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合葬
母女連心,女兒橫死,作為母親的便是沒辦法動,也已經能夠感覺得出來。
陪著她走,是作為母親最後的慈愛。
伏昭心中大痛,一陣沉默。
半響后,才聽得她很是疲倦地說了句:「甘微,讓人把她們母女葬在一起吧!」
不能救她們,是她的無能。
可是,她同樣是處在悲劇之中的人,背負著血海深仇,自己都沒有辦法把自己救贖了,更何況是救別人?
她自不量力和康千色發生爭執,若不是燕隱行,她的下場,也不會比這母女差很多。
「是,大人。」
甘微接了命令,當即便吩咐手下把這對母女的屍體收斂了,然後送出去埋葬了。
坐在歩攆之上的燕隱行,一直看著伏昭,女子面紗下的面容瞧得不清楚,可是那雙眼中流露出來的傷感,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這個人,心中到底是有溫度的。
她有良善,有慈悲,卻唯獨不肯對自己好點。
終究是心軟了,他從歩攆上走下來,也不管伏昭願不願意,拉了她的手往歩攆上走去,把她妥善安置在歩攆上,揚手讓侍衛抬著歩攆,自己跟在歩攆旁邊走著。
天光很陰沉,冷沉冷沉的,那錦衣華袍的男子臉色不大好地走著,那如刀眉梢斜插鬢角,看起來硬朗飛揚。
但是她知道,他的心,是暖的。
至少這皇城之中,還有一個溫暖的人。
燕隱行確是良人,可卻不是她的良人。
她嘆了一聲,在心中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相見不能相認,這是她和他的宿命所歸。
緝毒台的台主伏夷從城北出來的時候,是坐著北境王府燕隱行的歩攆離開的,而燕世子竟然屈尊自己走。
這消息在坊間傳開來,一時之間,伏昭這個新上任的緝毒台台主,便成為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人~大開想象,說燕隱行看上的其實是驚絕大將軍伏夷,給伏昭下聘,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話傳到伏昭耳中的時候,她是哭笑不得的。
又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關明正大地表明正身,難免有些心灰意冷,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當天晚上,伏昭回了一趟侯府。
楊氏還算識相,並沒有為難她,連她回來都沒敢出來吭一聲,看來,老實了許多。
因著受傷,皇帝准了她兩天假,算是短暫休養,倒有幾分良心。
第二天,榮樓。
亥時剛到,焚香就領著一臉蒼白的容景進來了。
伏昭盤腿姿態閑然地靠坐在軟塌靠墊上,軟塌上安置了一張矮桌,早已經備好了酒,兩個酒杯,等他的時候,伏昭一個人已經喝了起來。
焚香給她躬身行禮,退了出去,把門一關。
容景身子一顫。
「坐。」伏昭看在眼裡,心底發笑,指了指軟塌另一邊的位置,喊容景坐下。
屋內香鼎飄出裊裊香煙,殿內幽香浮動,伏昭紅衣似火,金色寬束腰把纖腰勾勒得腰如細柳,姿勢嫵媚地啜了一口酒,眯著眸將他看著。
容景扭扭捏捏地摸過去,就著軟塌坐了下來,小媳婦一般,可憐兮兮地縮著身子。
他這麼怕她?
估摸著不是怕她,是怕燕隱行。
敢情,他還真以為她叫他來是想要睡他?
笑話!
這幾天,他天真地以為,瘟疫發生了,現在到處人心緩緩,伏昭應該是沒時間理會他的。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這麼記仇。
今個就把他給找來。
「昭昭,你不是說設宴嗎?怎的就我們兩個?」容景左右看著,這一處暖閣瞧著不像是伏昭的閨房,倒像是男子的居所。
她把他帶這裡來做什麼?
難不成真是……
容景汗如瀑下,越發拘束,腸子都悔青了。
「我是專為你設宴,自然只有我們兩個,有旁人在,礙事。」瞧著他這模樣,伏昭憋著笑,擺出一副妖媚姿態,手指指著酒杯:「長夜漫漫,晉王殿下,先陪我喝喝酒。」
喝酒之後呢?容景獃獃的,沒有動。
小樣的,這會才知道錯?晚了。
伏昭眯眯眼,冷颼颼地飄出來一句:「怕我在酒里下毒?」
她學著昨晚在北境王府宴席上容景的作態,端起酒盅,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仰頭飲了。
「你看看,沒毒。」
容景惴惴不安地看著伏昭,他那張往日里飛揚奪目的臉此刻一言難盡,端著酒杯的手在抖。
「還是,晉王殿下這麼心急,想馬上進行春~宵之樂?」伏昭挑聲訝然道,微微湊過臉來,「是嗎?」
容景會錯意,以為是伏昭要對他下手,連忙擠出笑臉連連擺手:「不不不,昭昭,我覺得,還是喝酒好點。」
既然伏昭已經喝了,同一壺酒應該沒什麼問題,驚慌之下他端起酒壺給自己倒酒,連連喝了三杯。
「這可是你說的哦。」伏昭狡黠地朝他眨巴著眼睛,好不蠱惑。
容景僵了一下,心中有個強烈的不好預感,小心翼翼地問:「昭昭,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她純良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玉白的手指著酒盅說:「合~歡散加春~宵露,晉王殿下今日有幸嘗到了。」
敢給她下合~歡散,容景,你死定了!
她晃動著手指,善良地告知:「這藥力,會是合~歡散的三倍,再加上你喝了三杯,待會發作,你會比我昨晚難受好多。」
「什……什麼。」容景臉上血色褪盡,舌頭打卷,盯著伏昭,以為自己聽錯了。
伏昭很純良地點頭:「你沒聽錯。」
「嘔。」容景觸電一般跳起來,不顧形象地摳著自己的喉嚨,想要把喝進肚子的酒給吐出來。
那滑稽的形象,哪裡還有往日里意氣飛揚風流倜儻的包樣?!
「哈哈哈哈……」一連串放肆的狂笑從伏昭的喉嚨中發出,容景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她,又氣又怕幽怨無比。
伏昭捏著瓷白的酒杯,掀開裙裾下了軟塌,容景步步後退,她邪笑著步步逼近。
既然是演戲,那就索性把一切都演到逼真。
也算是出一口氣了。
直到容景被逼到椅子邊,渾身軟綿綿地跌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控訴:「你……簡直……喪心病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