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最後一條路
結果有了,可這結果讓人卻又氣又怒,並不是有人做小日本的間諜,而是那幫官老爺們自己露出去的。在討論研究的時候,有幾個老爺根本就沒把它當一回事,喝了幾兩酒後就當成笑話說了出去,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一來二去就傳到了小日本耳朵里。當長谷川知道消息的時候,我還在香港傻獃獃地等著他們的研究結果呢,就連王欽和榮太子也是一無所知,弄到究竟這些傢伙根本就沒研究,一切的說詞全是看在王家和榮家的面子上做做姿態而已。
我聽了這結果都快暴走了,就連王欽他們也是一臉的憤怒。這事對我來說,是冒了多少的風險?損失了多大的利益?他們心裡全明白的很,可沒想到一件好事最後卻成了這個結果,眼下捅出來的窟窿要想補上,絕對不是容易的。
雖然他們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向我保證,這事一定給我一個滿意的解決。可我這時候心情已經糟糕透了,王欽安慰我的那些話我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就連榮太子提議的幾個彌補方案,我也是聞聲不知。
不知道怎麼離開的會所,我猶如行屍走肉一樣回到了家中。自我經商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就連當初徐小謙從我手上把廢品項目奪去的時候,我也沒如此沮喪。
世事難料,簡單的這一句話代表了一切。如今局勢嚴峻異常,弄不好我就會被小日本和官老爺搞的永不翻身。
如果在平時。我或許還有辦法,至少保持公司地運轉是絕對沒問題的,但眼下卻不同,首先國內鋼鐵市場的調控依舊繼續,礦業生意差不多已經陷入了停頓狀態,絕大多數額度已經轉到了日本那邊,而負責日本銷售的正是擺了我一道的長谷川。
其次。由於國內鋼鐵市場在調控的影響下產生和國際市場的價格倒掛,公司已經拿出了不少資金換成了鋼錠堆在國內地倉庫里。這些鋼錠暫時是無法出口的,更由於某些原因想重新變成資金尤其困難。
最後,羅美麗私自簽訂了美國地廢鋼合約,使得公司需要再撥一大筆資金過去,以避免違約的事發生。本和長谷川談妥,廢鋼可以轉到日本銷售,但此事一出。別說廢鋼了,就連如今銷售的鐵礦石也有了麻煩。長谷川如今和我撕破了臉,完全可能中斷礦石合作,同時無限期地拖延廢鋼的代銷。
這些不算,還有小日本正在進行的礦業談判,更把我懸在了空中。這些問題全部堆在一起,讓我是感到焦頭爛額,一直運轉良好的公司。第一次出現了莫大的危機。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日本那邊就隨便用了個理由拒絕再代理銷售礦石業務,同時否決了廢鋼地項目合作。雖然我已經有了預料,可看見這份傳真的時候,心裡依舊像刀攪一般,氣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無奈。我只有連忙請高峰過來,讓他想辦法聯繫印度人,拋售在手上的大批鋼錠,同時把希望寄托在王欽和榮太子等人身上,看看是不是還有挽回的機會,讓國內的鋼鐵調控儘快結束。
王欽努力了,榮太子也努力了。這事對我有多麼大的打擊,他們心裡都清楚,泄露了消息,完全是那些官老爺的問題。連夜發動關係責問這些傢伙。並要求立即向辦法調整政策,盡量為我避免損失。
可是。結果還是讓人失望。這些官老爺非但矢口否認,而且還見死不救,口口聲聲說什麼以犧牲個人成全大局,既然我是香港地公司,又是私人企業,這和國家的資產沒有半點影響,我的死活根本就不關他們事,他們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家香港的企業作出這麼大的「犧牲」。
聽聽,這叫什麼話?氣得王欽暴跳如雷,直接衝到北京和他們理論。但這些人辦事的能力不怎麼樣,扯皮地工夫卻是天下第一,王欽他們想盡辦法都沒能成,最後只能再回到香港。
「兄弟,是我們害了你……。」王欽慘然地向我說道,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嘶啞,兩眼通紅,這幾天根本就沒睡幾小時。
榮太子也臉色難看,他家老爺子得知后也替我說了不少話,但榮老爺子雖然位高,但只不過是虛位,根本就沒人聽他的,甚至有些人還冷言冷語地嘲笑榮家是不是想靠這生意發財,才這麼起勁的。這些話,差一點兒就讓榮老爺子氣得高血壓發作,榮太子聽聞后更是把心愛的古董都砸碎了。
我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雖說這事泄露和他們有關,可畢竟是我提出讓他們幫忙,向那些人交涉的。何況,他們和我一樣,一直都不清楚其中的情況,從這點來說,並沒有什麼過錯。
