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阿奴的身世

幾天之中，發病人數眾多，所以人心惶惶，以為他們是生了瘟疫，沒有人想到，會是中毒。

甘微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提出了反駁：「要是中毒的話，怎麼會這麼多人一起中毒？不只是城北，現在城東也發現了感染者，怎麼會是中毒呢？」

她沒想到，伏昭竟然是覺得這些人是中毒的。

覺得事情很是怪異，甘微從椅子上下來，站在伏昭身邊，看她手中的那本書。

書中描述的癥狀，的確和瘟疫患者很像。

這是一種叫做「天罡」的毒，甘微看了看，指出了其中的不同之處：「大人，書中說天罡之毒，中者首先是眼睛發矇，也就是先瞎了眼睛，可是，這些瘟疫患者，並沒有瞎呀！」

伏昭把手中的書合了起來，無甚奇怪地笑：「這有什麼，若是我，想要下毒的話也不會把天罡之毒直接拿來用！」

「你是說……」

甘微訝然，伏昭的意思是，這天罡，是經過有人特意改制的。

改制之後，毒發癥狀便有所改變，以此迷惑了眾人。

桌案上堆滿了形形色色的書籍，伏昭已經在這裡坐了將近四個時辰，她揉了揉眉心，臉色看起來十分疲憊。

甘微於心不忍：「大人，你先歇會，夜深了。」

「也好！」

伏昭站起身來，讓甘微幫她把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

極其睏倦，和衣便躺了下來。

甘微見她睡下，把屋內的油燈熄滅了，這才出門去，把門關緊。

四處恢復了平靜，伏昭在黑暗之中慢慢地睜開眼睛來，心中思緒萬千。

關於瘟疫，關於，趙大人的死！

想來，這個書房，以前趙敬定然是來過無數次的。

而關於今日甘微的種種表現，隱隱約約之中，她總覺得甘微有所隱瞞。

今日實在是太累了，胸口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她模模糊糊之中也便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呼呼的冷風聲驚醒，屋內冷得嚇人，屋外寒風吹卷而過，像極了無數的鬼魂在凄厲哭泣。

聯想起來這府衙以前死了那麼多人，她的心裡有些發毛。

不過，馬上的，她便笑了，死過一次的人，從地獄之中爬出來，還會怕鬼嗎？

她起身來想要點亮油燈看會書，找不出來解決瘟疫的辦法，她始終難以心安，反反覆復做夢，夢見了那個抓著她的腳踝的小女孩兒，她的那隻手臂，是焚香和甘微，廢了好大心思才拉下來的。

火摺子的光亮在照在手背上，她倏然瞧見一條黑影從窗外晃動而過，那黑影便打在火摺子的光影上，如同一條鬼魅。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了。

迅速轉身想要推開窗戶查看，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來了。

她的一隻手已經探入袖中，摸到了那把匕首，身後卻悠悠然然傳來那個妖孽的聲音：「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話語很輕，輕飄飄的，帶著促狹的笑意。

這讓伏昭的心馬上定了下來，回過身來，屋內站著的，果然是那個多日不見的妖孽容景。

他一如往初，身上月白的衣袍華麗高貴，只是面容瞧著白花花的，看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倒是顯得格外~陰森。

