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子府里多事端
離國錦太子,乃離皇嫡長子,三歲開蒙,五歲習武,七歲便上金殿旁聽政務,十歲既能將離皇交託的奏摺批複得頭頭是道。其人品也無可挑剔,從不耍性子,不苛待奴僕,樂善好施,又與民親近。
上至離皇,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將離國未來寄托在他的身上。
如此人物,自然要有相當的女子與其相配。錦太子十五歲時,離皇和皇后精心挑選,為其選了禮部尚書之女,迎娶進太子府,是為太子正妻。
成婚多年,太子夫妻倆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感情甚好。這太子妃性情溫和,識大體明是非,將太子府管理得妥妥噹噹。太子忙於政務,對她也很是放心。
但外人不知,近年來太子妃對太子的作為頗有些微詞。
若問太子妃對太子有什麼好抱怨的,這首一樁就是朔月公主。
太子妃皺緊眉頭,手握著筆的力度越來越大,手指都開始泛白,她告訴自己要一心翻閱面前的賬目,但窗外傳來的慘叫聲卻不允許她置身事外。
「娘娘,」貼身侍婢竹青知她的心事,「還是別去了,不然……」
「不然如何?」太子妃放下筆,「這裡是太子府,我是太子妃,府內一切事務均應由我做主。她朔月公主憑什麼打罵太子府的下人?」
「太子殿下交代過……」
「殿下交代過又如何?」積壓了許久的怨氣,這會兒一股腦直衝腦門,太子妃站起身,往屋外走去,竹青連忙跟上。
竹青是自小陪著太子妃長大的,對太子妃的性情很是了解。別看太子妃平日里溫順好說話,但一旦被逼急了,發起火來也是很厲害的。
屋外花園內,一個小丫頭雙膝跪地,渾身上下滿布血痕,緊咬嘴唇受著上方落下的無數次鞭打。按規矩,奴婢受罰,不管多疼,都不能出聲。起初那十幾下抽打,她忍住了,咬破了嘴唇,默默吞下血水。但是處罰的人,越打越重,越打越多,她實在忍受不了,才叫出聲。
「叫?你還有臉叫?」綠芽一邊抽打一邊罵道,「把公主的裙子弄髒了,你還敢叫?你這個賤婢!」
「奴婢錯了,綠芽姐姐,求求你,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頭一邊哭,一邊求饒。她知道如果再這麼打下去,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夠了!」太子妃匆匆趕來,喝止道。
第一次見到太子妃發怒,綠芽驚得停下了手中的鞭子。
「綠芽,」但這可嚇唬不了朔月,她端著茶,抿了一口說,「誰讓你停的,還有四十多下沒打呢。」
「是!」綠芽挑釁地看了眼太子妃,繼續抽打起來。
太子妃算什麼?在綠芽看來,除了離皇和皇后,就屬朔月公主最大了。
「本宮叫你住手,你沒聽見嗎?」太子妃大聲喊道。
她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宮女挑釁!即使是在出嫁前,她也未曾受過如此羞辱。
「皇嫂,」朔月覺著耳邊呱噪,對太子妃說,「本宮在教訓奴婢呢,您能不能不要打擾本宮?」
「教訓奴婢?朔月,這裡是太子府,不是你的悅瑢閣。」太子妃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架勢。
但朔月只覺好笑,回答說:「是啊,皇嫂,這裡是太子府,您還只是太子妃。您可別忘了,我母后掌管皇宮,以及太子府的治內權。不,是,你!」
朔月一字一句打在太子妃的心頭。
沒錯,皇后掌管三宮六院以及太子府,因此太子府內一切事務,雖由太子妃料理,但她仍需事事向皇后稟報。但是,這不表示朔月公主就能在太子府為所欲為。
太子妃氣得直發抖,她將捏緊的拳頭藏於袖中,說道:「既然是母后掌權,這個奴婢如何處置就應由母后定奪。」
