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當爹
見著東方未明走了,魏淑歌和趙遠南急急忙忙的進來。
「沒事吧?」趙遠南忙問。
趙靖搖搖頭,「沒什麼事兒,我知道該如何規避他的試探。他今兒進宮什麼都沒問出來,回去之後一定會細查。你們兩個可都做乾淨了?」
魏淑歌如釋重負,「放心,不會留痕迹!」
「那葯別叫人知道!」趙靖眯了眯眸子,「來日方長,用得著!」
「是!」魏淑歌頷首。
外頭的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也不知這場雪要下到什麼時候。
趙靖去了慈安宮,獨自站在慈安宮偌大的正殿內。她如今穿著龍袍做著君臨天下的王者,母親卻變成了一道牌位立於宗祠廟堂,此後唯有夢中相會,天人永隔。
「娘,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趙靖負手而立,瞧著空蕩蕩的太後座椅,「阿靖變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變得……娘以後都會認不得我了!娘,阿靖的手以後會染滿鮮血,會殺很多很多人,可阿靖會好好活著!」
「那些逼死你的人,阿靖一個都不會忘記,全都記在腦子裡。攝政王東方未明,太傅齊雲山,丞相柯伯召,刑部侍郎周國風,禮部尚書杜鶴鳴,還有大理寺卿……阿靖都記著!」
沉默須臾,趙靖抬步往外走。少年帝王,一襲明黃色的袍子,站在那雪地里宛若盛開的梅花,於茫茫白雪中絕艷奪目。
金玉冠,著龍袍,腰佩玉帶走朝堂。
雪風至,東風忙,問鼎九州誰家郎?
新年剛過完,棲梧宮裡便傳出了消息,說是簡兮有了身孕。這消息宛若重磅炸彈,趙靖手中的筆杆子微微一顫,筆尖瞬間落了墨暈。惋惜的瞧著自己辛苦抄好的經文,趙靖放下筆,「可惜了!」
「皇上?」趙遠南躬身,「她不可能有孕!」
趙靖抬頭看了他一眼,「東方未明知道,齊雲山更清楚,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但齊家和東方一族水火不容,後宮需要孩子給他們希望!」
魏淑歌將蓮心茶遞上,「昨兒說是皇後身子不適肚子疼,所以傳召了太醫前去問診,怎麼今兒就成了簡兮有孕?這事兒……」
「十歲的小皇帝能生小太子爺嗎?」趙靖把玩著桌案上的銅鈴,一臉的稚嫩。
「不能!」趙遠南斬釘截鐵。
「可齊家需要這個孩子,不管是不是朕的,只要是後宮所出!誰敢去查?」趙靖挑眉,「你們敢嗎?反正朕是不敢有這心思!那夜的事兒若被戳破,朕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魏淑歌愣了愣,「就這樣算了?」
「怎麼能算了?」趙靖撇撇嘴,「齊家被朕的仲父壓了太久,難得有個喘氣的機會,朕不得……好好的添把柴火,才能讓這火燒得更旺一些?」
「怎麼添?」趙遠南不解的望著魏淑歌。
魏淑歌也不懂。
趙靖沒有抬頭,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銅鈴,「冊簡兮為簡美人,等她生下孩子朕另有犒賞!當然,得看她的肚子夠不夠爭氣!」
「爭取生個小皇子?」魏淑歌問。
趙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掀了眼皮子,略顯涼薄的望著魏淑歌。
這眼神,看得魏淑歌心裡直發毛,「怎、怎麼,我說錯了?」
「生個皇子,我就該死了!」趙靖幽幽的開口,「若是個女兒,倒還能活……」
後宮需要孩子來幫齊家一把,否則無法與東方未明如今的權勢做到相互抗衡。但這孩子絕對不能是皇子,一旦是皇子,別說趙靖容不得他,便是東方未明也不會答應!
「攝政王怕是不會答應!」趙遠南說。
趙靖搖頭,「東方未明很清楚那不是帝王家的血脈,又豈會忌憚這孩子的存在?混淆皇室血脈,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倒霉的不還是齊家嗎?東方未明現在壓了齊家一頭,可終究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剷除齊家的勢力,所以他不會蠢到去動後宮的孩子,給齊家落個把柄!孩子生出來了,既是齊家的福也是齊家的禍!」
魏淑歌深吸一口氣,「你放心,簡兮生不下皇子!」
趙靖沉默。
風雪宮中夜,寒涼各自嘗。
大夏二年,八月十五。
棲梧宮來人稟報的時候,恰逢中秋宮宴,皇帝趙靖在碧水園中大宴群臣。
不過八個多月,便已經誕下孩兒,這孩子的身世自然惹人非議。
趙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十歲的小孩子,歷經一年的宮中磨礪,她已經把這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此刻她正坐在正席上吃著心愛的梅子糕,喝著魏淑歌靜心挑撿的蓮心茶。
來報喜的是棲梧宮的太監總管胡風,胡風咽了一口口水,「皇上?」
趙靖眨巴著眼睛,不解的望著眾人,「都看著朕作甚?」
「皇上沒聽仔細,公公再說一遍!」柯伯召抿一口酒,淡淡的笑著。
「啟奏皇上,棲梧宮簡美人誕下一位小公主!」胡風磕頭,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趙遠南提醒,「皇上,該賞!」
趙靖恍然大悟,「對,賞!」轉頭望著一語不發的東方未明,「仲父,您說該賞什麼呢?大家都說給朕生了子嗣就是大夏的功臣,後宮的大功臣就該賞最大最好的。可是朕的后位已經給了齊如雨,那給簡美人什麼才好?」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皇帝這是要廢后?
