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去他的帝國

「你不會的，而且真要面對面的戰鬥，你現在的狀況，」伊利莎白臉色抑鬱，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你現在的狀態可不是我的對手，我在你身上甚至感受不到一絲靈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審判庭不是號稱無所不知的嗎？」李笑了笑，挺直了身子說道：「況且在這種距離之下，我要殺掉你根本就不需要靈能。」

「算了吧，你知道我到這裡來不是要和你吵架的，而且我也非常清楚，在這種情況之下你是不會同我戰鬥的。」伊利莎白說道：「有著更加重要，也更加危險的戰鬥在等著我們。」

「是等著我，與你無關。」

伊利莎白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怎麼可能與我無關？」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敢說和你一點關係沒有？」

「簡直，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伊利莎白氣得身體都開始發顫了，「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對我的女兒下套子……」

「我對你這種人，已經不忌憚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了，」李冷冷說道：「誰知道你這次來不是為了阻止我進入其中，你應該清楚這一趟行程，我失敗的後果。我們沒法打敗敵人，甚至就連將其削弱都難以做到，但至少我們能夠做到不讓他變得更強。審判庭不是一直這麼做嗎？之前我還在想，或許在你的戰艦在靠近我的艦船的時候就會開炮，將我徹底的轟成渣吧。」

「那你又為何要多此一舉，冒著生命危險發出集結信號，我可是可能隨時要你命的人呢？」伊利莎白冷笑著說道：「如此的不信任我，你又為何要同意我過來？」

李幽幽的看向了伊利莎白，好長時間不說話，最後，他才嘆氣說道：「你這是明知故問，原因不就擺在你的面前嗎？因為對於我來說，不論是怎樣的死法，結局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或許被你的戰艦炮火轟死，對於帝國來說更加有利一些吧。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你對於這一次行動就如此的沒有信心？」伊利莎白皺起了眉頭，輕身說道：「你可是能夠斬碎星辰的人，這一次，我們只不過是去消滅一些惡魔，阻止儀式，救回我們的女兒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

「應該？你真的是這麼看的？」李冷笑說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們這一次的敵人是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的，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這一次，她終於忍耐不住要動手了。我們的敵人可是神靈啊，而且還是在我最為脆弱的這種狀況之下，我又不是獸人，怎麼可能興奮的衝上去。」李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咬著牙說出了唯一的一句違心的話語，「如果能夠，真是不想來啊。」

伊利莎白仔細的看了看李，然後點了點頭，她對於李的謊言毫無覺察，對於她來說，李的這種表現才是正常的。

會有人渴望著面對面的同邪神戰鬥嗎？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有著這樣的妄想吧，螳臂當車這種成語都已經不足以形容那懸殊的力量差距了，那是一粒沙，想要同整個世界去對抗。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之上，沒人會願意麵對這樣恐怖的敵人的。

但是李並非是一般人，對於他來說，這卻是他渴望已久的一次機會，用千載難逢來說，絕對合適。李本以為要等上百年，或許上千年，也有可能更長的時間才會遇到這種機會，畢竟，對於異空間的神靈來說，時間對於他們完全沒有意義，一枚恆星從出生到終結熄滅，對於神靈來說可能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美麗而已，他們或許會特別關注某些特別的人，但絕少會有如同潑皮無賴一般死死纏上不放的，往往一次失敗之後，他們應該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緩緩的安排一個更加周密的計劃。

李害怕，如果等得太久，自己沒有支撐到最後，結果會如何，他依然會死去，只不過無法得到那個答案。

可這一次運氣在李的這一邊，神靈也考慮到了自己這一次目標並非是另一位神靈，而是一名生命短暫的星戰團的團長，雖然他擁有永恆的生命，可這個職業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高危職業，這樣的一個脆弱的生物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之上，所以神靈也必須改變自己的節奏，讓動作變得更快一些，就算計劃出現了破綻，被人看透，對於神靈來說這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她太了解在身體之中激蕩的各種「情感」了，那些美妙的情緒構建了這個神靈本身，而對於那些被情感所束縛的人，她更是了如指掌。

可是就連神靈也不曾預料到，竟然有一個卑微的人類，竟然如此的大膽，竟然會有膽子去謀算神靈。

而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當然，如果能夠，李絕不希望讓自己的女兒冒險，他會慢慢布局，用一些其他更加安全的方式去找到答案，可是時局往往不由人來操控，許多事情並非會如同自己想象之中的發生，而現如今事情既然已經到達了這樣的一步，不論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還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李都必須要冒險一搏。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清楚的知道你並非是一般人，」伊利莎白冷聲說道：「可是我卻萬萬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你的靈魂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呢？會讓神靈也如此垂涎？我完全無法理解……」

