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親心計
伏昭臉色陰沉地點頭。
她先前也只是懷疑,為什麼上一世她一病能病半年,怎麼也不見好。
果然,這一切,都是她的母親步步算計好了的。
心底一陣陣生寒,伏昭強壓下心頭的噁心感,和焚香說道:「這兩日你多留點心眼,想辦法從古先生那裡弄來一些藥渣,我們去外頭找個大夫瞧瞧其中的齷齪。」
焚香一顆心都提了上來,憤怒地罵道:「古先生瞧著是個斯文人,怎的能做出這等禽獸的事情來,姑娘,我們去找夫人……」
說著說著,焚香看見伏昭穩穩坐著,神色冷漠,她一下子就止了話,從伏昭的神色之中讀出了一些什麼來,心生驚恐。
她不敢置信地捂著嘴,死命不讓自己說出那些猜測。
古先生是侯爺夫人派來的人,沒有他們的命令,古先生怎麼敢?
「姑娘,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焚香的眼眶紅了,心疼得不行。
她跟著伏昭一路走來,親眼目睹了伏昭數不清的苦難,多少次遍體鱗傷,多少次命懸一線,豈能算得清!
早些年,威儀侯府落沒只剩下一個空爵,若不是伏昭這些年以命相搏,掙來這無數的功勛,受封驚絕大將軍,威儀侯府早就分崩離析。
焚香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怎有這般惡毒的心腸,要害伏昭性命。
「傻丫頭。」伏昭反倒過來安慰她:「我若不死,伏夷怎能無後顧之憂領我功勛,取我將位?」
焚香哭得更凶了,「他們憑什麼這麼欺負人?這一切明明就屬於你的。」
「可我是女兒身啊。」伏昭輕輕地笑了出來,自嘲地說:「怪我生為女兒,便不配擁有這一切。」
「才不是,伽辭也是女兒身,她還是神隱軍中第一參謀呢,皇上誇她巾幗不讓鬚眉,乃當世女子表率,」焚香驕傲地揚聲:「若天下人知曉你乃女兒身,伽辭都要退避三舍,你才是當今女子第一人。」
「行了。」伏昭被她煞有其事的一番話逗笑,復又斂去笑意,喃喃道:「我不要做任何人的表率,只想拿回我失去的。」
功勛,將位,她都要。
殺子之仇,害她之恨,她要報。
這就是全部。
傍晚時分,伏昭倚在羅漢床上假寐,模模糊糊間聽見有人在喚她,「昭兒,昭兒。」
伏昭醒來,眼前立著一個人。
春日暮色早,屋內已經昏暗,沈妙書端著葯站在她的跟前,她整個人都背著光,徒生出一種詭異的陰森感。
伏昭心生寒涼,以前沈妙書在她心中多高大慈愛,現在的沈妙書就有多猙獰可怕,魔鬼在人間。
她打起精神,欲要起身行禮,沈妙書擱下藥,輕按著她坐下,「沒旁人在,我們母女就無需拘禮了。」
伏昭看了眼屋內,本來在旁伺候的焚香不知去向,應該是被沈妙書給支走了。
「母親,我點燈。」伏昭起身,取了火摺子把油燈點亮。
屋內大亮,伏昭這才瞧見沈妙書的眼睛有些發紅,看起來,應該是早些時候哭過了。
伏昭不動聲色,不明沈妙書的來意,不打算先開口。
「昭兒,來,把葯喝了。」沈妙書把葯推到伏昭跟前,又打開矮几上的果脯罐子取出了一顆,「葯有點苦,喝了來含顆果脯。」
伏昭端起葯碗,沒有立刻喝下,狀似無意問:「怎麼會是娘親自送葯來?清瑤那丫頭呢?」
伏昭自是要提防,每一次沈妙書的溫柔慈愛背後,都藏著一個算計,這一次,她又在打什麼算盤?
「方才在門外遇上清瑤,正好我要來看你,就打發她下去了。」沈妙書隨意地解釋了一下,又催促她:「快趁熱把葯喝了。」
沈妙書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伏昭只好乖巧地把葯喝了。
「來,含顆果脯。」
沈妙書關切地把果脯遞到伏昭的唇邊,伏昭張口含住,恬淡微笑:「謝謝娘。」
「謝什麼,我們是母女,怎的還客氣上了。」
伏昭腹誹,我怎麼敢不和你客氣?免得又落了一個不孝的罪名。
臉上笑容不減,不想和沈妙書兜圈子,直截了當地開口問:「母親來,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被看穿心事,沈妙書尷尬地笑了笑:「娘的確有事求你幫忙。」
「母親說的哪裡話,有何事吩咐女兒就可以,怎麼還用上了求。」伏昭皺了皺眉頭。
沈妙書搓著手,又是好一會兒斟酌,才訥訥地開口:「若非你兄長遭了此禍事,娘真是不好開口,娘是想……」
頓了頓,沈妙書一副十分掙扎的樣子,「這事兒怕是要讓你為難了。」
「母親,有話就直說,不必為難。」
沈妙書吸了一口氣,艱難地開口:「娘是想,事到如今,夷兒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不如我們主動亮出身份來,便說夷兒回京探親染病在此休養,諒江滿堂也不敢再說什麼。」
呵……
伏昭心中冷笑,她就猜到沈妙書打的是這主意。
先前花費大量心思要瞞著伏昭把伏夷接回去接替她的一切,這會兒伏夷出事了,索性來一個釜底抽薪之計,就在這裡把她和伏夷對換回來。
「昭兒,母親原先是不想這樣的,可眼下事出緊急,母親別無他法了,只能這樣。」沈妙書一臉為難。
「母親真是糊塗呀。」伏昭細細分析道:「兄長在此八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林修,母親這會兒卻要說他是驚絕大將軍,豈不是要把我們伏家最致命的秘密都抖出來了?」
「不會的,建康誰不知道,當時被送到定縣的是你,到時候江滿堂懷疑起來,母親便告訴他,林修是你,你一個女兒家出門在外,為安全起見,一直都以男兒裝扮示人,而你兄長,則是剛從建康到定縣的。」
沈妙書眼中精光灼灼,得意藏都藏不住,胸有成竹地說:「反正這些年夷兒深居簡出,和官府更是沒有交集,你都能以女兒身在軍中站穩腳跟,只要你穿上男裝到了江滿堂跟前,他保准分不出你和你兄長誰是誰。」
伏昭靜靜地聽著沈妙書說了這麼多,忍不住唇角上揚,她真真是佩服她的母親,無恥得如此細緻周全。
伏昭按下心頭惡寒,問道:「那兄長兩個侍妾怎麼解釋?當然,我們可以說是為掩人耳目故意為之,可她們還有一宅子的奴才,母親打算怎麼處置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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