柯伯召被酒嗆著,一張臉憋得通紅。小皇帝,真會玩!
趙靖灌了兩口蓮心茶,笑盈盈的望著捏著杯盞的東方未明,看著他泛著青白的骨關節。他這人長得真好看,這雙殺人的手也生得極是好看。修長而骨節分明,瑩白而光滑無褶。
所有人都將視線轉移到了東方未明的身上,趙靖這燙手的山芋,直接丟在了東方未明的身上。
東方未明不接,也得接!但見他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杯盞,眉梢微挑,仍是那副淡漠疏離的姿態,「此乃皇上家事,臣等不便參與!想來諸位大人,也不會有所異議!」堵了所有人的嘴。
趙靖轉頭瞧著柯伯召,她的這位丞相城府極深,做到的事說的話都是滴水不漏。
就好比那一次東方未明要離京,柯伯召一句「雨前龍井真好喝」便已經擺明了態度,又不至於低了身份!是以聽到這事之後,趙靖對柯伯召就另眼相看了。柯伯召雖說是太傅齊雲山的得意弟子,可趙靖總覺得這人另有心思!
人不可能總是屈居人下,就算是弟子,時日久了總要生出反骨。
「丞相以為呢?」趙靖問。
打從趙靖看著自己,柯伯召便知道她要問,是以早早的有了心裡準備,「回皇上的話,微臣以為攝政王所言不虛。咱們的後院事,皇上不便插手,所以皇上的後宮事,咱們做臣子的自然也不敢置喙!」
說著,柯伯召學著東方未明的語氣,瞧了一眼在場的官員,「諸位大人覺得如何?」
「丞相與攝政王所言極是!」官員們齊刷刷起身。
「真沒勁!」趙靖百無聊賴的起身,「一個個繞嘴饒舌的,聽著都費事。不就是個生了孩子的女人嗎?朕不知賞什麼,不如把棲梧宮賞她罷了!」
此言落地,一石激起千層浪!
趙靖不過是投石問路,她倒要看看,有多少忠骨,多少反骨?多少親東方,多少附太傅?又有多少人,是夾在中間可以為自己所用的?還有哪些人是那靠不住的牆頭草?
「皇上!」禮部尚書杜鶴鳴率先起身,「后位之事,豈容兒戲!簡美人雖然誕下了皇上第一位皇嗣,但終究位份低微,實在當不得母儀天下之范!」
趙靖兩手叉腰,涼颼颼的瞧著眾人,「先前說這是家務事的是你們,如今朕有了決策,你們又這不行那不行!那你們倒是說說,朕要如何賞賜?」
「皇上,這後宮的位份也該是逐級遞增。一個美人豈能一下子飛上枝頭,當那後宮之主?」杜鶴鳴繼續道,「請皇上三思!斷不可任性而為!」
四下一片附和之音,趙靖的視線掠過,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裡!點到為止,切不可過頭的道理,趙靖很是清楚。
「朕只是說給簡美人換地方住,沒說讓她當皇后,你們一個個急什麼?」趙靖嗤鼻,吃著碟子里的蜜糖山楂,一步一晃蕩的走到了中央位置。
瞧一眼面色迥異的眾人,趙靖嘬了一下嘴,「虺生,這美人上頭是什麼級別?」
「回皇上的話,是婕妤娘娘!」趙遠南行禮。
「那就立為婕妤吧!」趙靖抬步就走,身後一片「恭送皇上」之聲。
「皇上,咱就這樣走了?」魏淑歌問。
趙靖撇撇嘴,「那席子吃得沒勁,我討厭跟那幫心口不一的老東西待一塊。正好找個由頭溜出來,讓他們窩裡反去!」轉而沖趙遠南道,「距離棲梧宮最近的宮殿是什麼?」
趙遠南忙道,「是褚雲閣!」
「讓簡兮帶著孩子住那裡!主僕兩個總不該離太遠,免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趙靖意味深長的說。
趙遠南了悟,「皇上的意思是,讓她們相互監視?相互排擠?」
「簡兮是皇后的丫鬟出身,在皇后的心裡,奴才就是奴才,理該對自己言聽計從。她不允許簡兮有一絲一毫的背叛,可是……」她想起了師父的那句話,「每一種感情都會生出背叛!或因利益,或因情。」
所幸簡兮生的是女兒,如果生的是兒子……
第一次握著小公主那柔軟的小手,趙靖的心裡泛起些許波瀾。這孩子將是她在日後數年的歲月里,唯一的希冀與陽光。所有人都會對她有所圖謀,但這個孩子不會。
齊如雨面色慘白,整個人脫了血色,瞧著很是虛弱,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趙靖蹙眉瞧著,「皇後身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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