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交易
她心下一痛,聲音越發柔軟起來:「過來阿姐這邊!」
阿奴聽到她讓他叫阿姐,整個人都愣住了,睜著一雙黑桃仁的瞳孔看著她,縱然是狼~性的少年,也懂得人的情感。
他知道她對他的好!
少年終於被她說動,慢慢放開了抱著的槐樹,向著她的這邊走了過來。
可是,剛走了一步,他的眼睛倏然瞪大,就像是見到了鬼一般,臉一下子就白了,喉嚨里發出來了一聲嘶嘶的怪叫。
整個人朝著後面撞去,撞到了槐樹上,也不覺得疼,躲到了樹後去了。
伏昭站在那裡,一下子就懵了。
「大人。」
身後傳來甘微小心翼翼的聲音,似乎也被剛才阿奴的反應給驚嚇到了。
很是抱歉地說:「屬下是不是驚到他了?」
伏昭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阿奴,心中疑慮越發厚重。
「你先下去!」
「是。」
甘微聽到聲響出來查看,沒想到驚嚇到了阿奴,抱歉地躬身退了下去,伏昭走過去,好一番哄勸,這才讓阿奴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把他引到書房,看見容景斜斜靠在軟墊上,一隻手撐著頭,側著身子看著伏昭。
眼皮懶懶地掀起來,邪魅地看著伏昭:「你對這個小鬼倒是有耐心!」
他竟然覺得有些吃醋了。
伏昭對他都沒有這麼好過,對阿奴,那是真真好。
阿奴怯怯地看了一眼容景,有些忌憚。
「燕隱行和你都對他做了什麼?」伏昭蹙了一下眉尖,看得出來阿奴對容景有些害怕,眼中滿是戒備。
容景很是委屈地說:「你可別冤枉我,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他只是偶爾會和阿奴說,要是不聽話,那我就用你來練功。
容景這廝花名在外,男女通吃,她還真有點怕容景對他做了什麼。
伏昭白了一眼容景,看向阿奴。
小少年坐在書房內,怯怯不安地環顧著四周,眼中流露出來的驚恐和不安,讓她的心中生疑。
縱然有疑慮,她卻只能按捺下來奇怪,揚聲把焚香給叫了過來。
又是一番哄勸,才讓阿奴乖乖地跟著焚香下去歇息了。
阿奴一走,容景便幽幽地開了口:「你有沒有發現,這小子一來這裡就不大對頭?」
容景看得出來,伏昭怎麼能看不出來呢?
伏昭不願意和容景說這個話題,岔開來說:「我問你一件事,那天晚上在榮樓,是誰放你走的?」
那天晚上她睡得早,起來的時候宿在偏房的燕隱行已經離開,彼時天色還沒大亮。
她到底是掛著容景的事情,便想要去放他出來。
沒想到到榮樓之後,焚香這才支支吾吾地告訴她,容景已經在一個時辰之前離開。
她心想著伏昭也就是想要整一整容景,並不是真要他怎麼著,也就沒有阻攔,讓他離開了。
還有一個原因,當時容景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看起來是有事。
焚香生怕出事,更加不敢留。
大晚上的,她也不好去叨擾伏昭,只能先壓下了。
「焚香和我說,不是她給你開的門,而且,你離開的時候,臉色發青,嘴唇泛白,看起來有中毒的徵兆,我給你下的春~葯,可不是毒藥,你怎麼會中毒呢?」
這個人武功可不是尋常人能抵擋的,他竟然會中了毒,而且,焚香說,他離開的時候,還罵了一聲賤人。
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中毒的!
一問到這個,容景身上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氣一下子就被抽幹了,男人側著身子躺在那裡,看著伏昭的瞳孔里,有綿長的空洞。
好半響之後,他才坐起來,幽然燭火里,他沉沉地開了口:「你在燕隱行的身邊,可見到了什麼特別的人?」
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這麼問,伏昭想了一下:「特別的人?」
燕隱行的身邊,她見過的人不多,一個重九,一個十五,其他人都是叫不上名字的。
她想著想著,脫口而出一個名字:「有個人,安宜郡主,燕成英的妻子。」
要說特別的人,那就屬安宜了吧!
