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此事的確是成了,雖然以趙靖的健康作為代價,但好歹她還活著,趙遠南和魏淑歌也沒有受到牽連。
趙靖氣息奄奄,好在蕭元太醫也是個有本事的。
「所幸攝政王及時護住了皇上的心脈,用內力逼出皇上體內的少許劇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蕭元收了針包,「微臣給皇上開個方子,先行壓制劇毒,待回了太醫院與眾位太醫商量之後,再想個徹底解決的法子。」
趙靖眨著眼睛,望著出現在門口的東方未明。她忽然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了,所有人都看到,事發當時他拼了命的要救她。
蕭元退了出去,寢殿內又空了下來,只剩下她跟他兩個人面面相覷。
她沒有吃解毒丸,他為她逼毒的時候能感覺到她體內的毒,如狼似虎一般的兇猛。所以東方未明覺得,此事跟趙靖應該沒有直接關係,這麼惜命的一個人,可不敢拿她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東方未明坐在床沿上,輕輕柔柔的將她抱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這樣舒服一些,皇上也能好受一些。」說著,他的指尖伸進了她的髮髻中。粗糲的指尖摩挲著她的頭皮,那種舒適與柔和,讓她整個身子都放鬆了下來。
「皇上放心,這宮裡頭的事情,微臣比皇上熟悉,所以微臣絕不允許有第二次。」他音色磁重,低眉望著懷中的嬌人。因為中了毒,她原本白皙的膚色,此刻更是蒼白得厲害。可蒼白也有蒼白的好處,朦朧中有種璞玉雕琢的錯覺。
趙靖伏在他腿上,柔弱無骨的樣子,格外的惹人憐惜。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羽睫半垂著,彷彿是睡著了,又好似睡不踏實。其實她腦子很清楚,聽得也很清楚,面對東方未明的時候,哪敢真的放鬆警惕。不過,東方未明的確是伺候人的好手,他的摩挲真舒服。饒是魏淑歌,也不曾這樣過!
「臣知道,皇上身子不舒服,不過毒已經找到了,是御膳房的那個小太監下的毒。人雖然沒了,所幸葯還在,太醫院那頭一定會儘快拿出解毒的方子。」東方未明手上的動作遲滯了些許,「皇上覺得,到底是誰這般想要皇上的命呢?一招不成又來一招,招招致命!」
趙靖長長的羽睫微微揚起,在下眼瞼處打著斑駁的剪影。想要她命的那個人,不就是他自己嗎?真是賊喊捉賊,這狗賊的臉皮果真厚得天下無敵。
「朕猜不著,腦子裡一團漿糊。」趙靖音色孱弱,「不如仲父來猜猜,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敢在宮裡在仲父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說是身子虛弱,卻這般的眼見嘴裡,腦子清靈,倒也是難得。」東方未明口吻戲虐,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挖苦她,「皇上猜不著的事兒,身為臣子,又豈敢妄加猜忌?皇宮是皇上的地方,怎麼能算是微臣的眼皮底下呢?若然叫人聽見,還以為臣有不軌之心,那臣怕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的!」
趙靖笑了,笑得這樣虛弱,「仲父的腦袋長著刺,天下誰人敢要?左不過朕這條命,倒是輕賤得很,自家門前還讓人傷了兩次。這笑話,估計能讓京城的老百姓笑上大半年的!」
「誰敢笑皇上?臣就擰斷他的脖子,如此,皇上可還滿意?」他溫聲笑著,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親手養的小老虎,溫柔中帶著些許凌厲。然而她看不懂他,他又何嘗能真的猜透女兒家的心事?
