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斬立決
「這是宋評的供詞。」
伏昭的聲音幽幽傳出，「你只需要讓他簽字畫押。」
「既是供詞，為何一個字都沒有？」
焚香警告：「姑娘是為你著想，看了供詞，你的命也就沒了，你只需要讓他簽字畫押就可以，別問那麼多，明日午後，我來取。」
捕頭暗暗意識到這趟水可能比他想象之中更加複雜，沒敢追問，把白紙收入囊中。
「臨行前，大人吩咐我問一聲姑娘，希望我們如何處置宋評？」
午夜已過，寒風在林中穿梭，更顯寒涼。
馬車緩緩向著林深處而去，輕飄飄的落下了伏昭冰冷的三個字。
「斬立決。」
離開亂葬崗后，焚香嘀咕：「姑娘，夫人下令殺了那十幾個人，實乃夫人的大罪過，我們只需要抓住她的把柄加以利用就可以，如今你換了宋評的毒藥救下他們，要是被夫人發現他們沒死，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沈妙書來了定縣后，伏昭便探知到了沈妙書和宋評的對話，知道他們會毒死宅子里所有奴才。
伏昭自是要抓住這機會給沈妙書一次重擊的，可到底是難說服自己的良心，暗中換了宋評的毒藥，救下那十幾條人命。
伏昭微微啟唇：「我只是想要殺死魔鬼，可我不願變成魔鬼。」
「姑娘所言甚是，但願他們死而復活，能聽得進去捕頭說的話，遠走他鄉就此隱姓埋名，不然，夫人還得殺他們一次。」
伏昭沒接話。
馬車在一處溪谷邊停下，焚香彎身進入馬車，把被褥舒展開蓋在伏昭的身上。
「姑娘，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時辰，你睡會，奴婢守著，天亮后姑娘可有得忙了。」
伏昭確確有些累了，這幾日忙著應付沈妙書伏夷，心力都有些疲憊。
將入睡，她勾唇笑了，迷迷糊糊地呢喃。
「是啊，該到時候了。」
「這鬼天氣，雨下個不停，凍死人了。」天色大亮，馮氏一邊抱怨著一邊打開院門。
她一拉開院門，只聽咕嚕一聲，有個人影順著木門滑到了她的腳邊，一把抱住了她的腳。
「啊！」馮氏嚇得驚叫，低頭看去，這一看更是嚇得她魂飛魄散。
只見趴在地上的那團人影竟然是自家世子，此刻的伏夷身上滿是血污，兩條腿更是慘烈，底衣和著血肉黏在一起，軟綿綿地癱在地上。
「世子。」馮氏嚎啕哭了起來，伸手去扶伏夷，她一碰伏夷，伏夷立刻痛苦地嚎叫起來。
馮氏手一哆嗦，不敢再動伏夷。
朝著裡屋喊：「夫人，夫人，快出來看看世子，世子好慘吶。」
聽到馮氏的呼喊，沈妙書奪門而出，見到伏夷這樣子，頓時眼前一陣發黑，踉蹌地撲了過來。
「夷兒，夷兒，你怎麼了？」
沈妙書顧不上形象，直接跌坐在地上抱著伏夷，懷裡的伏夷疼得直喘氣，嘴裡發出嘶嘶的哀嚎，話說不成句。
沈妙書怨恨大罵：「江滿堂那個畜生，他竟敢對你用刑，我一定要殺了他。」
「還愣著做什麼，去找古仲文。」
馮氏肩膀哆嗦，忙不迭跑去找古仲文。
待馮氏領著古仲文趕到，幾個人合力把伏夷抬回了屋裡。
古仲文查看了一番伏夷的傷勢，神色凝重。
「夫人，這裡血腥氣重，你請先出去，下人要替世子包紮傷口。」
「我沒事，你快點。」
沈妙書不肯離開，坐在床邊抓著伏夷的手。
古仲文沒辦法，只好著手處理伏夷的傷口。
這一陣忙活下來，加上伏夷的死命掙扎哀嚎，古仲文花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的時間才包紮好伏夷的傷口，額頭上早已經滿頭大汗。
伏夷暈睡過去，古仲文擦擦汗水。
「夫人，請借一步說話。」
外廳。
「你說什麼？他以後都站不起來？你再說一遍。」沈妙書不敢置信地尖聲喝問。
古仲文一如既往恭順地垂著手靜立。
「世子兩條腿筋骨皆斷，回天乏術，萬幸性命無礙。」
「我不想聽你這些話。」
沈妙書盯著古仲文，「夷兒的腿不能廢，決不能，他是威儀侯府的世子，是名揚天下的驚絕大將軍，將來他會是威儀候。」
「難不成你要讓他一輩子卧床不起，被天下人恥笑嗎？」沈妙書越說越激動。
沒有腿，便是頂著這麼多光環，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個殘廢。
「下人知道夫人傷心，可下人醫術淺薄，實不能達成夫人所望。」
「被在這裡自我菲薄，你醫術淺薄，這世上還有誰能治？」
沈妙書悲憤交加，瞬間跌入了深淵之中，古仲文的醫術她清楚，他都沒辦法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沒希望了。
想到這，沈妙書難抑悲痛，掩面失聲痛哭。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可突然之間，所有事情都脫離了她的掌控，一發不可收的沖向可怕的一端。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是她忽略了的。
哭著哭著，沈妙書腦中靈光一閃，後知後覺，她被人暗中擺了一道，這種猜測讓她後腦勺真真發涼，渾身驚顫。
是誰，是誰在操控這一切？
「世子，世子……」就在沈妙書思緒混亂拉扯時，清瑤沖了進來，
「住嘴。」
馮氏拉住她地聲訓斥：「世子剛睡下，你是想把他吵醒嗎？」
「奴婢不敢，奴婢剛碰到古先生身邊的葯童，他說世子回來了，誰送世子回來的？他有沒有受傷？」
「你一個奴婢問這麼多做什麼？！」
馮氏推著清瑤出去。
「慢著。」
沈妙書阻止，用帕子拭掉眼角的淚花兒，坐直身子看著屋內其他三人。
「清瑤的話點到我了，江滿堂怎麼會放夷兒回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沒有答案。
沈妙書越發肯定自己猜得沒有錯。
她轉頭問清瑤：「我讓你去找宋管事他們，找到人了沒有？」
「奴婢把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亂葬崗也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現。」
聽了清瑤的話，沈妙書的臉頓時煞白。
就在此時，伏昭略顯急切的聲音傳來。
「母親，母親。」
伏昭帶著焚香急急走來，沈妙書預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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