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皇后若是想息事寧人,就得拿出點好處來。
畢竟魏千蕊是為了護著她,才出言不遜惹怒佟貴妃。要麼罰人失人心,要麼捨出點宮權,就看皇后如何選擇。
眾人一時都看向虛弱的皇后。
「佟貴妃,本宮病的起不來身,精力難免不濟,這御馬監便勞煩你幫幾日忙。」皇后唇角噙著笑,一臉溫柔的看著佟貴妃。
牛哇。
蘇荔在心裡給鈕鈷祿皇后豎起大拇指,這一招實在太厲害了。
這是《西遊記》看多了,學到的招數不成,直接給個弼馬溫的活兒,如出一轍。
任是誰,但凡讀過幾日書,聽過這故事,就能明白這個招數。
她用眼角餘光看著佟貴妃,果然見她面色鐵青,頗有些敢怒不敢言。
冷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等她帶著宮人風風火火的離開,皇后才鬆了口氣,癱在床上,可接下來,嬪妃們來來回回的請安,拿著禮物來看望生病的皇后。
蘇荔瞧著就覺得累,原就病著,還這樣折騰,任是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更別提皇后如今。
而她認識後宮諸人,大家也都知道,養心殿如今多了兩個如花似玉貌美如花的大美人,特別是那個叫蘇荔的,小臉白嫩嫩水靈靈的,清艷逼人。
萬歲爺藏了兩個小狐狸精,又送到皇后這裡鍍金,也就皇後娘娘這個軟柿子,才任由人捏,一聲不吭。
貴為一國之母,偏偏捏著賢惠當聖旨,被兩個小宮女騎到頭上。
……
魏千蕊被佟貴妃叫去了。
她是乾清宮出來的宮女,知道性命無憂,卻仍舊心驚肉跳,這活罪難逃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她不想受任何皮肉之苦。
在路上的時候,她心怦怦跳,等到了承乾宮的時候,心中已有對策。
佟貴妃端坐在高堂上,手中執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啜飲著,見了她來,不過撩了撩眼皮。
「奴婢給佟貴妃請安,您萬福金安。」魏千蕊特別能屈能伸。
她撲通一聲踏踏實實的跪在地上,躬身行禮。
佟貴妃放下茶盞,拿著團扇起身,走到她跟前,用扇柄挑起她下頜,仔細打量過,這才冷笑出聲。
「容色不過爾爾。」她嘲笑。
都說乾清宮去了兩個狐媚子,一個比一個生的好看,她又見她跳的高,這才傳召。
魏千蕊聽了憋氣,她聽慣了旁人誇她好看,還是頭一次聽人說不過爾爾,那豈不是說她丑。
她運了運氣,這才低眉順眼道:「佟妃娘娘此話有理,掄起容色,您才是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她甜滋滋的誇了幾句,話音一轉:「不過……」
凡事加了不過二字,都叫人心中一緊。
佟貴妃挑眉,等著她往下說。
就見魏千蕊轉了轉眼睛,低聲道:「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跟您講。」
佟貴妃斜著眼看她,冷笑:「不當講就別講。」
魏千蕊被噎個半死,卻只能委屈巴巴的接著說下去:「其實宮裡頭最好看的是奉茶宮女蘇荔。」
——她肌膚雪白,唇瓣嫣紅,雙眸靈動極了。
佟貴妃想反駁,張張嘴又覺得無話可說。
有些人的美麗,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令人臣服。
似笑非笑地看著魏千蕊,挑眉:「她不過區區一宮女罷了。」
可若是說這個,德妃當年,也不過佟貴妃身邊伺候的宮人罷了。
她越想越氣,啪的一巴掌扇在魏千蕊臉上,長長的護甲刮出長長的血痕,不顧她的慘叫,讓兩個宮女把她扔出去。
狼狽站定,她捂著臉,又狠狠的捏了一把大腿,那青疼青疼的滋味,讓她眼裡登時藏了淚。
一旦被人問起,她只搖頭捂著臉哭。
一時間眾人都知道,她被佟貴妃打了,但誰也不敢聲張,畢竟是她自己衝上來的。
誰都沒想到,她在背後告這麼大的狀。
佟貴妃不想當回事,可她坐在妝奩前,對著西洋鏡看自己的容顏,不得不說,和鮮嫩的二八少女比起來,她確實老了。
眼角有皺紋,眼裡有世故。
啪的一聲扣起鏡子,她眯了眯眼睛,直接叫人傳召蘇荔。
……
蘇荔正在吃瓜,皇后賞下來的蜜瓜,她真的是個好人,有口吃的,也忘不掉奴才,各自賞了。
京郊自種的蜜瓜,瓜肉肥厚,一口下去滿滿的脆爽如蜜。
接到傳召,她心中就是一個咯噔,佟貴妃素來跋扈張揚,無緣無故怎麼會傳召她。
她趕緊收拾過,這才邁著小碎步,趕緊往承乾宮趕。
作為貴妃居所,這裡收拾的很是富麗堂皇,比坤寧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讓不知情的來看,必然會覺得這裡更豪華些。
「乾清宮奉茶宮女蘇荔拜見貴妃娘娘,您萬福金安青春永駐。」她施施然的福身行禮。
佟貴妃並不叫起,只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看,魏千蕊能夠三言兩語說服她,並不是語言技巧有多麼高超,而是蘇荔的容色,在後宮中太出挑了。
她就像是枝頭最艷的那一朵海棠花,什麼都不用做,便已然引人注目。
佟貴妃纖白的手指敲著桌面,難免看到蘇荔身前捏著帕子的手。
