡略回復道,隨後閉上眼睛,「我要休息了,你去忙別的吧。」
她不願多言,齊桓也不多問。
經過這段時間的合作,齊桓知道孟白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但凡是她想辦成的事,齊桓想,定然是辦得成的。
有了孟白的保證,齊桓安心地離開去準備第二天的手術了。
閻王要給自己做手術,這件事對於他的下屬來說,都很緊張,但更讓他們緊張的是,閻王不打算安安靜靜地完成這個手術。
翌日一大早,實驗間被整理乾淨,清理掉不相干的東西后,擺上了三四把椅子,正對著手術床,不,準確地說是兩個手術床,和兩把高椅。
「我要親眼看著。」閻王這麼說,所以他和溫宋是計劃坐在高椅上進行手術的。
至於多出來的椅子。
「這樣合適嗎?」齊桓試探地問閻王。
閻王自信滿滿地回答說:「當然合適。自家女兒和孫女去了哪裡,變成了什麼人,終究要讓韶莊主和盤陽老人親眼見證才好,省了日後解釋的功夫。」
這應證了孟白說的,閻王是個自傲的人,對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得到越多的關注,他越高興,所以換心手術這樣的歷史性時刻,他不會悄悄地進行。
於是,手術當天,實驗間內送進一個接一個的俘虜。
「孟婆!」溫宋先行被押進來,捆綁在高椅上。
他歪頭看向旁邊的女子,一個是韶白秀,正在昏迷,而另一個滿身污垢的女人,應是孟白了。
溫宋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孟白,一來孟白躺在床上,銀髮遮面,二來,自二人分別後,孟白變了很多。
她以前臉色不好,但也雙目炯炯有神,氣息強勁,而今日躺在床上,面色枯黃,本就纖細的四肢,越發乾癟,仿若枯枝一般,呼吸緩慢得讓他一度以為那是一具死屍。
「溫盟主,」許久,孟白才開口說話,「今日溫盟主將脫胎換骨。」
「哈哈哈,」一旁的閻王聽到后,大笑起來,「那是當然的。溫宋,今日之後,你的身體里將住進一個偉大的靈魂,你需感到十分榮幸才對。」
「但也別高興太早,」孟白又說,「手術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呢。你忘了,我可是換了很多個才成功的。」
「哎,今時不同往日。你那時處於試驗期,當然會有失敗的案例出現。現在不同,我已經完全掌握,不會失敗的。何況,」閻王拍拍溫宋的肩膀,「我早就查探過他的大腦了,跟我很匹配。」
那麼多個線頭粘在自己的頭皮上,時而傳來酥麻的感覺,就是探查嗎?溫宋想,他至今仍無法理解閻王所指實驗的內容。
「我很期待呢,擁有一雙鈦合金的雙臂。」孟白略帶嘲諷地說道。
「韶莊主應該也很期待吧,」閻王笑著看向被帶進來的韶天綾,「將要擁有一個武藝超群又智商過人的女兒。」
「小女雖然蠢鈍,被你矇騙,但也是老夫的掌上明珠,老夫不需要第二個女兒。」韶天綾尚未明白閻王話中之意,如此說道。
閻王笑了笑,沒搭話,而是將目光投向隨後而來的盤陽老人身上,說道:「畢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時至今日老爺子還是如此從容淡定。」
盤陽老人被次子摁在椅上,綁住雙手,然後看著次子走到閻王的身邊,說道:「老夫雖活了大把年紀,但也第一次見到如此倒行逆施之事。」
「老爺子,不著急,」閻王將此話當成讚美之詞,「等給你孫女做完手術,就輪到你了。人家已經巴望著了。」
說著拍了拍齊桓的肩膀,言下之意不用多說。
「什麼手術?」韶天綾還蒙在鼓裡,看見昏迷的女兒,急切地問道,「閻王,你這個惡賊,要對秀兒做什麼?」
「老齊,」閻王說,「你給我們兩位觀眾解釋一下這個手術的過程和結果。」
齊桓點點頭,將換心手術的原理和結果,做了簡略的敘述,當然是用外行人也聽得懂的話。
「什麼?」韶天綾畢竟是個武夫,一時半會兒沒有明白過來,「為何要這麼做?好好的,為何要讓秀兒與常月交換魂魄呢?」
盤陽老人搖搖頭說道:「大逆不道。你為一己私慾,玩弄他人魂魄。你就沒想到會遭天譴嗎?」
閻王笑而不答。
「老爺子,」韶天綾問,「您聽懂了?」
盤陽老人嘆了口氣,解釋給他聽:「韶莊主,閻王是要通過換魂之術,將月兒與令千金的魂魄互換。」
「這晚輩聽懂了,但是晚輩不明白的是,互換魂魄,他的目的是什麼?」
「自然是想藉此控制神劍山莊了。」
「可令孫不是閻王一黨,怎會乖乖聽命於他呢?」
