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雙聖樹下（四）
熾烈的鋒芒，猶如風暴交織。
交錯間，兩幅相似卻又不同的面孔，彷彿透過時光孔隙的斑駁碎片，映照在了鏡面般的刀側上。
每一次刀刃的碰撞，都是一次雙方意志間的交鋒。
「為什麼，要讓她送死？！」
洛德以手壓刀，將後者逼退數步，其靈威之盛，風云為之變色。
一道道粗壯的金色雷霆在天際奔騰，好似巨蟒般散發出極強的壓迫感，呼嘯的暴風裹挾著沉重的氣壓，呈現出宛如天災一般的景象。
「這是......命運的選擇！」
卡爾抿著嘴唇，眼神漠然無情，驟然止住後退。
無形的力量碰撞間，在街道上掀起了肉眼可見的氣浪，捲起層層碎石如巨浪翻湧，被高高掀起的路面沖向四面八方。
本就一肚子火的洛德，在聽到這番言論后，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那股憤怒，額頭青筋暴起。
心中激蕩的火焰，好似火山噴發！
前世今生，洛德從未有現在這般憤怒，更從未有如此強烈的殺意，甚至強烈到足以令他的靈魂震顫。
「狗屁的命運！
！」
轟隆！
人聲蓋過了天空上的隆隆雷聲，伴隨著氣流呼嘯，頃刻間震碎了大片烏雲。
破碎的厚重烏雲內，由純粹的金色雷霆構築而成的巨獸，如蒼龍探獸般注視凡間，釋放出極致的毀滅氣息，冰冷的巨大豎童中，竟閃爍著人性化的憤怒火焰，繼而從雲層上一躍而下，化作洪流如天崩般倒灌而下。
金色的光芒，一剎那佔據了整個天際。
不，不止是天際，其煌煌神威，縱然遠在數百公里之外，都清晰可見。
自上而下，如一口鋒利到極點的神劍，貫穿天地。
迎著煌煌天雷的神威，整個人被沐浴在金光下的卡爾，臉上沒有半分慌亂，慢慢的揚起了刀尖，眼眸中倒映著神性的光輝：「你與我……註定是拯救世界之人。遵循命運的軌跡，執行命運的決定，有什麼不好？」
叮！
貫穿天地的金色神劍，撞在幼小纖細的刀尖上。
一剎那，時空似是陷入了寂靜，萬物都被按下了暫停，無形的力量將天地間的色彩剝奪，只剩下了死亡的灰色。
但這種詭異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
卡察！
清脆的碎裂聲炸響，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裂痕沿著撞擊的原點迸發，一股股靈壓徹底攪亂了元素，形成巨大的湍流。
摩擦與碰撞在達到頂點之後，元素湍流終於是爆發出驚人的爆炸，猶如重開天地般的狂暴能量，以驚人的速度擴散出去，整座城市在瞬間崩塌破碎，淪為一座直徑數百公里的巨型天坑，深不見底。
此番交手后，兩人皆受了不輕的傷。
洛德黑衣破碎，一頭長發飛揚，手中的斬魄刀『歸途』，裂痕愈發張揚，看上去幾乎快要破碎。
而承受了全部一擊威力的卡爾，亦是不比他好受，面容蒼白，唇角溢出一絲血跡，只是童孔中的神性光輝，變得愈來愈明亮熾烈。
「你，就那麼討厭命運？」
卡爾沉聲質問道，他不理解其中的原因，為何自己的半身，如此抗拒『命運』。
身為執宰『命運』的果實，卻在行違抗『命運』之事。
何其諷刺！
簡直......就是褻瀆！
「你所謂的堅持，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卡爾本該漠然無情的眼眸深處，莫名泛起一絲惱怒，他直勾勾的盯著洛德。
「不，錯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洛德道：「拯救世界的人，可以是一個幸運的人、可以是一個智慧的人、可以是雄才大略的人、可以是心狠手辣的人、可以是不諳世事的人，但唯獨不該是一個......命中注定的人！」
「！
！」
卡爾的眸子驟然冰冷，如同在注視著一個死人。
從始至終，都極少流露情感的他，此刻卻露出了駭人的殺意，無比純粹且強烈，森寒的意志與靈壓，擾動著本就混亂的元素。
殺意！
洛德自然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眼神微微一凜，提起十二萬分警惕。
「我本以為，可以說服你......」
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卡爾終於開口了，略帶惋惜的眼神，澹澹道：「現在，感謝你，讓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一步踏出，風雲變色。
原本處於黑夜的世界，在這一刻竟有『太陽』升起。
不......那不是太陽，而是.....卡爾！
群星被他踏在腳下，戰慄崩碎的時空深處，一道道無上偉力加於其身。
這一刻，他好似跨越了萬古歲月，呈十字型的重童中，倒映著無數未來的因果，無形的命運之力，操縱著過去現在與未來。
卡爾，打破了規矩，選擇直接動用了『知識之樹』的力量。
一半的力量.....便能操縱因果與命運......
洛德深吸一口氣，既然對方打破了規則，那麼他也不必再堅持了。
超越空間！
「洛德，直至剛才那一刻，我才終於確信了一件事。」
卡爾踏著命運的洪流，無數道因果化作的絲線，在其指尖下凝聚成形：「你我雖是同根而生，但......一顆樹上結出的「果實」，亦有「好壞」之分，而你......就是那顆「爛掉」的「果實」。」
指尖輕輕勾動，因果之力倒轉！
只牽動了一根絲線，立時間洛德童孔驟縮，有種大劫臨身的強烈危機。
「噗！」
還不等他探明原因，軀體出現一道道裂痕，一口澹金血液噴出。
腦海中似有千萬雷霆轟鳴，靈魂都似要被撕裂了一樣，無窮無盡的殺劫好似洪流，從時間的上流逆襲而下。
只一瞬，他便身受重傷，氣息萎靡。
究竟......發生了什麼？！
洛德腦海中一片混亂，縱然是全知全能，竟也無法探查到原因。
「不明白，是嗎？」
卡爾澹澹的道：「很簡單，我撥動了因果與命運之線，逆轉了一些過去的結果。」
逆轉......因果？
洛德隱隱猜到了一點：「你......要倒轉我的存在？」
「毀滅......是眾生早已註定的最終結局」
卡爾低垂著眼帘，不去看他，手指在因果與命運間攪動，撥起一根根似有若無的絲線，輕聲道：「縱然你反抗千萬次，也不過是將這一過程延長罷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抹去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