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辨壞人的技能
「那就沒問題，你先過來我們詳細談。」
「好的。」易火回過信息之後，到窗口看了眼樓下，父母已經熄燈睡覺了，他也索性關上房門閉了燈，老規矩的從窗口一躍而下來到了街道之上。
到了路口之後，易火輕易的就找到了身穿便衣的章建正，他這次出任務仍舊帶著幾個跟班，當然，仍舊沒有開惹眼的警車，而且比之以前出任務，易火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他更加謹慎了。
「章叔叔好。」易火見到章建正仍舊很有禮貌的先問好，連日來的禮貌相處，也讓章建正非常喜歡這個孩子。
有實力，為人又不浮誇，沒有因為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有一點驕傲的情緒，更是懂得尊敬長輩——別說是他，警隊里幾乎沒人不喜歡易火的。
所以，這些天來，連章建正這樣古板的人見到易火都微笑滿面的，「嗯，來了。沒有寵獸還讓你過來，有些對不住了。」
「沒事……」易火笑了笑，「我正想試試自己的實力呢。只是，怎麼最近都不見出任務了，而且我感覺今天氣氛有些……有些怪誒。」
易火說話之間左右看了看——氣氛確實和往常不太一樣，大家的偽裝做的更到位了，腰身也沒挺的那麼筆直了，可以這麼說，在場的眾人看起來都不再那麼像警察了，這肯定是刻意裝出來的氣質。
「是這樣的……」章建正清了下嗓子之後，說出了最近事情的原委，「經過我們一段時間的對抗，尤其是民眾不再懼怕黑暗域生物之後，他們沒有無休止的強大下去。這段時間，我們消滅了不少黑暗域生物，這你也都知道。」
「嗯，對的。」易火點了點頭，但是這又跟偽裝有什麼關係？
「但是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我們最近消滅的黑暗域生物，大多是情緒比較明顯的……如暴怒、貪食、復仇等，被這些黑暗情緒控制住的人，很難偽裝自己的身份，極容易表現出來自己的憤怒和仇恨情緒隨後被人舉報或者被攝像頭髮現端倪。他們暴露自身之後，我們就可以斬殺掉這些害人的妖獸。」章建正條理清楚的解釋著事件的發展，「所以經過一段時間清理之後，這些類型的黑暗域妖獸已經數量銳減，但是同時的，另一種黑暗域生物卻一直隱藏在人群中……」
「這些黑暗域生物天生帶有隱藏屬性，比如妒忌，妒忌別人的人，本身就是隱忍在內心深處的，這些情緒很難在外在表現出來，所以隱藏的要深沉的多……而且這些隱藏深沉的黑暗域生物通常會更加危險，他們做破壞滋生人們黑暗情緒的時候甚至不會親自動手，會利用人類的工具，製造一些混亂和恐慌。」
「比如前段時間的遊樂場事件？」易火一點就透，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隘。前段時間遊樂場爆炸事件，現場根本沒有妖獸，但是事故就那麼發生了，他一開始以為是壞人所為，但是現在想來，應該還是黑暗域妖獸的手筆。
「對的。」章建正點頭，「那次事情之後我們去現場調查，爆炸點也偵測出了細微的黑暗能量，然後我們經過一段時間深入調查之後，發現了一些線索，做這些事情的人似乎通過一個微信群或者QQ群之類的網路交流工具聯絡，但是聯絡方式非常隱秘，如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也是瞬間轉移陣地，油滑的厲害。」
「那我們怎麼辦？」
「叫你出來呢，就是想帶你一起搜索一個地方……」章建正說話的時候掏出手機給易火播放了一段視頻，那是一個非常熱鬧的茶館，這種茶館就算在凌西市之內都算非常稀少的，因為這是一間夜間開門的茶館，而且非常反常的是，茶館裝修的不怎麼樣，但是生意卻異常火爆，整個茶館之內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表情。
「這是什麼地方？」
「黑市。」
「嗯？」
「就是非法的地下交易市場……」章建正解釋道：「這種地下市場很難取締，大多交易的是一些違規商品或者通過非法途徑獲得的商品。在凌西市，這交易場所並不是固定的，很難徹底打擊掉。他們這些人在某段時間之內，就會尋找一個類似這種茶館的交易場所，就算我們取締掉茶館，抓了一批人，也會很快生出下一個場所來。」
「為什麼？」對於法律上的東西，易火併不是很懂。
「首先，這些人交易的物品並不會隨身攜帶，都是在這裡談好買賣，私下交易。如果我們直接突擊檢查，會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收穫，沒有證據就只能放人，而這茶館老闆可能跟他們也並沒有聯繫，只是某段時間內，被這些人利用了他的場地而已……所以……」