是啊,韶天綾一直弄不明白這個道理。
盤陽老人雖也不明白其中奧秘,但他相信:「必然是有法子讓她聽命吧。就像犬子一般。」
閻王大笑起來,邊笑邊說:「厲害,實在是厲害!老齊還未說第二步,老人家便已猜到了。不愧是盤陽老人啊!」
「老夫不明白是,」盤陽老人又問,「你既然有辦法讓人乖乖聽命,為何不直接對韶姑娘下手,而要增加換心這個手術呢?」
「要個聽話的木偶,我信手拈來。」閻王說,「但是要個既聽話,又有趣的靈魂,與我永久相伴的,只常月一人爾。」
「真不知是有幸還是不幸。」盤陽老人哀嘆道。
「你休想!」韶天綾喝道,「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休想控制神劍山莊!」
「韶莊主,你還不明白嗎?」盤陽老人說,「他能將令千金魂魄換走,便也能將你的魂魄換走。別說神劍山莊,說不定離國……」
「唔唔,」閻王贊同地點點頭,「對啊對啊,我如今想換誰就換誰。不過呢,我對當皇帝沒興趣,我更喜歡閑散的江湖生活。所以呢,武林盟主可能更適合我。溫宋,你覺著如何,將青道盟發展為天下第一大派,然後你當個武林盟主,號令天下江湖人?」
溫宋苦笑說道:「那也不是我呀。」
「一樣一樣,只不過是你的身體,我的魂而已。哈哈哈~~~」閻王說地得意,又大笑起來
「那,那秀兒呢?」韶天綾追問,「秀兒的魂進了常月的身體后又會如何?」
「沒有用的人,閻王是不會費心留的吧。」盤陽老人看了眼氣息虛弱的孫女,問道,「以月兒如今的情形來看,怕是時日無多了。」
「唔~~~老人家這個也看出來啊,」閻王說,「常月的身體經歷太多次手術,換血功能也已被破壞。說實話,我這幾日一直用營養液吊著,我也很擔心她能不能撐過手術。」
「不行!絕對不行!」韶天綾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手術對於愛女來說,是必死無疑的,「閻王,我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動秀兒一根手指頭!」
他頓時掙紮起來,試圖掙脫束縛。
閻王嘴角一撇,皺了皺眉。
身旁的常棟徑直走到韶天綾身後,手刀落下,將其打暈。
「真是呱噪啊,」閻王嫌惡地說,「要不是留著他有用,真想直接扔到電擊室去。還是老爺子好,鎮定自若。」
盤陽老人苦笑,說道:「齊谷主,老夫是半隻腳進棺材的人,你何苦為了權勢,換個比自己年紀大,就快歸西的身體呢?」
「臨時性的,臨時性的。」閻王安慰齊桓說,「等將盤陽老府盡收囊中,我再幫你換到冷清風的身體里去,做下一任盤陽老人。如此周而復始,盤陽老人永遠是你的囊中之物哦,老齊。」
「聽起來很不錯。」齊桓笑了笑,回答說。
「好了,閑話就扯到這裡吧。」閻王搓搓手,躍躍欲試,「齊紳呢?」
剛問完,便見得七辰將齊紳推了進來。
「好極了,都到齊了。齊紳,你來負責我跟溫宋,你爹負責常月和韶白秀。」
「齊紳雖跟過幾次實驗,但仍有些生疏,為防萬一,還是我負責你們倆吧。」齊桓提議道。
「不用不用,」閻王擺擺手,信心十足,「除了抽取意識的短暫時刻,我沒有意識,其他時間我可以指導他。倒是你,千萬別把常月的手術搞砸了。」
比起他自己,閻王更擔心常月的手術。
齊桓看向孟白,此刻她雖睜著眼睛,但雙目無光,似乎處在遊離的狀態,她的情況確實不好。
齊桓點點頭,看向長子,父子倆交換了個眼神后便著手開始。
手術流程與溫宋早先在濟道谷後山看到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和閻王的胸口、太陽穴被貼上連有長線的圓貼,長線的另一條接著一個機器,上面有光點在有節奏地跳躍著。
「那是檢測你的心跳和腦電波的。」齊紳在他耳邊說道,一邊將長針刺入他的後腦勺。
溫宋的頭偏向一邊,正巧看到閻王也在為自己施針。
他倒是厲害,手指長的銀針刺入後腦,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溫宋感嘆道。
「孟婆,」他輕聲問齊紳,「會不會有事?」
齊紳搖搖頭說:「不知道。」
閻王聽到這句話,說道:「溫宋,你別擔心常月。老齊技術好,很快就能讓她脫離那具身體的。」
「若是脫離不了呢?」他低聲問齊紳,這句話沒有讓閻王聽到。
齊紳沒有回答,只是憂慮地瞅了一眼幾乎無法動彈的孟白,搖了搖頭。
這是否意味著生死未卜呢?
