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他凶多吉少
趙靖噩夢初醒,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夢裡,似看到了母親死的時候。曾經的年少無知,而今的悔恨終生,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畢生憾事。
「皇上?皇上怎麼了?做噩夢了?」魏淑歌慌忙攙起趙靖,趙遠南倒了一杯水遞上。兩個人就這樣眼巴巴的望著趙靖,生怕趙靖有什麼閃失。
趙遠南擔慮的望著喝水的趙靖,「莫不是太醫院的解藥有問題?」
趙靖拿著杯盞的手微微一頓,她體內的蠱可以解毒之事,尚未告訴趙遠南,只有魏淑歌一人知曉罷了!相比趙遠南,趙靖更相信魏淑歌。因為在魏淑歌的眼裡,趙靖沒有看到慾望,可趙遠南不一樣,他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不管什麼時候,趙遠南心頭的恨,足以讓他做出超出理智的事情,所以很多時候,趙靖不敢輕易告知趙遠南真相,免得他萬一被人利用。
這條路上,容不得絲毫的閃失。
「解藥不會有問題,那是攝政王從兇手的房間里搜出的毒,經過太醫院諸位太醫的手才煉製出的解藥。若是解藥有問題,只怕太醫院的諸位太醫都會被一同問罪,所以他們不敢造次!」魏淑歌替趙靖解圍。
趙遠南點點頭,「說的也是,若是解藥有問題,太醫院難脫干係。」想了想又道,「皇上大約是太累了,所以累著罷了!皇上,近來發生的事情有些多,您莫要多思多想。路還長著,飯得一口一口的吃,急不得!」
趙靖報之一笑,將手中的杯盞遞出去。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心裡有些堵得慌,「倒也不是多思多想,只是突然間覺得有些煩悶罷了!」
外面傳來風雨聲,趙靖眉心微蹙。
魏淑歌慌忙去關窗,「下雨了!」風雨還不小,吹得窗外的花草樹木枝丫亂晃,葉落一地。窗戶合上,魏淑歌想起了夜青走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一個大雨天。下雨天果然很適合胡思亂想,所以魏淑歌不喜歡下雨天,很不喜歡!
大雨拍打著窗戶,敲出「啪啪啪」的聲響,讓人聽得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趙靖再也沒有睡著,只是一個靜靜的坐在御書房裡,有一眼沒一眼的瞧著手中黃卷。眼下時近黃昏,再過一會就該傳晚膳了。風雨交加的日子,讓人有種濕膩膩的感覺。
魏淑歌端了蓮心茶上前,「皇上,喝口水靜靜心,奴婢瞧您心神不寧的,好似……」
話還沒說完,趙遠南已經連滾帶爬的撞進門。他在門檻處絆了一腳,整個人結結實實的撲在了地面上,再抬頭的時候,臉上掛著淚,面色慘白如紙,瞧著滿是驚懼之色。
「這是怎麼了?」魏淑歌忙不迭攙起趙遠南。
趙遠南卻是快速甩開了魏淑歌,「皇上、皇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魏淑歌急忙合上御書房大門,心裡狠狠沉了沉。
「世子爺被人找到了,而且受了重傷,這會生死難料啊!」趙遠南渾身濕漉漉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是他聲音輕顫,明顯害怕到了極點是不爭的事實。
「你說什麼?」趙靖駭然,一瞬間只覺得一股熱血蹭蹭蹭的往腦門上沖。
趙遠南一抹臉上的水,「皇上,世子爺身受重傷,怕是……怕是……快不行了!」
趙靖面色瞬白,抬步就走出了御書房,「人現下何在?」
「正在送往宮中太醫院,只等著太醫……妙手回春!」趙遠南在後面疾追。
冷風吹,雨絲刮在臉上可真是涼得厲害。趙靖止不住打了個哆嗦,掩唇劇烈咳嗽。咳得厲害了,她只能扶著廊柱拚命的喘氣。
「皇上?」魏淑歌急了,「您仔細著身子,吃了風怕是要著涼的。皇上,仔細龍體啊!」
趙靖眯著眼睛瞧了一眼廊檐外的風雨交加,「起駕,去太醫院!」
若然此刻崔南山在太醫院,便也不需這般焦灼擔慮了。依著崔南山的醫術,必定能保鍾弗不死,但是現在就難說了。事發當時,周之繼去晚了。周之繼趕到的時候,敖光林正跟那人交手,但顯然根本不敵。對方的武功很詭異,敖光林帶來的一干軍士,幾乎全被撂倒,滿目都是血跡。
對方出手快准狠,路子已經摁住了鍾弗的傷口,可鮮血還是咕咚咕咚往外冒,從路子的指縫間不斷滲出。連路子都慌了神,張了嘴除了喊「救命」,還真的不知道能說什麼。
周之繼被那人一掌震開,眼見著對方又是一劍直逼鍾弗的咽喉,周之繼已然什麼都顧不得,瘋似的撲了上去。若這一劍真的再次刺下,鍾弗必死無疑。鍾弗一旦死在京城,鍾長天必定興兵造反,到時候整個大夏都會亂成一團。所以,周之繼寧可自己身死,也不敢讓鍾弗再挨這一劍。