「算了,聽天由命吧……。」我苦笑著搖搖頭,長嘆了一聲。
「你現在卻多少資金周轉?我手上還有五個億,要不都先給你,先過這個難關再說?」榮太子知道,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可卻無法解決,只能暫時依靠實力度過難關了。
「我自己有三百萬美元,家族裡湊湊也許還能湊個一千萬港幣,這些錢你也先拿去吧!」王欽連忙也說道。
我抬頭看看他們,半天都沒出聲。榮太子和王欽的錢加起來不算少了,如果按這些錢來說,放在香港富豪榜,或許還能進前一百位。可是,這些錢對我來說卻是杯水車薪,根本就起不到什麼效果。我公司所有資產現在有二百多億,其中有一百多億套在鋼錠上,還有幾十億需要維持礦業地採購和運轉。最後剩餘地那些需要維持公司各企業的經營。這麼算下來,美國地廢鋼項目資金就出現了缺口,如果不發生這些事,他們把錢借給我還能挨得過去,但這事一出,所有環節都出現了問題,把錢丟進去完全起不到作用。
何況。一旦日本人的談判完成,礦業部分就會受到嚴重打擊。堆積如山的礦石從賺錢的東西一夜就轉變成了壓在我身上透不過氣的高山,足以把我活活壓垮!賣!賣不出去,放!又沒地方放,還要按合同付巨款給礦業公司,而利潤卻不知道那天才能實現。
這種時候,這近六億地資金還有什麼用處呢?丟進去弄不好也拿不回來,非但救不了我的命。反而會把王欽和榮太子也拖累進去啊!
「沒用了,謝謝你了……。」我苦澀地回答道,接著什麼話都沒說,就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回到公司,我繼續追問鋼錠地拋售情況。但情況並不樂觀,限於政策問題,只能在國內銷售的鋼錠價格越來越底,而且印度人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打算趁火打劫,繼續壓價收購。如果在這種價格上拋售,我非但賺不到一分錢,還要賠出去不少。
但我現在也顧不上了,只能讓操作人壓價拋售,以盡量回籠資金。在這問題上。高峰極力反對,讓我冷靜一些,只要挨過去這難關,一切都會好的。
「你覺得,我還能挨得過去么?」我問道。
「當……。」高峰遲疑地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能!」
「別騙我了,情況是什麼樣,我心裡最清楚。」我搖搖頭,想了想說道:「眼下公司面臨著巨大的危機,很有可能破產。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用資金維持並不是件良策。我這麼做的原因只是考慮到其它方面。」
「你是說……?」高峰眉毛一跳,頓時明白了一些。
我點點頭。指著他道:「船要翻了,能下去一個是一個。我是老闆,也就是這船的船長,我是不能下去地,你不一樣!鋼錠的拋售一定要繼續進行,回籠資金后你馬上就可以下船,這些資金可以彌補你的投入,同時也為公司保持一些元氣。文件我都做好了,你簽個字吧,等資金一到,你第一時間就脫離公司,免得夜長夢多。」
「這怎麼行!要死一起死!要火一起活!」高峰激動地說道,看也不看我推過去的文件,就站了起來:「李董,你的好意我心裡明白,可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啊!我要是在這種情況下推出,公司就真的完了!中原鋼鐵的事我不想再重複一次,我已經老了,經受不起再一次面臨失敗,所以我只能和你同舟共濟!」
「別說了!」我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沖著他吼道:「難道你要我們一起完么?別忘記,你地投資是你的養老錢!就像你說的,你已經老了,再垮一次,永遠都爬不起來,可我不一樣,我還年輕,公司完了,我以後還有機會再站起來!我李傑有這個信心!」
「信心?你真有這個信心么?別騙我了,也別騙自己了!」高峰的聲音比我還大,拍著桌子罵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上帝?佛主?狗屁!告訴你,一句話!我不會在這種時候撤回投資的!我就不相信,公司就沒另一條路可走!」
我半天沒吭聲,看著他苦笑著問道:「另一條路?另一條路?你告訴我,還有什麼路?現在全是死路!死路啊!操他媽的!早知道這樣,老子就……。」
我抱著頭直捶自己腦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答應長谷川就是,這麼大地國家向把機會給別人,又管我屁事?我是商人,又不是活雷鋒!沒有本事做什麼好事?看看,報應來了不是?真是操蛋!