溫宋不知道,但他相信肯定不樂觀。
見他還想問什麼,齊紳低聲警告說:「顧好你自己。千萬別亂了孟婆的安排。」
是的,他們有計劃要實施。但是溫宋到現在都不確定,他在這個計劃里能起多大的作用,孟白通過齊紳就傳給他一句話:不要顧我,保住你自己。
不要顧她,保住他自己。溫宋是這樣被告知的。
「不會有問題嗎?」他喃喃低語道。對於孟白計劃的成功性,他不可置否,但這其中會有多大的損傷,他不知道。
「這是給你鎮定用的,」齊紳沒有回答,自顧在他的胳膊上尋了處經脈,將另一根銀針扎了進去,「這樣整個過程你就不會有感覺。」
「就像睡了一覺,」閻王一邊擺弄著自己身旁的機器,一邊開玩笑,「等醒過來,你就是我了,哈哈哈。」
溫宋瞥了眼閻王,低聲對齊紳說:「你不會真的要我睡過去吧?」
齊紳微微搖頭,當然不是。溫宋可得清醒著,否則他們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隨後齊紳又轉頭走到閻王的身邊,試圖將他的雙手綁起來。
「等等。」但被閻王阻止了。
「不綁住嗎?」齊紳問道,「待會兒他醒過來,會反抗的。」
他指的自然是手術結束后,溫宋以閻王的身體醒過來后發生的事。
「還沒調試完呢,別緊張,」閻王從一旁的小盒中取出一顆藥丸,在齊紳面前晃了晃,「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等手術結束,神經麻痹的毒藥就會遍布這個身體,屆時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可真夠狠的,竟然對自己下藥。」溫宋感慨道。
「以後就不是我的身體了,」閻王笑著說,「自然不用手軟。」
說完,又在機器上操作了一番后,將藥丸吞了下去。
齊紳和溫宋心中大喜,二人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后,齊紳上前裝模作樣等待啟動機器。
機器上有個紅色按鈕,一旦摁下,換心手術便會開始。
按照計劃,過不了半柱香的時間,這個房間內的電便會全部消失。
因為在總電箱內,齊桓按孟白的指示裝了一顆炸彈,據說有定時的功能,能在制定的時間爆炸,電箱被毀,整個實驗就會癱瘓。
屆時已服了毒藥的閻王,只能任由毒素擴散至全身,最後咽氣身亡。
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至今為止,每一步都被孟白料准了。
所以齊紳沒有動手,而是盯著那個紅色按鈕,等著它熄滅。
但是過去了不知多久,那按鈕一直亮著,仿若一簇跳躍的火焰,在齊紳看來十分扎眼。
「是不是很奇怪?」閻王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怎麼電一直都沒斷?」
齊紳驚訝地看向他,他怎會知曉他們的計劃?或許他只是在詐自己。
齊紳連忙收起表情,佯裝不解地問道:「什麼?」
「呵呵,你不用掩飾,你們不是打算炸了總電箱嘛?」閻王說出了更讓他吃驚的話語。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計劃?難道是通過孟白腦中的那塊晶元嗎?
齊紳轉頭看向另一邊,意外地發現父親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孟白和韶白秀的手術。
「不必看你老爹,」閻王解釋說,「我怎會真的放心讓你爹操作常月的手術?自然有準備的。」
「你把我爹分身化了。」齊紳用的是陳述的語氣,他看到父親的眼神已截然不同,就意識到了原因所在。
閻王點點頭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冒險。」
齊紳暗叫糟糕。他們誰都沒有料到,為了保證手術成功,閻王會打破自己的規則,將比自己年紀大的人分身化,這可如何是好?
他焦急地看向溫宋,對方也正皺眉看著自己。
還有補救的機會嗎?還是就此放棄,任由閻王得逞?