「那不如就先擰斷仲父的脖子,畢竟往日里,唯一能笑話朕的,也只有仲父您了!」趙靖低低的咳嗽兩聲,嗓子里有滾燙的東西在翻湧,伴隨著濃郁的血腥味。好在這感覺,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體內的毒好似被什麼東西衝散了,此刻就在體內不斷的亂竄,但這種亂竄倒沒有太難受,只是額頭有冷汗不時的流下。
東方未明自然能第一時間察覺她的異樣,當即將她扶起坐著,雙手緊握著她消瘦的雙肩,眸色灼灼的盯著她那張煞白如紙的容臉,「很難受?」
趙靖望著他,生生咽下嗓子里的一口腥甜,卻是說不出話來。
「來人,傳太醫!」他這話剛出口,她已經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背,大概是制止。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虛弱異常的她。恍惚間,心裡突然生出幾分異樣的情緒波動,好似這人隨時都會隨風散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終是再也抓不住。
「朕沒事。」她音色沙啞,半耷拉著腦袋,「朕只是覺得累了,想靠著仲父睡一會。」
東方未明斂眸,依言將她放下。趙靖枕在他的腿上,長長的羽睫幽然垂下,蒼白的唇有些輕微的顫,「若是有朝一日,仲父想殺了朕,你會不會記得此時此刻的相互取暖?」
「微臣不冷!」他說。
她卻是裹緊了被褥,唇角挽起凄涼的弧度,「可朕從未暖過……」
四下陡然安靜下來,她的笑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就這樣沉沉的昏睡過去。
聽得趙靖均勻的呼吸聲,東方未明幽幽然輕嘆,掌心徐徐握住了她伏在他腿上的手。這雙素白的柔荑,果真涼得如同冷水裡泡過一樣,實在是沒有半點溫度可尋,也難怪她說,從未暖過。這副身子,打從入了宮便不再屬於她自己,任誰都是心寒。
他似是想說什麼,卻是張了張嘴,怎麼都說不出話來。罷了!有些話,如今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不說也罷!好在她出了一身冷汗之後,便也沒有其他的異常,倒也睡得安穩。
東方未明最後是壓著腳步聲出去的,到了寢殿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床榻方向,這才大步流星的離開了乾元殿。
周之繼在後頭跟著,「爺,您真的要讓一介罪奴接掌內侍監總管太監一職?」
「皇帝誰也不信,唯有身邊的這兩人還算願意靠近。」東方未明頓住腳步,眉頭微微擰起,「皇帝在宮裡沒有信任之人,很容易被人掌控,並且就算遇見了危險都無法自救。周邊諸國蠢蠢欲動,本王不能再讓皇上有絲毫的閃失,所以宮裡必須有人鎮守!唯一能在齊雲山和柯伯召之間權衡的,只有皇帝!」
周之繼頷首,自家主子深謀遠慮,說的自然有道理,只不過……還是有些顧慮,「可是爺,過了年便是皇上的舞勺之年,您要知道皇上很快就要親政了!一旦到了年歲,人心裡的欲就會無限膨脹,您若是一味的給予皇上大權,怕只怕最後,送得出去拿不回來!」
東方未明也不是沒想過,趙靖若然親政,他們這些人肯定是要被剷除的。畢竟在皇權這條路上,不管是攝政王府,還是太傅府,乃至於丞相府,都是皇帝的障礙。
「就算她有朝一日大權在握又如何?有些東西,不是她能玩得起的。」東方未明指的是什麼,周之繼自然也懂。牝雞司晨,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皇帝再厲害,一個女人還能登基為帝嗎?若然身份被揭穿,她趙靖別說皇位不保,只怕性命都會危在旦夕。
更何況,趙靖的身體里有蠱,所以她的命從始至終都握在東方未明的手裡。即便東方未明願意舍權給她,她也掀不起大浪來。
東方未明回眸看了一眼,俄而頭也不回的離開。
離開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將將進宮的柯伯召。
宮道上相見的那一瞬,周之繼心頭咯噔一聲,冷不丁覺得這氛圍好似不太對!到底哪裡不對?眼神不對!眼神什麼不對?看著就像是情敵般!一個涼颼颼,一個陰測測,你瞧著我,我瞧著你,就差火花崩裂。
最後還是柯伯召回過神來先行開了口,「王爺!」
「丞相大人這會進宮,怕是多有不便。」東方未明緩步上前,「皇上歇下了,這一時半會的不會召見。」
「那下官就等著!」柯伯召不遑多讓,「一直等到皇上醒來召見下官。」
「真是不死心!」東方未明陰測測的笑著,「這天牢裡頭的事兒都忙不完,怎麼還有閑情雅緻進宮裡溜一圈?難道太傅大人這心疼的毛病好了?心窩窩這一刀扎得有些狠,金黃銀白的都被一鍋端了,真是可惜!」
柯伯召笑道,「攝政王不也沒落得好嗎?天牢那位不還吊著一口氣?宮裡的,倒是先翹了辮子,去閻王爺那兒開路去了!下官不願理這一檔子的事兒,只願刑部能公事公辦,便也罷了!王爺覺得呢?」
「你覺得本王是那種假公濟私的人嗎?」東方未明挑了眉,尾音拖長,「丞相大人,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百官之首,怎麼連眼睛都長歪?」
「是是是,下官眼珠子長歪了,所以看誰都是身不正影子斜!」柯伯召笑了笑,「下官有罪,王爺恕罪!」他行了禮,「下官這就去乾元殿守著,等皇上醒來,王爺您走好!」
語罷,柯伯召拂袖而去。
東方未明站在原地,雙手叉腰,一臉的僵冷之色。怎麼就越想越不痛快?方才說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酸溜溜的?!真是有失身份!
「爺,那還回不回王府了?」周之繼低低的問,不解的望著自家主子。
東方未明斜睨他一眼,「爺臉上是不是寫著留下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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