「別這樣,我理解……理解……。」高峰沉默了一會兒,上錢拍拍我的肩膀,嘆道:「理解啊……當初我也是……可這世界就是這樣,好人不長命啊!」
我們默默無語,誰都沒說話,房間里靜得讓人心慌。好一會兒,高峰才開口道:「李董。現在也不是沒路,還有一條路可走……。」
「還有一條路?高總,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我抬頭詫異地看著他。
他搖搖頭,說道:「日本那邊不正在談判么?如果把他們的談判給攪了,或者由我們替而代之,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這全局不就都活了?」
「沒可能地!」我想都沒想就搖頭道:「全日鐵。還有另外幾家日本的礦業採購公司,他們的實力比我們大多了。三大礦業都是以利益為上。況且他們的談判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在這種時候你以為我們還有機會么?沒這可能了……。」
「不試怎麼知道沒可能呢?」高峰連忙反駁我的話:「再沒可能,這也是一條可行的路啊!反正已經是這個情況了,坐已代斃還不如試一試,機會是自己爭取的,不是天上掉下來地啊!」
這句話讓我心裡動搖了起來,我茫然地回味著。心裡不知道究竟應該聽天由命,還是再最後一搏?考慮再三,我終於下定決心,騰地站起來,決定聽高峰這勸,盡最大努力再試一試,如果不成功,也再無遺憾了。
從香港趕到澳大利亞地墨爾本。我第一時間就約見了必和必拓地市場負責人,可得到地答覆卻是因為有重要會議暫時不能會見,讓我預約后再聯繫。
預約?要是普通時候,我也就這麼做了,可眼下卻形勢不同,我根本就等不得。畢竟我的公司和必和必拓已經合作幾年了。在他們的客戶名單上也算得上排前幾位的,所以我提出了在他們總部等待,接待的秘書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我的請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卻坐立不安,無時無刻抬手看著表。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依舊不見負責人出來,馬不停蹄趕到這裡的我就連時差都沒來得及倒,精神異常疲憊。
直到傍晚六點左右,終於秘書小姐來告訴我。負責人林克先生過會就可以出來了。差不多餓了一天的我連忙振奮起精神。等待他的出現。
可沒想到,先出來的並不是林克先生。而是我的老熟人長谷川這老鬼子。在他身邊,還有不少日本人在,一個個人模狗樣,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往外而行。
「咦!李桑,你怎麼來了?」長谷川這老鬼子眼尖地很,瞧見我先是一愣,接著就堆起笑容向我走來。
我坐著沒起來,只淡淡地一笑,視而不見。
「長谷川桑,這位是……?」他身邊一個挺有派頭的日本人奇怪地問。
「呵呵,這位是香港的李桑,和我們是同行啊!本來嘛,這次合作有他一份,可惜李桑看不上我們,就……哈哈哈!李桑,你這次來不會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吧?或者是還想和必和必拓擴大合作?哎呀呀,李桑,真不好意思啊!你來晚了點,以後你再要礦直接找我就行,畢竟我們是老朋友了,我會給你最優惠的價格,給老朋友賺點錢,是我應該的嘛……。」
「媽地!老鬼子這麼得意?終有一天讓你哭都哭不出來!」我心裡氣啊!但聽了他的話同時一驚,難道他們的談判已經結束了?我來晚了么?