「哈哈哈,」二人愁眉不展之際,閻王大笑起來,「別磨蹭了。你爹現在被我控制,常月已經昏迷。憑你們兩個毛孩子,是鬥不過我的。哈哈哈,趕緊的,齊紳!」
齊紳舉足不前,試圖想再抗爭一下。
「快哦,」閻王用溫柔的語調說著最狠的話,「不然我就讓你爹拿手術刀割自己的喉嚨了哦。」
「我不明白,」溫宋試圖拖延時間,「你既然為了保證手術成功,將齊谷主分身化,為何沒有對齊紳下手呢?」
「他是個殘廢唉,」閻王毫不客氣地說,「控制一個老頭,和控制一個廢人感覺不一樣好嗎?」
「你是無法控制吧。」溫宋故意嘲笑他。
「嘁!」閻王最不喜歡被挑戰權威,「一個心智不健全的娃娃,我都能控制,何況是個廢人。他不會走路,很多事做不來好不好?」
「是你控制的人太多,顧不過來了吧。」溫宋繼續挑釁他。
閻王瞪了他一眼,說道:「等進了你的身體,我的控制限額就能提高了。」
等等,溫宋和齊紳同時靈光一閃,閻王控制的數量有限。
齊紳試探道:「你胡說的吧。我爹明明說常二爺是你分身的最後一人。若按你的說法,截止到常二爺,你已達到分身極限。那你還分身我爹?」
「凡事都有例外,我突破一下自己不行嗎?」
他們不相信閻王的說法,他的例外必然需要付出代價。
那麼這個代價是什麼呢?
「閻王!」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高呼,「你莫猖狂!」
只見得盤陽老人不知何時被鬆了綁,手中握著一桿奇怪的東西,對著閻王喊道。
閻王竟然臉色大變,問道:「你怎麼會……」
他指了指盤陽老人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看老人家身旁的七辰,恍然大悟。
「小鬼,你掙脫了我的控制。」
七辰得意地笑著說:「閻王您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突破極限這種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原來如此,齊紳原本如熱鍋上的螞蟻,渾身冒汗,脫離控制的七辰彷彿一陣秋日涼風,將他吹醒。
「原來閻王你控制齊谷主的代價,就是放棄了七辰啊。」溫宋點破了閻王的失敗。
「暫時的而已。」閻王辯解道。
但這對閻王來說,沒什麼威脅力。
「閻王,命齊谷主停下手術。」盤陽老人繼續舉著那三角形的物件說道,「你應知道這是何物?你若不想我傷你,便趕緊停下來!」
閻王笑了笑,問道:「我自然知道,但老爺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會不會用啊?話說回來,這槍里有子彈嗎?不會是忽悠我的吧?」
「你想試試嗎?」盤陽老人緊握著手中這件名為「手槍」的物件。
他被告知,如果齊桓等人計劃不成功,就只能靠他了。
能左右局勢的感覺很好。盤陽老人想,浸淫權謀多年,他未曾親身伴過君王左右,雖說他的一舉一動皆能影響天下局勢,但如今日這般,各人的性命皆握在自己手中,還是第一次。
閻王沒有說話,他遲疑了。
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見到手槍,這必然不是常月從原來的世界帶來的,因為常月是魂穿,不似自己,掉入這個世界時,隨身帶了不少東西。但也不像是在這個世界造出來的,手槍上有磨痕,很像是曾被使用過的。
這麼說……
「這是誰給你的?」他打算緩和一下氣氛。
但是被盤陽老人看穿了。
「不用問這東西的來歷,只問你放不放人?」
盤陽老人雙手握槍,他的心在顫抖,手卻十分穩。
「若我不放呢?」這麼好的機會,閻王怎可能輕易放棄。
「你確定?」
「齊桓!」閻王大喊一聲。
只見得齊桓站起身,手中握著柳葉刀,一言不發徑直往自己的脖子扎去。
「爹!」齊紳推著輪椅,想去阻止已來不及,半途更是被閻王拽住。
「來啊!往這兒打!」閻王喊道。
他將齊紳從輪椅上拖拽起來,擋在自己的面前,現下若盤陽老人開槍,子彈將同時穿透他們二人的身體。
「爹~~~」齊紳眼看著鮮血從自己父親的脖子中噴射而出,悲痛不已。
他咬了咬牙,對盤陽老人說:「老爺子,別猶豫,殺了他!」
「來啊,開槍啊!齊桓和齊紳是唯一兩個知道如何去除分身晶元的,若他們倆都死了,你兒子就永遠恢復不過來了,更別說你苦命的孫女!哈哈哈~~~」
閻王雙目通紅,似是孤注一擲,料定盤陽老人不敢開槍。
「老爺子,閻王若不死,後患無窮!」溫宋勸說道。
「老爺,」七辰在耳邊說,「閻王服了毒藥,說不定……」
對啊,盤陽老人想起來,閻王方才服了說是麻痹神經的毒藥,那他們是不是可以等他毒發身亡呢?
「不行!」正當他猶豫之際,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竟是孟白。
「他有解藥。齊桓若死,他又有餘力控制七辰,爺爺,快開槍,成敗在此一舉了1」
這是她成為孟白后第一次喊他。恍惚間,盤陽老人身子顫抖了一下。
孟白見他沒有反應,掙扎著起身撲向閻王。
幾乎是同一時間,七辰雙目再次獃滯,抱住盤陽老人雙臂,試圖爭奪手槍。
砰!槍聲響起,一切歸於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