這麼多日不見，乍然見他，總覺得清瘦了好多。

「你大半夜到我這裡來做什麼？」伏昭很是奇怪，算起來，她和容景，還真不算熟悉。

容景自來熟地笑道：「怎麼，不歡迎我來？我折回來，可是為了你好的，你要是不歡迎，那我可走了。」

不知道他的意圖，她把屋內油燈點亮，就著燭火問他：「剛才是你從窗後過去的？」

容景被她問得莫名其妙，搖頭說：「我剛到！」

他是堂堂正正從門口進來的，去窗后做什麼？

這麼一說，剛才她看見的那個人影，便不是容景了。

到底是什麼人，深更半夜的還要來監視她，是想要殺她呢還是想要做什麼？

「你疑神疑鬼做什麼？」容景大搖大擺地在她的床邊坐下，衣袍在床上散開，一室美好，正如他這個人，俊美妖嬈世上少有人能抵擋！

伏昭把剛才看到人影的事情簡單和容景說了，再把關於瘟疫的發現和他說了一遍，容景沉默了下來。

這個人一向意氣飛揚，邪魅狂狷的，讓他這般沉思，倒是也不同尋常。

好半響之後，他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了一番話：「若是我猜得沒有錯，這場瘟疫極有可能是人為的，有人給百姓下了毒，再傳出瘟疫的說法，造成人人惶恐的局面。」

他那雙魅惑的桃花眼無比認真地看著她說：「而且，你已經被人盯上了。」

若這場瘟疫真的是人為的，那麼，作為處理瘟疫時間的官兒，必定是處境極其危險的。

伏昭，怕是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眼中刺了。

被容景一番話提醒，伏昭也很是凝重地說：「先前我便有這個感覺，有人喪心病狂地給建康城百姓下了毒，這將是一場，毀滅性的殺戮！」

細想之下，越發覺得恐怖。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可怕。

夜色很沉，容景難得很認真。

他靜靜地凝望著她，開口的時候，語調有些晦暗：「你現在在這個位置上，危機重重，稍微一不小心，便要身首異處。」

男人的話里有沉重的意味，那雙眸子在燭光之中盈盈脈脈的：「可是後悔到了這個位置上？」

伏昭把火摺子放在燈台旁邊，背對著他隨意回答：「後悔倒是沒有，好奇卻是有很多！」

她隱隱約約覺得有些興奮。

就像是獵人聞到了獵物的味道，所表現出來的想要追逐殺戮的興奮，她想要去查，去追逐。

容景的眉目上，浮出一抹笑意。

怪不得容軻和燕隱行都看中了她，她是百里挑一的，是把好刀。

伏昭轉過身來，正好看到容景眼角上沒來得及收回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半點都不在他的眼底。

心涼的人，大抵都是這樣！

「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人來，似乎是有什麼事情。

聽她這麼問，容景好像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日來的目的，眉梢微微蹙了一下：「你交給阿行的那個小東西，他已經幫你調~教好了，他不便進宮，今日帶來送還給你……」

他沒說完，伏昭知道他說的是阿奴，但是看了看四周，卻愣是沒有看到一條人影。

「阿奴呢？」

「在門外！」

容景指了指門外，聲線里有些詭異的陰惻：「那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到了這緝毒台，整個人都在顫抖，好不容易拽著他進來，死死地抱著院子里的樹不肯進來！」

看起來，容景也頗是無奈。

如此凄風寒雪交加的夜裡，伏昭不放心，在容景的話剛落下時，人已經出門去了。

左右逡巡了一遍，終於在院子背面一顆大槐樹下發現了阿奴的蹤跡。

身穿灰色的衣袍，瘦弱瘦弱的，不過倒是很乾凈，那張臉看起來輪廓已經長開，不消多日，定要長成妖孽的模樣。

如此刻，他卻死死地抱著那顆槐樹不撒手，渾身顫抖臉色發白，一雙眼睛無比瞪大。

驚恐地看著，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的反應實在是讓伏昭心裡鬱悶，阿奴在狼群之中長大，向來都是狂野烈性子的，誰惹了他就咬誰。

什麼時候這麼害怕過？

前幾日，燕隱行擅自帶走了阿奴，伏昭還以為他是要算賬，現如今聽容景這話，像是燕隱行幫她教了阿奴。

燕隱行到底對阿奴做了什麼？

「阿奴？」

伏昭走過去，舉高手中的風燈，輕喚了他一聲。

緊緊抱著槐樹顫抖的阿奴聽見她輕柔的喚聲，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她半響，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伏昭伸出手去揉他的頭髮，愛憐地哄他：「你這是怎麼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看著伏昭，眼眶竟然慢慢的變紅了。

伏昭心中顫了一下，這個孩子，真的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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