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根本不在乎
時隔多年之後,這張臉再出現在魏淑歌的面前,魏淑歌不知道是詫異還是驚懼。大概,驚懼大於詫異吧!在她跟他之間,隔著太多的東西,是一重又一重的廝殺壘砌而成。
魏淑歌出手的那一刻,夜青自然也出了手。
掌風相對,只聽得一聲「怦然」巨響。風煙過後,兩人皆被對方的力道震退,各自穩穩落地。面面相覷的那一瞬,敵對已然是事實。
「夜青!」魏淑歌冷然,「你鬧夠沒有?之前在總壇,如今在這裡,你還想打嗎?」
「什麼時候贏了你,我便收手!」夜青目不轉瞬的盯著她,他的視線有些灼熱,緊盯著眼前的人不放。許多年不見,魏淑歌已然不是最初那個滿臉血污,被人欺凌的少女。現在的她執掌魔宮,並且武功高強,任誰都不敢欺凌她!
「說起來你與我算是同門,何必要如此?」魏淑歌站在那裡,別開視線不願多看他一眼,「夜青,同門相殘是你想見的結果嗎?」
「我不想同門相殘,我只想贏了你!」夜青眸色異樣的盯著她,「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只想習得剋制魔宮的武功,而今略有所成。宮主想試一試嗎?」
「夜青!」魏淑歌低喝,一身殺氣,「別逼我動手,我不想讓尊使傷心!」
「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夜青道,「若是我能贏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當這魔宮的主人?從此以後,魔宮的一切都必須聽我?」
魏淑歌恍然大悟,原來夜青覬覦的是魔宮!整個魔宮?!
「夜青,你想要魔宮,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魏淑歌陡然眯起危險的眸,快速出手。
林子里,兩個人打得難捨難分。只是夜青沒想到,魏淑歌的武功這些年更是精進不少,而且一招一式專門克制他的武功。
魏淑歌一掌過去,狠狠拍在夜青的肩頭。
夜青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登時一口熱血湧上喉間。他拂袖縱身,快速離開。因為他很清楚,魏淑歌一旦下了手,便再也停不下來。所以此時此刻,夜青若想活命,就必須跑!只要跑出魏淑歌的視線,她看在尊使無鸞的份上,不會追殺!
事實的確如此,夜青一走,魏淑歌就斂了掌風,沒有窮追不捨。魏淑歌不是無情的人,相反,卿本多情!
「夜青,你若敢對魔宮不利,莫怪我魏淑歌不念舊情。」魏淑歌輕嘆。她不能出來太久,免得到時候宮裡有什麼事,趙靖找不到,所以魏淑歌此刻得回去了!
夜青……夜青!
魏淑歌安然無恙的回了皇宮,夜青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跨入南宮府後門的那一刻,夜青一口血噴在地上,身子猛地晃了兩下。
「呦呦呦,這是貪吃不抹嘴?」南宮醉雙手環胸,站在屋檐下說著風涼話,「夜青啊夜青,是我南宮府廚房裡的東西太好吃了,所以吃吐了?」
夜青抹一把嘴角的血,「不怕我走火入魔,殺了你?」
「你要是有這本事,也就不必回來了!」南宮醉喝一口酒,晃蕩著上前兩步,「夜青,能傷你的也就只有魔宮的人吧!武功在你之上,肯定不是驚鴻,那麼這京城裡還有誰是魔宮的人上人呢?要不要本官幫你查一查,興許還能幫你報仇雪恨哦!」
夜青冷冽,「我們魔宮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你管好你的家國天下,管好你的四方門就是。南宮醉,這一次我是認真的,魔宮的事情越來越複雜,已經不是誰都能過問得起的!」
「看你這德行,怕是已經成為魔宮的頭號叛徒了吧?」南宮醉笑了格外得意,「夜青,有些事是瞞不過四方門的眼睛的!」
夜青眸色陡沉,「你知道什麼?」
「魔宮現在是在為皇上效命,一旦魔宮出事,皇上就會受到影響,明白我的意思嗎?」南宮醉眸色沉沉,冷眼盯著眼前傷得不輕的夜青。
夜青腦子一轉,就明白了這意思。一聲嘆,夜青站在原地苦笑兩聲,「我倒是忘了,你這忠君愛國之人!你放心,我只要魔宮,至於魔宮效忠於誰,不會因為魔宮易主而發生任何的改變!若是我真的有所異心,也就不會出現在南宮府里了!」
「你要魔宮?」南宮醉眉心微蹙,「驚鴻知道嗎?」
「她只是個護法,沒資格知道那麼多!」夜青斂眸,掩著疼痛難忍的傷,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南宮醉站在他身後,「可若是你要魔宮,驚鴻這批人護佑老主人,你打算怎麼辦?全部殺了?魔宮大換血之後,只怕再不是昔日的魔宮。然則你我終究是朋友一場,我又怎能忍心,看你被魔宮的主人殺死?夜青,這一戰可以避免的!你就當不曾發現過,不安安心心留在南宮府,我保證魔宮的人,不會在南宮府內對你動手!」
「南宮大人!」夜青幽幽的轉身,臉上帶著難以言明的情緒。他的眼神有些怪異,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隱約覺得有些苦衷,「我要魔宮,勢在必得!你不會明白我到底要做什麼,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魔宮之中除了宮主和尊使無鸞,無人能傷我分毫。就算那些廢物都進了南宮府,我也無所畏懼。」
「你不是說,你已經放棄了天下第一嗎?」南宮醉追問。
夜青搖頭,「我根本不在乎天下第一!」俄而,他笑得有些溫暖。
南宮醉猛地一怔,他真的很少見到夜青笑,尤其是這樣的笑。夜青這人,打從他們認識開始,就一直冷冷清清的,整個人躲在陰暗裡,不許任何輕易靠近,猶如穿著盔甲的戰士,面對死亡也不曾動容。可現在,南宮醉卻突然覺得夜青好像有了些許血肉。
這血肉是源於何處,倒是不得而知了!