「母後事務繁多,」朔月冷笑著說,「作為女兒,理應替她分擔。何況這麼點小事都要請示她,皇嫂,您可真沒主見。」
「她是太子府的人,要打要殺,皇妹難道不該先問過本宮的意見嗎?」
「呵!」朔月懶得理她,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還在鞭打奴婢的綠芽,說道:「手上不要停,這樣的奴婢就是沒調教好,才會這麼沒規矩!」
這句話分明就是在指責太子妃管理無方。
「你!」太子妃怒不可遏,正要上前繼續與朔月理論,卻聽得綠芽大叫一聲,她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
一個褐色短裝打扮的女子,冷眼站在綠芽身旁,正是她打落了綠芽手中的鞭子。
「秋秋!你好大的膽子!」朔月厲聲罵道。
秋秋撣了撣手說:「奴婢膽子不大,不然早就折了綠芽的胳膊。」
聽到這句話,綠芽渾身一顫,連忙後退了幾步。
「臭丫頭,你敢?」朔月嘴上雖盛氣凌人,但心裡有些發怵。她知道秋秋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身手。
現下若不是在太子府,若自己不是公主,秋秋的拳頭可能就已經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秋秋姑娘。」太子妃既感激又擔憂。
秋秋朝太子妃行了行禮說:「奴婢是個粗人,又出身江湖,看不慣恃強凌弱,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請太子妃見諒。」
太子府里估計就只有她敢說朔月公主恃強凌弱了。竹青暗暗笑著,悄悄上前將被打的丫鬟扶到一邊。
「皇嫂,您是不是事務過於繁忙啊?怎麼太子府里的奴婢一個比一個沒規矩?」辦不了秋秋,朔月就拿太子妃撒氣。
「秋秋姑娘是常公子的貼身侍婢,不是太子府的下人。」太子妃回答說。想欺負她,哼,可沒這麼容易。
「貼身侍婢就是下人!」綠芽不服氣地說,「一個下人敢衝撞主子,該死!」
「呦~~~」秋秋冷笑著回答,「綠芽妹妹也知道下人衝撞主子是死罪啊。那你還敢對太子妃大呼小叫,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膽?」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朔月,對方被氣得咬牙切齒,而太子妃頓覺腰桿更硬了,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皇妹,這丫頭弄髒你的裙子,是她不對,本宮會責罰於她,就不勞皇妹了。」太子妃說。
「弄髒裙子?」秋秋可不想息事寧人,「我還以為是冷公子誇讚這丫頭泡的茶好,被公主殿下聽見了,公主殿下吃醋呢。」
她就是要公主難堪,讓所有人知道朔月公主就是個妒婦。
「你!」朔月公主雙目圓瞪,啞口無言地指著秋秋半天,忽地臉色一變,笑著對綠芽說,「綠芽,冷公子書房收拾得如何了?」
綠芽立刻心領神會,回答說:「稟主子,都收拾乾淨了。該扔的扔,該燒的都燒完了。」
聽到這裡,秋秋心生不祥,問道:「你!你難道把我們家小姐的書……」
「這裡是太子府,存著死人的東西多不吉利。你家小姐不是很寶貝這些書嚒,正好燒了給她去做伴啊。」朔月得意地說,她終於扳回一城。
秋秋面色煞白,立刻衝出院去。
朔月和綠芽主僕相視一笑,跟在秋秋的身後,也離開了。
秋秋腳程快,不一會兒便來到太子府南角的文淵閣,這裡是錦太子特地給冷清風辟出的小院,冷清風與常瀚均住在此處。
推開冷清風日常讀書的屋子,秋秋迅速掃視了屋內一遍,果不其然……
她翻動了幾下書架上的書,都沒了。
「這屋子打掃得挺乾淨的,不錯,綠芽。」
