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向轉變
四周一片指責聲。
一直賴在地上的顧老太太,這下不用顧嚴柏攙扶,自己跳了起來:「你血口噴人,我哪裡教唆大寶他們……」
田寧無奈道:「娘,您這樣說,那我只能再把大寶他們叫過來再問一次什麼是——」無聲吐出最後兩個字,野種!
顧老太太如同被卡住脖子的鴨子,面色漲紫,吐不出一個字。
村民一瞧,哪還有不明白的,紛紛勸道:「都是親孫子,就該一碗水端平,不然禍起東牆就不好了。」
田寧朝仗義執言的村民道了謝,然後又無奈道:「人心都是偏的,我也不求婆婆的心能偏到我家東東身上,所以我就想著乾脆分家單過算了,也能讓我婆婆舒心。
我男人又是個孝順的,就跟我婆婆說,我們二房不要房,不要錢,就帶著自己的衣物鋪蓋,帶著三個娃凈身出戶。」這得當著眾人說清楚,免得最後鋪蓋都拿不走。
「哎啊,你們二房這也太虧了,我聽說你們這磚瓦房當初建的時候就是嚴柏出的大頭,你們怎麼著也能分個一間兩間啊。」
「大寶他奶,你之前不是還顯擺嚴柏每月給你寄錢嘛,現在分家了,你怎麼也得給他分點錢吧。」
「是啊,分家都得分得公正。大寶他奶,就算嚴柏孝順,你也不能太苛著他,不然以後母子情分都得淡咯。」有老人嘆息著勸說。
顧老太太被數落的面色漲紫,幾次開口又被人堵回去。這些村民可不是她二兒子,不是一句「娘當初用奶血餵養的你」就能壓得對方不敢回嘴的,相反,村民們能懟得吐得她吐血,畢竟當初她如何養老二的,這些村民都瞧在眼底。
原本只管添油加火的顧大顧三媳婦,一見風向變了,婆婆又被堵住,妯娌倆急了,顧三媳婦首先喊道:「你們別被姓田的騙了,她之前拿菜刀要砍我娘和我們兩妯娌,不然娘也不能叫二弟跟她離婚,二弟不肯離婚,我娘才氣急叫他凈身出戶!」
村民愕然,齊齊轉頭看向田寧,卻見她面色蒼白,身形消瘦,就怕風大一點就能把她吹倒,村民們心底剛生出的懷疑立時被風吹走了,有人搖頭道:「田老師這樣單薄又溫和的人,怎麼可能拿菜刀?要換做是你,我倒是信了。」
這話一出,村民們一片鬨笑,膀大腰圓的顧三媳婦被笑得急眼:「什麼叫是我拿刀你就信了,我有那麼潑辣嗎?你們就是被姓田的騙了,被她這狐狸精的模樣騙了!姓田的,你敢做就要敢當,別叫我瞧不起你!」
「是,我是拿刀了。」田寧點頭認了,在村民驚愕的表情下,慢慢紅了眼圈,「有句話叫為母則強,而我就是一個母親,我知道自己身體弱,沒什麼力氣,當我看到我婆婆領著倆妯娌衝進來要打東東,我除了拿菜刀虛張聲勢外,想不到別的辦法能保護他。」
「是胡說,我們分明是要打你!」顧三媳婦氣急反駁。
顧老太太氣得暗罵蠢貨,顧三媳婦也意識到不對,張口想解釋,但已經被數落聲包圍。
「你們不打東東,就能打田老師呀?她身體那麼弱,哪裡能經得住你們三個人撕扯,難怪她要拿菜刀。」
「大寶他奶,你這不僅僅是偏心了,嚴柏之前每月都給你寄錢回來,你就是看著這些錢的份上,不能在家裡欺負他媳婦啊。」
「田老師的妯娌也不是東西,婆婆磋磨田老師,她倆就是幫凶。」
「不一定是幫凶,她倆可能是主謀,攛掇大寶他奶欺負田老師。」
「我沒有,我沒有欺負她,我不是幫凶,更不是主謀,是我婆婆,我婆婆下令,我當媳婦的也只能聽從。」顧大顧三媳婦一看風向不對,立刻將婆婆推出來,自己裝無辜,但四周沒人聽她們的。
都是一個村的,尤其是住在楊家隔壁的人家,楊家發生了什麼,哪有不知道的。但以前田老師性子悶,不愛說家裡長短,他們這些人也不好說什麼。
但現在田老師說話了,又佔了理,他們當然要過過嘴癮,不對,是主持公道。
看著田寧三兩句話就轉變了輿論風向,顧嚴柏神色有些複雜。
田寧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走過去拍打他身上的腳印,這是顧老太太踢的,她有輕微的潔癖,看不得這個:「是東東擔心你被欺負,所以我才出來幫你,你個悶葫蘆。」
悶葫蘆顧嚴柏,望著妻子一邊抱怨,一邊給他拍打衣服,這是她一次給他整理衣物,以前她甚至都沒有碰過他的衣物,顧嚴柏心底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他張了張嘴。
「這是怎麼了,大牛他娘?」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田寧動作一停,她沒有發現顧嚴柏的欲言又止,第一時間循聲望去,看到原主記憶里的公公領著兩個兒子走進院子。
他看起來五六十歲,頭髮摻了白,臉上的溝壑也比較深,腿腳還有點瘸,所以走起路來有些慢,但每一步走得都穩。
他在村裡人緣好,村民們看到他后紛紛跟他打招呼,又七嘴八舌地敘說剛剛的事。
顧老頭很耐心的聽著村民們說話,不時的點下頭,等他聽完前因後果,嘆了口氣:「這事是大牛他娘做得不大對。」
「他爹——」顧老太太不滿地喊了一聲,但被顧老頭抬手阻止了,他嘆氣道:「他娘,這事你真的做錯了,東東媽媽在咱家這些年不容易,你該更體諒她一些。」
勸住老妻后,他轉頭對田寧道:「東東媽媽,我替老婆子跟你道聲歉。」
田寧對上顧老頭的目光,他的目光慈祥,眼底又帶著歉意,叫人恨不得立馬跟他說沒關係,她不在意。
但那是不可能的!
田寧拉過顧嚴柏,滿臉傷心道:「叔,嚴柏是在顧家長大的,是你們養育他成人,所以不管今天娘說過什麼過分的說,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嚴柏只要還有良心,他就只能咬牙承受。而我是他媳婦,榮辱與共,所以我不敢接受您的道歉,相反我得跟您道歉,是我和嚴柏讓您為難了。」
說完,她沖著顧老頭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