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畢業典禮的告別

英雄學院之戰結束。

黑暗域妖獸之亂結束。

但是直到今天，「懸崖日」這天發生的一切，人們都感覺如同做夢一樣。

恐怖的妖獸鋪天蓋地的進攻英雄學院，一個個高手守衛人類陣線，最後死傷殆盡……

但是最讓人們震撼的卻不是這些高級妖獸和高手之間的戰鬥，而是那些生存在人們身邊的黑暗域妖獸的作亂。

那場作亂持續的時間很長，甚至時至今時今日，事情已經過去月余了，有些地區的黑暗域妖獸清理工作還沒有結束。畢竟從「懸崖日」那天起，人類的高手摺損大半，很多城市和地區沒有了高手的坐鎮，黑暗域妖獸很難被壓制和清除，人類的情景如同站在懸崖邊一樣岌岌可危。

這也是「懸崖日」命名的由來。

所有人都知道，從那一天起，整個世界變了，人類已經被打到了懸崖邊緣，再退一小步，就是萬丈深淵。

懸崖日之後，人類元氣從未復甦過。一個個高手忙碌的奔波在各個城市之間尋找黑暗域妖獸，而那些狡詐陰險的怪物，也開始跟人類高手打起了游擊。因為人手不足，很多地區沒有人常年坐鎮，所以那些妖獸只需要等那些高手「巡邏」過來的時候安分守己一些就行了，等高手們走了，就又會出洞作亂。

所以，城市的恢復性建設，以及人心的平復，仍舊是一個很難完成的工作，人類社會硝煙四起。

也正是從這天開始，人們真正意識到「英雄學院」存在的意義，這次無需任何廣告，危機就是最好的廣告，所有人——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少年，都把目光對準了英雄學院。

沒有一個成年人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入英雄學院學習，在人類危機的今天，那裡是最後的保障，而少年們更是躍躍欲試，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英雄學院」之內——尤其是大長老在電視上再次宣布，學院招生正常進行之後。

在「懸崖日」之後，英雄學院的復建也正式進行。

似乎為了提醒人們那個時日的悲慘，也似乎為了讓未來的學員們有「高山仰止」的感覺，英雄學院的復建大長老決定仍舊在神起山脈進行。而且，新的校園就建在多智星君留下的那超級巨大的山人頭頂——數千米的高空之上。

大長老把學校重建在這裡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告訴學員們，你們要面對的對手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你們要翻越的山峰，有多麼的高聳入雲！這校園建設和選址，倒是非常符合大長老的性格。

至於你說，山峰太高危險，空氣稀薄不以生存？

對不起，這不在大長老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大長老的觀念里，只信奉一條叢林法則——適者生存。不過時值人類此時生死存亡之際，這種強有力觀念，配上強權的大長老，倒是能給人一絲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和猛虎做伴——和平年代和猛虎做朋友可能會壓力巨大，但是危難時刻，這種強有力的同伴，卻是人們最需要的。

學校的復建速度還是比較快的，畢竟有高手幫忙，開山劈石都比較簡單。尤其是大長老和清音親自出手，她們雖然沒有連地拔起山峰，平地起山人的本事，但是齊心協力平地起個校園還是手到擒來的。沒有費多長時間，學院就已經復建完成，而且因為這次危機的存在，大長老的號召力也更加強了。

在「英雄學院」復建完成之後，她就留下了戰鬥還未身死的各個高手當做校園講師，作家周水木垂釣老者等人都被留下，清音也主動擔任起了副校長的職位，甚至原先沒被大長老叫動的幾個人，看到外面的慘狀之後，也主動請纓上了英雄學院任教。

學校的高層班底組成之後，大長老又留下了一些有特色的S級妖獸獵人任教。這些S級的妖獸獵人也許戰鬥力並不是最高強的，但是總是有某些方面異乎常人——他們也許招數精妙，也許對靈力運轉方式理解深刻，也許對藥劑或者怎樣做戰鬥恢復更有心德。