荔字果然沒有起錯。
她白的就像是剝了殼的荔枝。
晶瑩剔透的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保養得宜,非常漂亮,可跟她比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就像是碰瓷一樣。
蘇荔必死。
她眸色深了一瞬,微微上挑的眉眼中滿是狠辣,她嫣紅的唇瓣一勾:「來人,拿紙水來。」
到底還未收入後宮,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尚且拿捏的住。
弄死一個宮女罷了,這個活兒,她熟。
宣紙和水,就能不聲不響的弄死她,捆縛她的手腳,將濕透水的宣紙一張一張貼在臉上,三五張下去,便跟擱淺的魚兒一般,只能蹦著掙扎,卻無能為力。
佟貴妃唇角噙著笑,叫幾個嬤嬤按住那細細的手腕,用繩索綁了,這才心滿意足地看著她。
「你馬上就要死了,可有什麼遺言?」她一邊問,一邊優雅的將宣紙泡在水中。
蘇荔暗暗掙扎,繩子綁的很有技巧,她一時掙動不開。
又濕又涼的宣紙蒙上她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就聽佟貴妃笑的愉悅:「等會兒本宮用宣紙捂住你的口鼻,你就舒服了,別著急。」
話是這麼說,但兩人都知道,如果真的蒙上,才是死亡的開始。
蘇荔沒吭聲,將力氣用在掙紮上,心裡有些後悔,這宮裡的女人,原來真的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她是康熙的宮女,佟貴妃也敢這麼放肆,說殺就殺,說好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蘇荔知道,如果真的被捂上口鼻,她肯定會無力掙扎。
繩子鬆動。
她心裡一喜,迷濛的眼前能看到一個黑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知道這是第二張宣紙要蒙上來了。
蘇荔不再猶豫,直接掙斷繩索,閃身戒備的立在一旁。
濕淋淋的宣紙被摔在一旁,可她身上被水淋濕大半,狼狽極了。
見她掙脫,佟貴妃有些意外,卻並不害怕,笑眯眯地揮揮手,示意奴才們捉住她。
蘇荔哪裡能讓她再抓住,猛然往門口沖,門一打開,她便用力沖了出去,正正的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
那人條件反射的攬住她,臂膀結實有力,避免她撞到地上。
蘇荔站定,抬眸一看,心中更加忐忑起來,身後是要她命的佟貴妃,身前是不喜他的皇帝。
這清宮生活太慘了。
佟貴妃俏臉含霜的追了出來,滿臉不悅,一個小宮人罷了,竟然沒有治住,叫她跑了出來。
可是看到康熙那一瞬間,不禁面色一白,當看到那小宮人窩在康熙懷裡,一臉楚楚可憐,她又怒火中燒:「賤婢,過來受死!」
她素來跋扈慣了,覺得不過一個小宮人罷了,就算是皇帝在,也會寵著她。
康熙剛一打開門,就有一股香風沖入他懷裡,垂眸一看,就見蘇荔那小東西,狼狽不堪地窩著。
一頭烏黑如鴉羽的青絲被水濕透,還在往下滴水,臉頰上的妝容也被蹭掉了,卻更顯得小臉雪白,肌膚欺霜賽雪一般細膩,毫無瑕疵。
那羽睫不知是哭的,還是水,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更顯得雙眸黑白分明,眼眶泛著微紅,就連鼻頭也紅紅的。
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胸前衣衫被大片打濕,薄薄的衣料貼在細膩雪白的肌膚上,就連細細的兜衣帶子都能看到。
可以說狼狽極了,他抬眸看著發難的佟貴妃,並沒有多言,而是脫下身上的常服,蓋在她身上,自己只穿著中衣。
「放肆!」他劍眉輕挑,星眸噴火,怒意十足的望著佟貴妃。
「你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
他說出的話,慷鏘有力。
一下子把佟貴妃振懵了:「您說什麼?」
她原先的囂張跋扈不再,而是變得委屈起來:「你就為這麼個東西,這麼個賤婢!凶臣妾?」
康熙深吸一口氣:「你覺得自己沒錯?」
佟貴妃氣的手哆嗦:「臣妾沒錯!」
兩人之間,火焰迸發,蘇荔瑟瑟發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著康熙的一點袖子,帶著哭腔道:「萬歲爺,奴婢沒事的,奴婢害怕。」
佟貴妃目瞪口呆,她方才把手指頭粗的繩子都掙斷了,這會兒又這麼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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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抱到了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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