聽到安宜這個名字,容景的身體微微測了一下,眸光綿長陰沉地看過來,然後嗓音沙啞地說了句:「對,就是她!」
伏昭感覺,事情變得有些詭異了。
「她給你下的毒?」
腦海之中閃過那日在北境王府裡面見到的那個女子,紅衣加身,嬌軟美好的女孩兒,萬般耀眼。
她會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
容景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那一天晚上,我只和你飲過酒,在到侯府之前,她忽然找我,我們一起喝了茶,不是她,還能有誰?」
他的語調里,有些冷冷的自嘲。
好像怎麼也沒想到,安宜會給他下毒。
伏昭自然也是想不到,容景竟然和安宜關係非同一般。
一個嫁為他人婦,怎麼能私底下找一個男子喝茶?
這裡面,頗有些值得考量。
「你和她喝茶?」伏昭眯了眯眼睛,朝著容景走了過去,就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眼神之中有幾分瘮人的涼意:「你是以什麼身份和她喝茶的?」
能夠和安宜郡主喝茶,這容景,可不簡單啊!
容景被她一通追問之下,顯得十分的尷尬,別過頭去,彆扭地說:「你不用理我的事情,只要記住一點就可以。」
他的聲音重了幾分,擲地有聲的寒冷:「小心安宜郡主!」
「這個女人,極有可能和容軻有聯繫!」
伏昭挑了眉梢,唇邊幻化出一抹詭異的笑花來,看起來萬般妖嬈:「真是極極好玩,這晉王殿下還真是魅力十足,讓安宜郡主都為他所用!」
她本來以為,安宜心裡有燕隱行,所作所為都是因為燕隱行,安宜想要她死,因為知道容景當天晚上會到侯府,所以給容景下毒,要是容景死在了侯府之中,又是死在伏昭那裡,那伏昭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沒想到,安宜給容景下毒,不是因為這一出。
既然容景說,安宜郡主和容軻關係不凡,也就是說,安宜殺容景,是皇家之爭。
只要容景死了,容軻就會少一個競爭對手。
死在伏昭那裡,容軻和安宜就能撇清干係。
左算右算,這個女人是想要一箭雙鵰啊。
容景沉聲道:「有些事,你以後會明白的。」
話語晦暗未明,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容景反反覆復重複了一句:「安宜郡主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這句話在伏昭的心頭上揮之不去,想起來燕隱行,輕輕地嘆了一聲:「她是燕隱行很寵愛的人,我可不敢和她為敵!」
總覺得她這話半真半假的,容景瞪了她一眼。
然後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論燕隱行的寵愛,你得到的,不應該比她安宜郡主還要多?」
這話若有所指。
她不動聲色地瞧了瞧自己修長蒼白的手指,慢吞吞地說:「我與他,不過是交易一場罷了。」
帝初見在燕隱行那裡得到的寵愛,才是恆久的,而她伏昭,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
燭影昏昏沉沉地打在伏昭的身上,她的面容籠罩在一片陰影里,微微吹著,看不清思緒。
卻讓人覺得沉鬱無比。
容景忽然覺得心生戾氣,語氣變也冷漠了幾分::「於你而言是交易,可是,於燕隱行而言,可就不是了」
他這話說得模稜兩可,頗多深意。
估摸著,是為燕隱行不值吧。
伏昭知道繼續問下去,這個人必定是要更加煩躁的,索性不去問,下了逐客令:「好了,人你也送到了,可以走了!」
女子冷冷清清的話語,沒有太多的情緒。
他頓感心頭煩躁:「你這女人真沒心沒肺,多日不見,你都不會問我中毒之後怎麼樣了?」
伏昭坐在美人榻上,端起茶盞來,垂著眉目呵氣如蘭淺笑:「你大抵是去找了相好的,不過是歡好一場便能解決的事情,我問了,豈不是徒增尷尬?」
女子臉上的笑容清清淡淡的,卻像是綻放在黑夜之中的芙蕖,幽雅素凈,卻美得獨一無二。
他看著,愣了神。
愣神之後,整個人也便跳了起來,指著伏昭罵道:「無恥!」
「本王豈是那種隨便找個女人便能上的人?」容景頗是痛心疾首地看著伏昭,實在是不大想要讓她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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