反正不管怎麼說，能被大長老留下任教的，也都是有一技之長的教師。

當學院高層班底和教師任命都完成之後，學院的正式招生開始了。

而在學院正式開始招生的時候，也恰逢易火小學畢業。由於「懸崖日」帶來的衝擊，易火所在小學的此次小學的畢業典禮並沒有往屆那麼隆重，而且幾乎所有的小學畢業生，都把第一志願寫的「英雄學院」，中招考試也因此延後了許久。似乎準備等「英雄學院」招生完畢，再進行中考招生。

簡簡單單的畢業典禮，簡簡單單的畢業照，易火沒太多的心情去回憶這六年時光，也沒太多心情去感傷和憧憬什麼，他現在唯一的心情就是修鍊修鍊再修鍊，然後救出自己的師父墨青鋒。

在畢業典禮拍照的那天，所有六一班的孩子在攝影師的指導下站成三排，後排的站在高處，前排的站在地面。易火又經過一年的成長，也不知道是靈力的影響還是他比較晚長的原因，畢業的易火又比六年級開始時長高了不少，甚至此時已經是班裡個頭比較高的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最後一排。

照相的時候，站在他旁邊的是周碩，雖然在快門閃動的一瞬間，周碩的嘴角是勉力上揚的，但是全程眼圈通紅，眼皮浮腫，很顯然昨晚又經歷了痛哭和徹夜的失眠。這些天過去了，以前肥胖高壯的周碩，消瘦了不少，易火也早已經知曉周碩家發生的事情。

周碩的媽媽，在「懸崖日」那天，因為黑暗域妖獸的災難去世了。也是自那天開始，平日里有些跋扈的周碩忽然就安靜了起來，而活潑可愛的周沙沙更是一句話也不說，每天在校園內，如同自閉一樣，除了看書，就是沉默。

至親離開的感覺，易火是能夠「身受感同」的，因為經歷了同樣的事情，因為墨青鋒的徹底離去，讓易火非常能夠理解這種寂寞和揪心的感覺。所以，畢業照拍攝結束之後，易火拍了拍他的肩膀。

「節哀，哥們。」

「嗯，謝謝。」

拍攝結束，其他人從高台上紛紛跳下去，周碩回頭看了易火一眼之後，就地坐在了高台之上，看著離開的周沙沙的背影在發獃。易火看到如此，也同樣席地而坐在了他的身邊。

「聊會？」易火看著周碩已經有些瘦下去的臉，發現顯現出輪廓之後，他應該是一個挺帥的小夥子，只不過平時太過肥胖，面部腫脹得跟麵包一樣，五官被擠壓，看不出了本來的面貌。他畢竟是和周沙沙繼承著同樣的基因，周沙沙五官周正甜美可愛，周碩理應不會太差，基因的力量，畢竟神奇。

「嗯，聊會吧。」周碩說話之間，把目光從周沙沙背影上離開，又轉頭掃視著紛紛離開的同學，嘆了一口氣，「都畢業了，以後聊天的機會也不多了。」

「嗯。」易火點了點頭，「以後見面機會可能不多了，大家都各奔東西了。」

「所以最後一天了，跟你說句對不起，哥們，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也欺負過不少同學……喏，就那些離開的再也見不到的同學里，最少有一半兒被我欺負過。」可能因為母親的離去，讓周碩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成熟了起來，說話之間沒了一絲飛揚跋扈，卻多了幾分的少年老成，「以前總沒事欺負同學，打架鬥毆，可能壞事做多了，現在落到這步田地，這也是我的報應。」

「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易火聽到周碩的話看了他一眼，「你是做過錯事兒，但是也都是我們小時候打鬧的事情，算不得大事。承認自己的錯誤是好事，但也別把別人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啊！那些所有的殺戮都是黑暗域妖獸還有那些邪惡存在造成的，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想怎麼照顧好周沙沙，我跟她說過幾次話，都沒有理我，看起來精神狀態十分不好。」

「我知道，沙沙我會照顧好的，你放心。」周碩說話之間，看到豆豆在散場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了過來，很明顯是想和易火說話，但是礙於有些怕周碩，遲遲沒有過來。

「呵，那小子應該是找你的，那我就先走了。」周碩說完這句話，從高台上跳下，然後對著易火伸出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姿勢，「保重兄弟。」