長谷川這話說完放肆地狂笑,邊上日本人不解地問他幾句,當他輕聲把我的事告訴他們后,他們也像吃了笑葯一樣大笑起來,有幾個年輕的傢伙還不屑一顧地看看我,嘴裡嘀咕著「白痴、支那人、異想天開……」之類的話。
這下,我還按捺得住?當即跳起來就要罵這幾個狗動心幾句。可這時候林克先生的秘書過來了,說是林克先生請我進去,而長谷川他們得意洋洋地也離開了這些,進了電梯。
「李先生,您好您好,真是抱歉,一直抽不出時間來和您見面,讓您久等了。」進了林克的辦公室,他熱情洋溢地向我伸出了手。
我和林克認識也幾年了,自他的前任查爾斯先生離開這個位置后,就一直是他負責和我們公司的合作,雙方也算是老熟人。
「沒關係。是我沒提前預約,打攪您了。」我大方地笑笑。
「您請坐……。」他向身前地椅子指指,接著走到一旁問我:「李先生,是咖啡還是茶?」
「咖啡吧,謝謝。」我精神有些疲憊,還是喝咖啡好些。
接過他給我地咖啡,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沉嚀著怎麼開口才合適。
「李先生,突然來澳大利亞。有什麼急事么?」林克先問道。
「是的,我是來尋求幫助地。」我苦笑道:「關於日本方面和貴公司的談判我已經清楚了,我想請求貴公司暫時能中斷這次談判,不知道是否可以?」
「NO!NO!」林克頓時搖起了頭:「這怎麼行?這次談判關係到我們公司巨大的利益。雖然李先生也是我們的客戶,但從實力上來比較,李先生並沒有絕對的優勢,何況這次談判是三大礦業公司一起進行地。我們只是其中一家……。」
果然如此,我暗想道,退而求此道:「林克先生,我們雙方合作好些年了,大家合作也非常愉快,這個你不否認吧?」
「這當然,李先生是我們重要的客戶!」林克笑道。
我點點頭,道:「林克先生應該知道。我主要地市場是在中國,但現在中國政府對國內鋼鐵市場有個小小的調整,導致產品價格的暫時倒掛,這影響了我的經營。當然了,這隻不過是暫時的,以我的實力並不算得了什麼。而且據我所知,這調整馬上就會停止,但在這種時候你們單獨和日本方面進行價格上的談判,就損害了我極大地利益。不過我也清楚,商人追逐的就是利益,你們也有正當的理由,可事前沒有會知我這個大客戶,是不是有些疏忽了些?由於這些原因,給我帶來了不少困惑,我希望你們暫時能停止談判。或者把談判暫時延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這個……。」林克想了想,向我道歉道:「李先生。您說的沒錯,在這點上我們公司做的有些不慎重。不過對於您的請求,我只能說一聲抱歉……。」
「抱歉?那麼就是說拒絕了?」
「可以這麼理解吧。」林克淡然地回答。
我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又說道:「既然您向我抱歉了,那麼我也提個抱歉的要求可以么?」
「如果您還是剛才的要求,我是無能為力……。」林克聳聳肩。
「不不,是另外一個要求。」我搖頭道。
「哦,那您請說。」
我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正色道:「既然您說抱歉了,那麼我建議中斷我們所有地合作,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李先生,您不開玩笑吧?」林克詫異地問。
「不開玩笑!」
他想了想,笑道:「當然,這是您的自由。不過嘛,怎麼中斷合同上有著條款,您只要按條款來操作,我想我們的律師是不會拒絕的。」
「我操!這不明擺著讓我賠款么?」我差一點兒就罵了起來,這些傢伙全是吸血的惡魔,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難道,就不能通容么?畢竟是你們失誤!」我站起來喝問。
「對不起李先生,關於您提的那事,我已經向您道歉了……。」對方就像是個無賴,死死咬著不放。
「我明白了,謝謝您地答覆……。」到這種時候,再說下去也沒這個必要,林克明顯已經和小日本穿了同一條褲子,我這次澳大利亞之行算是白來了。
告辭離開,我恍惚地走出了辦公樓。站在樓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微微涼風吹拂著,我獃獃地看著空曠的街道,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李……先生?是您么?」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緊接著就是個熟悉的面孔來到我的面前。
「查爾斯先生?」我認出了他,正是林克的前任查爾斯。
「呵呵,李先生什麼時候來的澳大利亞?好久不見了,近來還好么?」他熱情洋溢地問道。
「不好!」我心情煩躁,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他聽了頓時一愣。
「李先生,不知道您這次來是……。」
「沒什麼事,對不起查爾斯先生,我很累了,想回酒店,再見!」不等他說完,我就生硬地說了聲,攔了輛計程車鑽了進去,瞬間離開了這個地方。
當我走後,剛才還笑容滿面的查爾斯卻緊皺著眉頭看著我的車遠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一會兒,本打算出去的他又轉過了身,重新向公司大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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