然而就在周之繼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那一劍卻是遲遲未來。再回頭,竟是東方未明冷然而立。
外人很少能見到東方未明出手的樣子,凡是見過的,都沒幾個好下場,或者說都差不多死絕了。周之繼跟著東方未明那麼多年,幾乎沒怎麼見過東方未明出手。但這一次,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東方未明終是出了手。
對方顯然沒料到,東方未明的武功如此之高。
高手與高手的對決,勝負只在那一招半式之間,一探便知。若是無法一決勝負,刺客自然也不敢久留。再留下去,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並且還會有被擒的危險。
事實上,東方未明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這人。此人武功奇高,身法格外詭異,根本不像是中原的武功路數,倒像是……
就在東方未明猶豫之際,黑衣人縱身一躍,趁著雨落成幕之際快速消失。
「多謝攝政王!」敖光林嘴裡溢著血,自是傷得不輕,此刻連站起身來都是晃晃悠悠的。跌跌撞撞的撲在鍾弗跟前,敖光林渾身劇顫,「世子?世子!殿下!」
「爺?」周之繼慌了神。
「傷得太重,送太醫院!」東方未明當機立斷的冷喝。
敖光林愣住,「進宮?不可以!」
「要他死還是活著?」東方未明眯起危險的眸,周身殺氣未褪。
敖光林終是放了手,唯有世子爺活著,他們這些人也才能活下去。否則世子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都別想活了!雖然進宮便意味著暴露,但眼前這位是攝政王,即便暴露了世子的身份,想必東方未明也有能力暫時圓過去。
思及此處,敖光林只有一個要求,「末將必須跟著殿下!」
「隨你們的便!」東方未明拂袖轉身。
最棘手的是鍾弗的身份,其他人根本無關重要。目前,能不能留住鍾弗的命,還是個問題!沒有崔南山的太醫院,是否還有能力救人生死?
鍾弗的到來,讓整個太醫院亂作一團。雖然沒人提及鍾弗的身份,但攝政王親自送人過來,還是這樣血淋淋的,可見此人身份非同一般。那身上染血的將軍還放了話,說若是救不活此人,就要整個太醫院陪葬!這話可不是尋常人能說得出來的,是以眾人更加肯定,此事非同小可。
蕭元瞧了一眼鍾弗的傷,心裡也嚇了一跳,傷成這樣真的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他旋即讓人通知了乾元殿,這才有了趙遠南哭著報信的那一幕。
鍾弗的鮮血已經將衣裳全部染透,殷紅血色乾涸凍結,衣裳全部干硬至極。即便用剪刀剪開,也是費了不少氣力。待眾人洗乾淨鍾弗的傷口,一個個都嚇得面色發白,太醫院內撲通撲通跪了一大波人,皆是束手無策。
傷口就在心口上,穿心而過,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是沒了法子。除非有人能活死人肉白骨,否則絕對救不了。可這位公子怕是身份尊貴,又是攝政王親自派人送來的,不救又不成,怕是要牽連整個太醫院上下。如此一來,眾人自然是惶惶而焦灼,生怕丟了腦袋。
「救啊!你們救啊!」敖光林怒吼,「你們這幫廢物,為什麼還不救人?救人啊!」
蕭元率先上前,拿了金瘡葯以及止血散,為鍾弗包紮傷口。銀針在手,先止血總是沒錯的。能不能救命,就看鐘弗自己的命數如何了!
「能救嗎?能活嗎?」敖光林一把揪住蕭元的衣襟,「說話!你說話!」
「不好說!」蕭元只能實話實說。
一聽這話,敖光林自是著急了,「什麼叫不好說?如果他活不了,你們都得死!」
「下官只能儘力!」蕭元面色發白,捏著銀針的手自也有些輕顫。他雖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可沒有人不怕死,眼前這位將軍凶神惡煞的,難免叫人心生懼色。
外頭,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蕭元一顆心這才徐徐落回肚子里,皇帝都來了,說明此人身份必非尋常。但有了皇帝在,興許不會牽連整個太醫院的人。
趙靖冷著臉進門,身上的大氅還未來得及褪下,便已經走到了病床前,焦灼的望著雙眸緊閉,面若死灰的鐘弗。上一次見,還在雲翠居喝酒,沒想到這一次見,他卻是躺在這裡,跟死人只剩下一口氣的區別。趙靖呼吸微促,臉色都變了,「為何會這樣?」
她旋即扭頭望著一旁的蕭元,「快救人啊!」
蕭元行禮,「回皇上的話,該做的都做了,傷口在心上偏左一寸,雖然沒有當場斃命,但失血過多,且微臣懷疑這傷口處似乎淬了毒,怕是凶多吉少。」
「淬了毒?」趙靖猛地站起,駭然瞪大眼睛。
凶多吉少?
鍾弗,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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