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東方未明的癖好
東方未明輕嘆,「皇上這是作甚?公主養在生母身邊有什麼不好?何苦非要接到自己身邊?避開勾心鬥角,就能保全純真嗎?不懂得如何自保,終究是死路一條!」
趙靖回頭看他,「仲父可知,旁人的勾心鬥角不過是皮肉外傷,唯有至親之人才是剜心利刃?」俄而,她微闔著眼睛問,「仲父知道那種感覺嗎?」可惜,她沒能在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不冷不熱的望她一眼,靡靡之音透著無盡涼薄,「至少皇上是沒機會感觸了!」
趙靖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須臾,趙靖徐徐起身,四目相對的剎那,她只覺得這人何其無情。從第一眼見到現在,東方未明從未變過,她卻在逐漸成熟!
夜幕沉沉,她心痛如絞。
他似乎早就料到,是以根本沒有出宮。
燭光搖曳,她疼得縮成一團,窩在他懷裡只佔據那麼小小的一個位置。額頭上、身上,冷汗涔涔而下。可她又是這樣的倔強,疼到極處也沒有吭聲。
倔強得,像極了當年的他!
東方未明深吸一口氣,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掰開她緊握的雙拳,溫柔的搓揉著她掌心的指痕。他知道她有多疼,可再疼也無法教他停下!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不死不休!
疼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趙靖聽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彷彿是東方未明,又聽得不真切。那聲音縹緲中帶著急促,急促中帶著焦灼,她想……決然不是東方未明那個無情義之人!
眼皮子好沉,怎麼都睜不開,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泥潭裡,四周黑漆漆得可怕!也冷得嚇人!有東西從脊背處透進來,暖暖的,好舒服!彷彿一股暖流,又像是三月里的春風拂面,隱約還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回到了那年那月的桃花樹下。
月哥哥站在那裡,得意的沖她晃了晃手中的糖泥人:小靖,要不要?
要要要!月哥哥,你給我嘛!
抓到月哥哥,這泥人就送你!
月哥哥壞!
東方未明擰起眉頭,濕毛巾慢慢擦拭著趙靖的額頭。她疼得暈死過去,還伴著低燒。可為何她在笑?這笑容莫名讓人有些不痛快,心裡堵得慌!
他想了想,俯身湊近了她一張一合的嘴邊,依稀又聽到了那三個字,「月哥哥……」
東方未明猛地直起身子,四下溫度驟降,眸光寸寸冰涼。每次不省人事的時候總要念叨一句「月哥哥」,可這「月哥哥」到底是誰?
一口一個哥哥、哥哥的,叫得可真夠親熱!
瞧,不但叫得親熱,笑得也夠刺眼!
趙靖一直沉睡著,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是天亮之後,睜眼瞧著床邊面面相覷的魏淑歌和趙遠南,心下有些猶豫,不知這二人如此神色到底是因為什麼?
「怎麼了?」趙靖勉力撐起身子,手腕上好像有些疼,「你們這樣看著我作甚?我臉上有什麼?是不是很憔悴?」昨晚疼了很久,也疼得厲害,如今還有些氣虛,估摸著臉色會很差。
「奴才去給皇上備早膳!」趙遠南行了禮,匆匆離開。
魏淑歌攙著趙靖起身,「我去打水!」
「淑歌姐姐?」趙靖掀開被褥,「發生何事,你跟南哥哥的表情怎麼都怪怪的?」
魏淑歌回頭又給她掖好被褥,「不是怪怪的,而是連我們都想知道,你跟攝政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趙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饒是她聰慧,但是昏迷時候發生的事情她真的是全然不知。
「攝政王昨晚氣沖沖的走了,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性情的模樣!皇上也該知道,攝政王此人慣來善於隱藏情緒,很少會有這樣表露於外的時候。」魏淑歌輕嘆,「咱們進來的時候見著皇上直挺挺的躺著,還以為……」
魏淑歌瞧著趙靖,「所幸皇上只是昏迷,所幸並無大礙。攝政王氣沖沖的離開,保不齊是皇上夢中說了些什麼或者發生了什麼事?」
趙靖搖頭,「不曾發生什麼事!我一直睡著,難道真的是做夢?」莫非夢到了月哥哥,所以……
下唇緊咬,趙靖面露難色。
「罷了,你也別多想,我去給你打水,你起來洗漱再說!」魏淑歌報之一笑,轉身離開。
望著魏淑歌離去的背影,趙靖揉著微疼的肩頭,揉著生疼的手腕慢悠悠的站起來穿衣。撩開袖口,如雪皓腕竟是淤青一片!指尖輕輕摸上這生疼的淤青,趙靖眉心緊皺,這似乎是被人捏出來的。試問誰敢這麼用力的捏著她手腕?莫過於那位氣沖沖離去的主!
不過趙靖也不急著穿衣服,而是疾步走到了梳妝鏡前,小心的扯開了衣襟。白皙的脖頸,如玉般光滑的肌膚,繼而是泛紅的肩胛,有些莫名痕迹的腫脹,還帶著隱隱的皮下出血!
這似乎是咬痕?!