「保重。」易火伸手，和周碩仍舊有些肥胖的手掌握在一起，給他也是給自己六年的記憶送別。隨後，兩個手掌分開，以後各奔東西。

周碩離開之後，豆豆終於從旁邊走了過來，有些怯怯的沖著易火靦腆的笑了一下，隨後道：「易火哥，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你了，我用手機和你合個影吧？「

「嗯，好。」易火點頭，伸手拉了一把豆豆，讓身材比較矮小的他也坐在了高台邊上，隨後兩個少年人的頭湊在一起，拼出了一張照片。

照好照片之後，在豆豆收起手機的之後，對著易火說道：「易火哥，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我的照顧，以前我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如果不是你在英雄紀念館為我挺身而出那次，我可能到現在也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勇氣。」

豆豆現在雖然靦腆，而且仍舊有些怕生，但是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很多很多，人也開朗了不少。放在以前，豆豆是不會主動找易火說話的。

「謝什麼，能幫忙肯定會幫忙的。就是有些事情，我想幫忙也沒那個能力。」易火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墨青鋒，口吻中透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多智星君，黑暗劍神，這兩座高聳入雲的大山，讓他對自己沒了信心。以前的時候，就算面對八岐大蛇之時，雖說當時兩人的實力差距也是不可里計，他也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但是現在，他沒有。

不光是因為黑暗劍神和多智星君比他厲害許多，更是因為這兩個人，代表的是他的兩個精神信仰——十大英雄是他從小的崇拜對象，而墨青鋒則是他長大之後的崇拜對象，現在幼年和少年的崇拜對象忽然變成了他的對手，那之前他對雙方有多崇拜，現在就會感覺有多麼無力。

而且十大英雄一直是無數代人都無法超越的對象，墨青鋒天資更是通天徹地前無古人，易火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超過師父。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超越……這種精神壓力和無力感，讓他信心崩塌。

「易火哥……」看著易火的樣子，豆豆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磕巴的說道：「我……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嗯，什麼？」

「就是我感覺易火哥最近有心事，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不善言辭的人，通常都有更敏銳的觀察力，易火看了豆豆一眼，發現他說話的時候瞳孔收縮，眼角微微上揚，這是「關心」的標誌。

「說吧，說完。」

「嗯，我感覺現在易火哥沒有以前的勇氣了。」豆豆說道：「以前易火哥無論遇見什麼困難，我從來沒見你怕過，無論是周碩還是周天一，在你還很瘦弱的時候，也從來不怕他們。但是現在，我感覺你一直在猶豫，而且很躊躇。能讓易火哥這麼堅強這麼有勇氣的人失去勇氣的，肯定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是易火哥，你聽我一句話，儘力而為就好。」

豆豆很顯然很少說這種「教育人」的話，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隨後才鼓起勇氣把話說完：「我雖然沒有有勇氣的經驗，但是卻有很多次怯懦的經歷。比如我以前面對周碩的時候，他欺負我，我不敢出聲，因為我想，我又打不過他，出聲的話，可能會招致更嚴重的報復。我每次都這麼安慰自己，但是每次事情過後，都十分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儘力而為。你可能遇見了你無法解決的事情，或者無法挑戰的人，但是還是請易火哥能重拾勇氣，不管面對什麼困難，都儘力而為就好。」

豆豆的一番話說的很盡情，而且都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

自己經歷的事情也通常是一個人最有感觸的事情，也更容易感動別人。

易火聽了豆豆的話之後也如同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他這段時間來想了太多沒用的東西，情緒和信心都受到了影響。但是現在看來，他所能做的真的如同豆豆所說——儘力而為就好。

儘力而為，自己就不會後悔，至於其他的——人得有聽天由命的本事。

想到這裡之後，易火心中壓力減輕了許多，當下沖著豆豆誠懇的說道：「謝謝你。」

「沒事易火哥，我的話能對你有幫助就好！」看到易火眼中的神採回復了一些，豆豆也十分高興，「那易火哥，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報考了英雄學院，你呢豆子？」

「我也是！」豆豆聽到易火的話，高興的回應：「希望我們兩個都能入選，到時候就又能在一起了。」

「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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