「而且這種線下交易的方式由於當面接觸買賣人，比線上更加安全。這次我們得到線索，有可能有組織內的妖獸隱藏在這其中，我希望你能在人群之中找到他，並且不打草驚蛇的引他出現並且控制住這妖獸。隨後我們就順藤摸瓜，找到那群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我怎麼找？」說起這個問題，易火又想到自己惱人的社會閱歷問題，在夢中的世界他分不清好妖獸壞妖獸，你指望他在人群中分辨出壞人和隱藏起來的妖獸的區別？
「這不行吧。」易火搖頭，「你讓我去戰鬥還行，但是這個……」
「沒關係的，我這次給你找來了一個這方面的專家……」章建正說話之間，示意他身後的一個中年女子上前，易火抬頭，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三十多歲，面無表情的女人。
「我介紹一下，這是趙思楠趙隊長，是我從臨市調來的心理學及身體語言學專家，她這次是陪你一起破案的。」章建正說道。
「你好，小傢伙。」趙思楠說話之間上前一步和易火打了個招呼，隨後看到易火一愣，還沒等對方回應，趙思楠就笑了一下，「噢噢噢，小傢伙在這一瞬間情緒挺重啊。左邊嘴角微微抽動提起，表示你並不喜歡別人叫你小傢伙，似乎你內心已經認為你是一個大人了。我主動跟你打招呼的一瞬間，你稍微愣神了一剎那，交流反應時間過長，表示你以前並不是一個善於與人交流的人，算是內向型性格吧，愣神之後眼珠子又瞥了章隊長一眼，內眸上斜有求助的意味，你是想問為什麼讓我來，他們不去嗎？」
易火一句話還沒說，就瞬間被看穿了一切，他內心瞬間波瀾壯闊。
但是那趙思楠似乎並沒有準備放過他，繼續道：「哦，哦，下顎微微鬆弛表示你很驚訝我剛才說的話，但是眼睛下意識的快速眨巴兩下卻表示了對我話的認同，我是猜對了吧？」
「是啊，姐姐你好厲害。」僅僅聽了趙思楠兩句話，易火就徹底被震驚了，他從沒想過世界上有這樣的「讀心術」，通過表情和細微的動作就能看穿一切，有這雙眼睛在的話，那什麼罪犯能逃脫法網。
「看你這麼誠實的份上，姐姐我就先解答你第一個問題。」趙思楠語速非常快速，而且每一句話每一個音節的重音幾乎一樣，沒人能從她話中聽到她絲毫的情緒，「第一個問題很簡單，章隊長和他的小組在地下世界是非常有名的，他們如同這座城市的貓，那些地下犯罪者如同老鼠，他們看到他就會跑。那妖獸選擇了一個非常好的藏身地點，以罪犯作為自己的屏障，藏身其中，如果真的被特警盯上很容易趁著混亂逃跑。所以，作為凌西市地下世界的知名人物，章隊長和他的手下們，此次任務都不能出行，只有從外地調來其他人員，才能摘掉自己頭上『貓』的標籤，讓老鼠們不會一見面就趁亂而逃。」
「原來是這樣。」易火恍然大悟。
「所以，你這次呢，就是配合我一起調查，最關鍵是當我的保鏢。」趙思楠說話的時候攤開手臂，「我是一個沒有靈力的人，雖然學過幾年格鬥但是對付妖獸幾乎是無用的，所以，這次你協助我調查，當然，為了回報你，我看你剛才對身體語言學挺感興趣的，我會好好教教你，你看怎麼樣？」
「太好啦！」易火聽到這裡又激動了起來，無法分辨好人和壞人是他這次從真實的夢境中出來之後最大的一塊心結，他這幾天不斷的反思自己，如果連分辨正邪的能力都沒有，他憑什麼伸張正義？
幫助壞人就等於是傷害好人，到時候空有一身武力，別說當英雄了，武力用在壞處那就是大惡人！
所以，想要當英雄，想要伸張正義，第一課其實應該是學會——怎麼分辨正邪！
「既然有興趣，那姐姐今天就給你好好上一課！」趙思楠說完這句話，酷酷的沖易火擺了擺手，隨後就上了章建正的車子。
易火自然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隨後其他人落座，車子緩緩發動了起來。
車子是一台大型商務車，內部空間非常足，在車子里，趙思楠就脫掉了自己的職業裝，換上了一個比較休閑隨意的外套，而且同時的，面無表情的臉上，眉宇間肌肉稍稍舒展開來，只進行了一點點的變動之後，再配上身體肌肉的一些鬆弛變化，易火忽然發現眼前的警官整個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剛才的冷冰冰的幹練形象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彷彿常年混跡於社會陰暗面那種貌似看破紅塵的「不屑」，眉目流轉之間，神色躍然於紙上。現在的趙思楠站到別人面前，就算拿出警官證都不會有人相信她是警察。
「不但有讀心術，還有易容術啊。」易火對這位前輩是越來越佩服了。
「一會你的武器先放在車上，我們今天先去探探底。」
「那出危險了怎麼辦？」章建正有些猶豫。
「放心，你們車子停遠一點，有我在，不會有危險的。」趙思楠回眸一笑，又有些輕佻的對著易火說道：「再說了，有我們的小英雄在這裡，最不濟他也能撐到你們到來的，放心吧。」
「那好吧。」章建正點頭，繼續開車。
車子一路行駛，穿過了數個街區之後又上了立交橋七拐八拐之後，來到了另一個城區之中，在這區內又行駛了一陣那巨大的商務車停靠在了路邊。