房門合上的那一瞬,夜青的身子慢慢滑坐在地。嗓子里有腥甜的滋味湧出,緩緩的在口腔里蔓延開來。他無力的靠在門面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床角掛著的一盞花燈。花燈很是老舊,顏色都褪卻,但瞧著保存完好,裡面的蠟燭只是燃燒了半截,便再也捨不得燃盡。
唇角的血,滴落在衣襟上,夜青突然笑了,笑得極好。他輕輕撫著肩胛的傷,真疼啊!
太傅府內,齊雲山一不留神,剪子剪到了指尖,疼得他滿臉的褶子擰得更緊了一些。
「太傅?」守歸慌忙讓人去取藥箱。
「沒事!」齊雲山輕嘆,瞧了一眼被自己打理得極好的園子,「要是她能看見,應是很高興的。可惜啊,看不見咯!她看不見我了,我卻還能時時刻刻看見她,這算不算是懲罰?當年,怎麼就那麼任性呢?為了一個外人,便是連家都不要了。」
說著,他又是一聲嘆氣,瞧著指尖的血,那般的無奈。看著就像是個無助的孤寡老人,面對著空落落的院子,思舊人!
「現在怎麼樣?」齊雲山回頭問。
藥箱已經取來,守歸忙不迭為齊雲山包紮,「太傅放心,已經有了眉目,查出端倪。」
齊雲山輕嗤,「是他們嗎?」
「是!」守歸道,「一路上問過,是鳳凰城來的那批人,聽說為首的手背上有顆痣,大概是副將敖光林沒錯!但具體是不是,咱還沒拿到畫像,不敢妄下斷言!」
「敖光林?那可是鍾長天手底下最得力的副將,能讓鍾長天把心腹都派出來,還找到了京城裡,可見世子失蹤一事是八九不離十了!」齊雲山瞧著紗布上的斑駁血跡,當下眯了眯眸子,「鍾長天那頭老虎,早就成了精。可成了精,他還是一頭老虎,想事兒依舊一根筋。讓自己的心腹來一趟京城,不就是給人落以把柄?」
守歸頷首,「無召入京,等同謀逆造反,其罪當誅!」
齊雲山長長吐出一口氣,「鳳凰城想造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不過名不正言不順,生怕坐了這皇位也不踏實而已!鍾長天那個人,行軍打仗都是雷厲風行,敢作敢為,唯有在兩件事上慣來畏首畏尾。第一是兒子,第二才是天下!一人天下,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
「太傅所言極是,那眼下該怎麼做呢?」守歸蹙眉,「若是世子真的在京中,不可能藏得這麼好,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幫襯著!放眼京城之中,恐怕也只有攝政王,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能力。聽相爺說,早前在江北的時候,就是攝政王悄悄的把人給送回了鳳凰城,算是給了鍾長天一份大人情。」
齊雲山瞧了一眼守歸,然後抬起受傷的手指,指了一個方向,「那什麼……既然可能是高手環顧,那就找個能打的,明白嗎?」
守歸心神一震,「太傅大人,可行嗎?就這樣出去?若是被人看見,漏了底下該如何是好?」
「這就要看他自個的本事了!這京城本就是適者生存的地方,若是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以後如何能委以重任?」齊雲山輕哼,悠悠然坐定。是騾子是馬,得牽出來遛一遛,否則如何知道是朕把是還是假把式?他得知道,自己手裡捏著的,是不是真材實料!
昏暗中,有暗影浮動,冗沉的聲音低低的響起,「譽王府世子——鍾弗?」
守歸站在光亮中,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沒錯,他現下就在京中,尊駕知道該什麼辦吧?」
「若他死在京中,小皇帝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音落,黑影縱身而去,剎那間消失無蹤。
守歸冷笑兩聲,「世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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