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番外1:深海魚與淺水魚(1)
今天的陽光很好,燦爛而灼熱。
可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合掌,掌心是涼的,指尖也是涼的,偏低的體溫似乎在告訴我,我不屬於這裡一樣。
「雪英!雪英!你又跑到哪去了?你快點給我出來,不然讓我找到你就有你好受的!」
二哥在遠處大喊。
我在樹后連忙躲好,免得被他找到。
從我被趕出家后,二哥總在找我,說要讓我變強,讓族人不再小看我。
可是,我真的無法變強。
跑沒多久我的氣就喘不上,沉重的呼吸會讓我的頭難受,胸腔也跟要炸開一樣,還有喉嚨又干又疼。
就算我再難受,二哥也不會放過我,讓我去休息,他覺得我在偷懶,因為不想做而偷懶。
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阿父跟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所有的族人都為族群有更好的未來而努力,他們現在擁有的東西是通過為族群做貢獻而得到的,雪英,你不能因為是我的崽就輕鬆得到他們辛苦得到的東西,這對他們來說不公平。」
「從今天起,你就要離開家,去其他地方生活,在那裡,只要你能證明自己能為族群做事,我就會讓你回來,雪英,不要再偷懶了。」
不要再偷懶了。
族中所有人都對我說這句話。
可「我沒有偷懶」這句話,我也跟他們說過很多次。
說的越多,他們就越不相信我,我的手腳還在,也能獸化,但卻無法跑起來,無法追獵物太久,他們不能理解我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身為獸人要這麼偷懶,我也不理解,為什麼不能再堅持堅持。
「雪英!」
二哥還在找我。
我不想被他找到。
他們不相信我,一遍又一遍得折磨我,我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島上沒有藏身的地方,自從族群在望月島定下來,族人們更多的是在島上忙碌,隨便一個地方都能看到族人們的身影。
於是,我選擇了藏進深海里。
在深海之中,是漆黑一片。
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安靜得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能感覺到海流流動。
我喜歡這裡,在這裡,不用聽到煩人的聲音,也不看不到別人看著我時探究的目光。
就這樣。
深海成了我經常待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深海與海面中往來,雖孤寂一人,但沒有人能傷害到我,這樣的日子讓我過的很舒服。
二哥找我的時間變少了,慢慢地他不再找我,族中誰都不再找我,我能待在海里的時間更長了。
這天,我一如既往地藏進深海之中。
在深海之中有一處礁石,躲在那裡可以躲避海獸的攻擊,也沒有其他東西跟我搶奪這個地方。
可是,在我的秘密基地里,那裡有了一處光亮,光亮中有一個渾身雪白的雌性。
這個雌性長得很奇怪,她真的渾身都是雪白了,除了那雙紅色的眼睛外,她的連頭髮都是白的。
海人族中我的皮膚是最白的,就連雌性都沒我的白。
阿父說是因為我長得像阿母,阿母是族中最美的雌性,她有很多獸人追求,也能擁有多個伴侶,可她只選擇了阿父。可我從沒見過阿母,她在我出生沒幾天就死了。
獸人從外形就能知道族群,這個雪白的雌性,在海人族中我從沒見過,她或許是屬於另外一個海人族群的。
可是,這裡離望月島不遠,要是有另外一個族群我們怎麼會不知道?
我躲在遠處觀察著那個雌性。
雌性的懷中抱著一個籠子,籠子里困住一條如同海鰻的小型凶獸,小凶獸在籠子中悠然自得地游著,身上散發的光芒將深海里的黑暗驅散。
她似乎有什麼傷心的事情,細眉微垂,寶藍色的眼睛眼眶微紅。
她似乎在哭。
海人在海里流眼淚是看不出來的,只能通過眼眶來判斷。
她是長得那麼好看,表情卻那麼悲傷,我躊躇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靠近她的身邊和她說上一句話。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霸佔了我的秘密基地,我只能躲在遠處看她。
這天,她終於願意離開我的秘密基地,抱著籠子往上游,突然她的表情痛苦重新身子失去力氣往下倒。
我連忙過去,接住快要摔倒的她。
我的出現,將她嚇了一跳,「啊——!」她不顧身上的痛楚,一下子游到礁石后,連籠子里的魚都忘記帶走。
「你是誰?」她問。
「我叫雪英,你呢?」
「我,我叫璇婭。」
璇婭躲在礁石后盯著看我,盯了好一會兒,她瞳孔驟然放大,「你是其他的族群的海人?!」
「嗯,你呢?你是從哪裡來的海人?」
見我沒有攻擊性,璇婭從礁石來到我的面前,她指向黑暗的下面,「我是從那裡來的。」
她好奇地圍著我轉,雪白的唇在驚訝中微微張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海人,王告訴我們,說除我們之外沒有其他的海人。」
「你們沒有離開村子去其他地方?」
「去過,但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其他的海人。」
「你要去我的族群嗎?我可以帶你去我的族群。」
「你的族群在哪兒?」
「上面。」
璇婭抬頭看向上面,微微地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去上面。」
「為什麼?」
「我要是再往上點,這裡就會很疼,疼得跟身體都要炸開一樣。」璇婭捂著胸口說,「王跟我們說過,他說我們不能去海面,一去海面我們就會死。我還以為王是騙我們的,可我就只有游到這麼高,再高一點就會很難受。」
「我也只能游到這裡,再往下游,我這裡也會疼。」我手放在胸口上說。
璇婭愣了下,但對我這句話沒有太多的懷疑,問:「好奇怪,為什麼我們這裡會疼?難道是阿蒙德神不許我們去其它地方嗎?」
「我也不知道。」我搖頭說。
莫名其妙的疼痛阻止著我往更深的海里前行,而璇婭也和我一樣,她無法游到更高的地方。
我們倆莫名其妙地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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