「再過三個路口就到了，那裡人多眼雜，不能被他們看到。」
「嗯，就在這裡就可以。」趙思楠說完這句話，就沖易火揚了揚下巴，「小傢伙，走。」
「好吧。」明知道自己不喜歡這個稱呼，那趙思楠還一直叫，易火撇了下嘴巴，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轉過兩個街角之後，果然在街道的正中間看到了一個亮燈的地方，這街區的商業氣氛並不濃，周圍並沒有商鋪林里的感覺，就正中間一個茶館亮著燈，這也就顯得周圍任何來這裡的人，都非常的顯眼——如果有警察過來，那更是在街口就能被人分辨出來。
趙思楠和易火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在街道之上，前者隨意，後者拘謹。
「放鬆點……」趙思楠手滑之間，手搭在易火的身上捏了下他肩頭和幾塊肌肉，讓它們鬆弛了下來，就這麼肩背一放鬆之後，易火瞬間看著不那麼緊張了，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兩人就這麼一路走到了茶館門口，門口有兩個長相白白凈凈的迎賓，一個女的，一個男的。女的看起來挺漂亮，男的也看著挺文氣，一點也不像是地下交易場所看門人的樣子。但是趙思楠瞥眼看到那女的眼神銳利，眼尾常年觀察別人而顯得有些僵硬，這是一個觀察能力很強的人。
而另一個看似文氣的男人，胸口襯衫內的肌肉微微隆起，指關節非常粗大，一看就是常年練武的練家子。
不過這兩人眼睛只在趙思楠的身上停留了僅僅一秒鐘就掃開了，很顯然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當下就滿面微笑的喊出「歡迎光臨」四個字。
趙思楠理都不理他們，領著易火就走進了茶館。
這茶館是那種老式的茶館，大概是為了「信息交流」方便，周圍包廂非常少，就連隔斷層都沒有，大家就這麼在大廳之內，你一桌我一桌，看似熱絡的在聊天喝茶。
走進茶館之後，趙思楠就帶著易火坐到了一個沒人的位子，不一會就來了一個穿著旗袍的女服務生，「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趙思楠看了這服務生一眼，「鐵觀音。」
「好的，您稍等。」服務生十分幹練，簡單的記下之後，就離開了茶桌，不一會就端上了茶壺茶具，而在服務生端過來茶水的時候，一個30多歲的漢子湊了過來。
「誒，這位美女，平時沒見過啊？」
「嗯，新來的。」趙思楠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是賣東西的吧，我不買東西，我是來找人的。」
「哦，不買東西啊……」那人聽到趙思楠的意圖，也就不再廢話的敲了敲桌子走了，在他還沒走遠的時候，趙思楠就考了易火第一道題，「看出來他是幹嘛的了嗎？」
「幹嘛的？」趁著那人沒走遠，易火再次看向了那人，普通的穿著，布衣布褲一點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髮型也很普通是那種中年男人常常剃的圓寸，至於面貌，易火看著也是普通人，所以隨即搖了搖頭，「不知道。」
「再想想？」
「嗯……」易火想到了剛才來人和趙思楠的對話，又想了想這裡是什麼地方，隨即說道：「是小偷吧，你說他賣東西的來著。」
「對。」趙思楠看著易火有些微微上挑，顯得有些疑慮的表情，笑道：「不過你是通過我們的對話猜出來的，不是『認』出來的，來，我教教你怎麼分辨一個人的特徵。」
「好，好！」終於進入主題了，易火聽到這裡注意力高度集中了起來。
「嗯，一個人外部特徵的難易辨別程度，從外貌到舉止到神態，從易到難依次為，衣、舉、情、眼、神、魂。這衣呢，就是衣著打扮，髮型鞋子都算，是能夠輕易改變的，也是最容易辨認的。雖然我們一直都說不要以貌取人，但是其實衣帽卻是人最直觀的。你穿得好了些，別人以為你經濟寬裕，你穿得像學生別人就以為你是學生，你穿的像領導，別人就會以為你是領導，這都是一個道理。」
「但是衣著最容易分辨，卻又最好偽裝，所以，只能作為一個驗證我們推論的最初條件。」趙思楠說話之間停頓了一下，給自己和易火倒了一杯茶，靜靜的品了一口，「就好像剛才離開的那個小偷一樣，小偷為了不引人注目通常穿著打扮都非常普通，既不時尚又不老土，既不會標明自己的身份特徵又不至於過於特立獨行，所以你從他的衣著上是分辨不出什麼的。」
說到這裡，趙思楠又頓了一頓，似乎想讓易火消化一下剛才那些話。而易火果然的還在看剛才離去的那個人，確實從衣著上，這人從髮型到皮鞋都是最普通的款式。
「然後就是舉了……」趙思楠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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