「謝主子誇獎。」
朔月主僕站在門口,幸災樂禍。
秋秋轉過身,兩眼通紅的模樣把朔月嚇了一跳。
「干,幹什麼?你竟敢瞪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朔月威嚇道。
「公主殿下這麼做,可曾想過後果?」秋秋低沉著聲音說道。
「後果?哼!本公主為自己的夫君打掃書房,若要說後果,也應是得來他的誇讚。」
秋秋冷笑,笑朔月公主的傻,也笑她的痴心妄想。
她說:「奴婢勸公主殿下,趕緊把我家小姐的書拿回來,否則……您就等著冷公子的雷霆之怒吧。」
「笑話!本宮可是公主,除了父皇和母后,誰敢對本宮發脾氣?」
「你家小姐又不是古聖先賢,她的書有什麼可寶貝的?」綠芽幫腔道。
「沒錯,冷清風若要讀書,御書房裡多的是聖賢之道,不管他要哪本,本宮都能給他拿來。」
秋秋輕蔑地笑了,她笑這對主僕痴人說夢,說道:「聖賢之道,怎可與我家小姐的奇思妙想相比?朔月公主,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怪不得一直無法得到冷公子的喜愛。」
這句話說到了朔月的痛處。
「臭丫頭,今天本宮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這天下是誰家的!」
說話間,朔月揚手朝秋秋的臉打去。
朔月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哪是江湖人出身的秋秋的對手?巴掌還未落下,朔月的手腕便被秋秋一把抓住。
「你,你給本宮鬆開!」柔弱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但是朔月仍高揚著下巴,這是她身為公主的尊嚴。
「把我家小姐的書還回來!」秋秋不依不饒,實際上她根本沒使多大的勁兒,最多兩分吧,這朔月卻是一副手快被折斷的痛苦表情。
「你放手!放手!」綠芽護主,上前拉住她,「書早就燒光了!」
「燒光了?我不相信!」
「我騙你做什麼?這些書,公主看著就心裡來氣。自然都燒了。」
秋秋聽著來氣,不經意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啊~~」朔月大叫起來,「我的手!我的手!」
「公主!公主!」綠芽也著急地跟著大叫起來。
「怎麼回事?」這一幕正巧被歸來的冷清風和常瀚看到。
「清風!清風救我!」眼下機會正好,朔月眼淚汪汪,哭喊著向冷清風求助。
「冷公子,救救我們公主吧!」綠芽推波助瀾道,「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秋秋姑娘,我們公主跟她說了兩句話,就這樣了。您瞧瞧,我們公主的手腕都腫了。」
對這主僕倆惡人先告狀的行徑,秋秋冷哼一聲,不多做辯解。
「秋秋,你先把手鬆開。」常瀚說。
自家主子發話,秋秋自然要聽,她鬆開了手。
朔月連忙跑到冷清風身後躲了起來。這當然與她公主的尊嚴相悖,但是她可以趁此機會向冷清風撒嬌,博取他的憐惜。
「清風…」她喚道。
「秋秋,有話好好說,她是公主,傷著她,你可會吃大苦頭的。」常瀚走到秋秋身邊,輕聲勸道。
「大少爺,小姐的書。」秋秋回答道。
常瀚心中一驚,回頭看了看書架,確實少了很多書,他看向正靠著冷清風哭訴的朔月,內心憋著氣不知往何處撒。
「常家奉命輔佐錦太子,咱不能因為…幾本書就…」他咬牙勸說秋秋,也試圖勸說自己。
「可那是小姐遺物啊。」
「那也不能動手!」常瀚低吼道。
主僕二人的低語,被冷清風察覺到異樣。
他說:「常兄,秋秋向來懂分寸,我想必是公主言辭過激,她才…」
「才沒有呢,」朔月不答應了,她辯駁說,「人家只是跟她說了幾句很平常的話,根本沒有過激。清風,你要相信我~~」