趙靖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摸肩頭的傷痕,貌似真的是咬痕,只是沒有皮破而已!!
外頭傳來腳步聲,趙靖慌忙捋直衣襟,這傷痕剛好在肩頭,動輒便擦著衣服疼!
魏淑歌進門,「皇上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手腕上有些淤青,估計昨晚真的是我說錯了話!」趙靖捋起了袖口。
清晰的瘀痕,讓魏淑歌猛地蹙起了眉頭,「我去拿膏藥,這痕迹沒十天半月是褪不了的。」
趙靖覺得自己肩頭的傷,還是暫時別說,說多了容易讓人想歪!左不過,這件事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當時屋子裡沒別人,除了東方未明,她還真想不出第二人!
然則用完早膳,趙靖卻突然神情異常,彷彿是十分低落,好像出了什麼事!
趙遠南回望著魏淑歌,魏淑歌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趙靖怎麼突然這樣了?洗漱之時也還是好好的,就是她出去倒個水的功夫,回來的時候趙靖就有些不太對頭了。
趙靖垂著頭,低低的道了一句,「悄悄的,去把崔南山請來!」
趙遠南一愣,「你哪裡不舒服?」
「去吧!」魏淑歌道。
趙遠南點頭,遵趙靖的意思,趙遠南沒敢驚動任何人,悄悄的去找崔南山。
其實趙靖這人很奇怪,哪怕半夜疼得要死也不會去找崔南山,似乎很避諱太醫來看病。所以趙遠南來說,趙靖讓他過去一趟的時候,崔南山有些著急!
莫不是小皇帝出大問題了?否則這小皇帝可不會想到他!
崔南山拎著藥箱急急忙忙的趕到了乾元殿,誰知到了乾元殿,卻見趙靖神清氣爽的坐在那裡,眼睛裡帶著些許戲虐。她嘴角微微挽起,笑得那叫一個嘲諷,「崔太醫!」
「是!」魏淑歌急忙拽著趙遠南出門。
合上殿門,趙靖好整以暇的望著跟前立著的崔南山,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崔南山緊了緊心口,一張老臉微微垮下,「皇上能不能別這樣看著微臣,老臣心裡發慌!」
趙靖起身,崔南山躬身不敢抬頭。
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君臣有君臣的尊卑,誰都不可僭越!
繞著崔南山走了一圈,趙靖莞爾一笑,「崔太醫這麼怕朕作甚?莫非做了虧心事?是不是有歌詞叫做……做賊心虛?」
「老臣……」
還不等崔南山說完,趙靖已慢吞吞的走到他跟前,「崔太醫不妨跟朕說說,攝政王是否有什麼癖好?」
崔南山一怔,「老臣不知!」
「比如說喜歡咬人!」趙靖提醒。
崔南山更是不解,「咬?攝政王何時有了這興緻?」心裡頭尋思著,這東方未明咬誰了?若說是殺人,崔南山還有點相信,可若說是咬人?犯不著啊!東方未明是誰?那可是生殺在握,殺人都不帶眨眼的主,壓根用不著多此一舉!
「老臣斗膽問一句,敢問皇上,攝政王這是咬、咬誰了?」崔南山眼巴巴的望著趙靖。
趙靖沖他招招手,「你靠近點,朕告訴你!」
崔南山不疑有他,當下往前走了兩步。
下一刻,趙靖突然伸手揪住了崔南山的鬍子,疼得崔南山當即尖叫起來,「哎呦呦,皇上恕罪……疼疼疼,皇上啊……疼疼疼,皇上手下留情啊皇上……」
趙靖壞壞的笑著,靈動的眸子里,洋溢著屬於青春的叛逆,「疼是吧?那你可知,朕身上被咬了一口,也會疼得厲害?」
崔南山心裡登時罵聲死起,敢情那作死的東方未明,咬的是當今皇帝?這下倒好,小皇帝借題發揮,不得將他的鬍子拔下才怪!
「皇上!皇上,老臣不知情,老臣……疼疼疼,皇上手下留情,皇上……」
在崔南山的哀求聲中,趙靖終於鬆了手,彷彿解氣了不少,「崔南山,崔太醫,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跟攝政王府的貓膩,朕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給朕拿點去痕的葯,定然要去掉朕的咬痕才可,否則朕就扒了你皮!」
「老臣老了,這皮您拿著也沒用!」崔南山揉著自己的下巴,疼得眼淚星都出來了。一把年紀,還叫這小輩給欺負成這樣,真是窩囊!
趙靖皮笑肉不笑,「崔太醫這話可就說錯了,怎麼會沒用呢?您的用處可大著呢!朕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歷朝歷代的刑罰,在人的腦門上敲個洞,把銀水往裡頭一灌,人就自個把皮給扒拉下來。上好的少女皮可以做個人皮紙,那手感嘖嘖嘖……不過崔太醫這樣的,最多只能做一副人皮鼓!」
「左敲敲右敲敲的,定然很好聽!這老胳膊老腿的褪了皮肉,還能做個骨笛,做一柄骨劍!聽說人身上做出的東西,若是成色夠好,養一養也會瑩白如玉,既辟邪又邪氣。」
崔南山咽了一口口水,身上汗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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