「哼!」秋秋冷哼一聲,不反駁。
她不是無話可說,正如常瀚所言,朔月是皇家公主,雖不是常家要輔佐的人,但若與其鬧翻,只會讓離皇對常家心生嫌隙,這將違背盤陽老人交託的任務,所以她只能忍。而且冷清風也不是傻瓜,書房內少了書,自然能察覺到,無需她多言。
「殿下還是先請回宮吧,」冷清風對朔月說,「出宮太久,皇上和皇後娘娘會擔心的。」
「父皇母後知我在太子府,不會擔心的。」抓著這麼好的機會,朔月怎會輕易放手,「清風,我手腕都腫了,你不給人家敷點葯嗎?」
說完嘟著嘴,拉扯冷清風的衣袖。
「殿下,我與常兄要去與太子商議要事。還是請太子妃差人送你回宮吧。」
冷清風看向姍姍趕來的太子妃。
「是啊,皇妹,」太子妃說,「皇嫂給你傳個太醫瞧瞧。讓冷公子和你皇兄商議國事去吧。」
「本宮也去,」朔月可沒那麼容易答應,「本宮也有要事與皇兄商議。」
太子妃笑了笑,她怎會不知道朔月的心思,說道:「他們是談論國家大事。」
「本宮也是國家大事,」朔月說著挽住冷清風的胳膊,柔聲說,「皇家公主的婚事也很重要啊。」
冷清風默默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恭敬地說:「還請公主回宮。」
他這番臣子行禮,把朔月弄得不知所措。
他總是如此,不接受自己的情誼也就罷了,還總是硬生生地拉開彼此的距離,提醒自己與他身份懸殊,可明明他們已經定了親的。
想到這裡,朔月有些委屈,跺跺腳,氣呼呼地離去。
太子妃朝冷清風等人笑了笑,也隨之離開。
「秋秋,」冷清風轉頭看向秋秋,「讓你受委屈了。」
秋秋搖搖頭說:「奴婢只是個下人,不委屈。只是可惜了……」
她轉頭看向稀疏的書架,不久之前那裡還放滿了她的主人的手稿。
冷清風何嘗不知道朔月公主做了什麼,但是……
他長長嘆了口氣,說:「常兄,太子殿下還在等你我呢。」
「好,我們走吧。」
二人便沖沖趕往太子的書房。
對冷清風的避而不談,常瀚並沒有感到生氣。畢竟逝者已矣,他們眼前最重要的是輔佐太子,旁的日後再說吧。
帶著這種默契和無奈,常瀚拍了拍冷清風的肩膀,一同走進錦太子的書房。
「殿下。」
「二位免禮。請坐。」
二人在錦太子下手位坐下后,錦太子問道:「二位與齊二公子的會面如何?」
他們兩人先前去見了齊宸。
「殿下放心,一切順利。齊公子已將玉圭國王的合作首肯書信,交於微臣。」說著,冷清風將書信交於錦太子。
錦太子欣喜若狂,接過來,粗粗閱覽了一番,滿意地說:「清風,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
「微臣不敢居功,若不是常兄與齊公子相識,他也不會幫我們遊說。」冷清風提醒道。
錦太子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轉頭向常瀚致謝:「常公子,多謝。」
「不敢,常某隻是儘力完成老爺子交代的任務。」被太子致謝,常瀚並沒有感到很榮幸。畢竟他此刻心中還在對朔月公主的行徑感到窩火。
太子知道自己自討沒趣了,不禁有些尷尬。這不是常瀚第一次不給自己好臉色看了。
身為盤陽老人的嫡長孫,常瀚奉命隨冷清風一同前來輔佐自己,初入朝堂,不懂繁文縟節,經常失禮,但對自己,對皇室中人始終恭敬有加,直到……
太子眼前浮現了一張嬌美的容顏,心中不禁生出一些惋惜,他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常瀚的態度急轉直下,雖表面還存著敬意,但已對自己冷淡了很多。
「礦產合作一事,算塵埃落定了。」他說,「今日找二位來,還有一件要事需與二位商議。」
「殿下請說。」
「今日早朝之後,陳院判悄悄將吾叫住,對吾說了些讓人心驚的話。」
冷清風與常瀚彼此看了看。
陳昌?他一不負責離皇脈案,也不給皇后請脈,何事會讓太子心驚呢?
「他說,他近日研究了父皇七星丸的配方,發現此葯甚疑。」
「甚疑?」冷清風沒想到老實的陳昌會去做這樣的事,「如何有疑?」
「陳院判說,七星丸確有舒筋活血、行氣止痛之功效,但配方中有兩味葯,若長期服用,會使人上癮。」
「上癮?殿下是指,該葯會使人產生依賴性?」
「沒錯,」太子皺眉說道,「陳院判說,父皇服藥已有五年之久,現下一有病痛必須服此葯才能緩解,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院判確定嗎?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
太子說:「你知道陳院判這個人的,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絕不會告知於吾。問題是……」
他嘆了口氣,對冷清風說:「清風,此葯乃是母后命太醫院院使所制,其中還牽扯到濟道谷。茲事體大,我們需儘快商議出應對之策才好。」
「殿下,」聽到這裡,常瀚必須為好友說幾句話,「濟道谷多年來一直為太醫院培養優秀的太醫,並無償進獻自己特製的名貴藥材和藥方。草民認為,此事絕不可能是濟道谷所為。」
「吾明白,」太子勸慰說,「藥方內為何會有虎狼之葯,是人為,還是無心之過?我們暫且不論,眼下要解決的是,父皇是否還要服用此葯?若停用,如何與父皇回稟?而且父皇已服用這麼久,龍體是否有恙?」
「殿下說的沒錯,」冷清風認同地點點頭,「此刻暫且不是追責之時,皇上的龍體要緊。」
常瀚斜睨了他一眼,心裡怎會不明白太子的盤算?
七星丸出事,首當其衝的便是皇后和太醫院院使。太子這是在保全自己的母親,也是在保全自己。
當然若太子有失,自己的任務便失敗了。所以常瀚沒有再多言。
「請問殿下,」冷清風繼續說,「陳院判有何打算?他不會只是將此事告知殿下,等殿下定奪吧?」
「他……」太子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吾聽完他所言后,便著急趕回來與你們商議,沒有細問。」
冷清風有種不祥的預感,說道:「殿下,據微臣所知,院使是陳院判的師叔。院判會不會……」
「不會吧,」太子心頭一驚,「陳院判再怎麼老實,與院使感情再好,也不會傻到去當面質問院使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殿下還是先將院判宣來為好。」
太子連連點頭,叫來門外的侍從:「傳吾旨意,宣太醫院陳昌。」
「是。」侍從離去傳旨。
而冷清風心中疑慮未解,問道:「殿下,可曾問過陳院判,他為何突然調查七星丸配方?」
「據院判所言,說是他想借鑒七星丸研製新葯,才有此調查。」
「是嗎?」冷清風不相信這個說辭,「陳院判此行徑,讓微臣覺著有些奇怪。」
「清風此話怎講?」
「殿下,陳院判性格如何,您我皆知,」冷清風分析說,「他生性老實謹慎,若說是研究新葯而借鑒調查,確有此可能。但他發現此事後,為何選擇直接告知於您呢?」
「事關皇上龍體,自然要及時向太子稟告。這有什麼奇怪的?」常瀚表示不解。
「吾明白清風的疑惑,」太子卻理解了冷清風的意思,「以陳院判的性格來說,他若發現此等大事,為保太醫院安危,他本應該先探知院使的口風,查清究竟是人為還是失誤,再做下一步打算。而不是直接告知於吾,將院使和太醫院置於危險境地。」
「而且此葯關係到皇後娘娘。陳院判若要保命,也不應如此草率地在宮中稟告。」
太子點點頭,經冷清風提醒,他越發覺著今天早上的陳昌甚是奇怪。
就在三人疑竇叢生時,傳旨的侍從匆匆趕回。
這也太快了吧。從太子府到太醫院,來回至少半個時辰。
「殿下。」侍從滿頭大汗,身後還跟著一名內監。
「怎麼回事?」太子頓覺大事不妙。
「稟太子殿下,」那名內監回稟說,「卑職奉皇後娘娘口諭,請太子殿下火速進宮。」
「出了什麼事?」
「太醫院院使被殺。事發時,有人看見陳院判從院使屋內匆匆離開。」
太子心頭一驚,看向冷清風,真的出事了。
他連忙站起身,說道:「知道了,吾立刻進宮。」
內監轉身離去。
太子屏退侍從,對冷清風和常瀚說:「沒想到真出事了。請二位隨吾進宮,一同調查此事。」
冷清風點點頭,他自然要去的。
七星丸配方有疑,此前只是懷疑,並未有實證,太子本可以妥善處理,免於被離皇知曉,而帶來不可估量的麻煩。
可現在院使被殺,陳院判被視為嫌犯,七星丸被查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他必須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讓太子抽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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