「就連你這位進入過黑圖書館進修過的審判長也無法理解，我自然更加不可能明白了。」李嘆氣說道：「更讓我無法釋懷的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你不是一位審判長嗎？你不是獲得了足夠耀眼的功勛了嗎？」

「我不再是審判長了，」伊利莎白淡淡的說道：「當我從研習課程之中退出之後，我就不再是審判長了，審判庭不需要一個能夠擅自違背審判庭紀律的人成為審判長，這對於審判庭來說是危險的，而且我還說不出理由來，當然，就算我有正當的理由也沒有意義。」

「這麼說來你是放棄了審判長的職位，跑到這地方來準備冒著生命的危險拯救李安傑了？」李搖頭笑了，「別說笑了，你準備成為聖人嗎？這麼偉大？」

「偉大？呵，這詞和我實在沾不上邊，」伊利莎白落寞說道：「我這一生，都是在為帝國做奉獻，我為這座龐大的，腐朽的，搖搖欲墜的帝國奉獻了一切，就算我再追求權力的道路之上，我也是以帝國的利益為前提。當然，最終目的我永遠不曾忘記，追求更多的權力只是為了更好保護我的女兒，她是一個不容於世間的思想者，你不知道我最初了解到伊利莎白的能力之後，我做了什麼樣恐怖的事情，」伊利莎白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放在面前說道：「我試圖用這雙手，去掐死她，是的，我本就不該生下這個孩子，她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之中，更加可怕的是她竟然是一個思想者，這樣的孩子將來應該怎樣活下去？她沒法活下去，就算是強大可怕的思想者又如何？帝國依然有人能夠輕鬆對付她，與其在未來被人發現，被獵殺，不如現在就，」伊利莎白對著虛空做出了一個掐緊的動作，「她在我的懷中掙扎，她柔軟的身子在我的懷中顫抖，她試圖用靈能來影響我的行動，但這一切都沒有用，她雖然是思想者，但是還太嫩，最後，她艱難的喊出了『媽媽』。」

李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我永遠沒法忘記那稚嫩的聲音，我沒法繼續，我失敗了。我作為修女會成員的時候，我屠滅過城市，殺死過婦孺，將無數無辜的，有罪的，誰知道，反正我將許多人燒成了灰，但從未有過那樣的感覺，」淚水從伊利莎白的臉上靜靜滑落，她平靜的說道：「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心中的疼痛讓我沒法忍受，我無法繼續。我必須做出抉擇，既然我沒法殺掉她，那麼我就要好好地保護她。而保護一個思想者，太難太難，一個小小的疏忽就能功虧一簣，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她過得悠閑自在，那就是獲得權與力。」

「你，李團長，足夠有力量，而且會獲得更多的力量，可是這樣不夠，我清楚，你也清楚，所以我必須走到更高的位置，得到更大的權柄，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夠威脅到我的孩子了。」

「然後你就將孩子扔給我了，而且我真沒覺得你有多關愛孩子。」

「我必須有所行動，那種時候我不可能讓一個危險的思想者在我的身邊，這對我的行動會有影響。而且能夠教導給李安傑的，我基本都已經教導了，我不能在給她更多了。」

「這不是真話。」

「好吧，事實是，我沒法面對她，每次看到李安傑，我都會覺得，壓力很大，每一次她喊我媽媽，我都會心疼的想殺了我自己。」伊利莎白苦笑著說道：「我這種，要親手殺了自己孩子的女人，竟然也有資格成為他人的母親嗎？我只能酗酒，並且將自己埋在工作之中，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感到好過一點。而且你知道嗎？事情雖然是發生在李安傑很小的時候，可是她一直知道這一切，她知道我曾經想要掐死她，她都知道。」

「她從沒對我說過這些。」

「她是一個好孩子，一直都是。」

「這麼多年來你就一直講這些話埋在心中？」李的表情帶著一絲做作的驚愕，「你們審判庭的人可真能藏事情，這種事情也能一個人藏起來，就不怕憋得變態了嗎？說真的，你應該找一個信得過的心理醫生好好的談一談，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那種能夠為患者保密的心理醫生。」

「從來就沒有過這種人。」伊利莎白嘆氣說道：「相信我，從來沒有過這種人，所有的心理醫生，都是審判庭的探子。」

「這樣啊，可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我犯下了錯誤，」伊利莎白陳懇的說道：「我太過於心急了，審判庭之中太多眼睛和耳朵，太多瘋狂的想法和不懷好意的思想了。簡單的說，這一次，審判長的位置只有那麼一個，某些人想要上去，就得讓其他人下來，而且在遠東審判庭這邊看我不順眼的人也大把，我上的太快了，他們會嫉妒。我沒有料到他們動作會這麼快，會如此的大膽，畢竟，我即將成為審判長，只需要一年，不，一年都不用，只要我帶著審判長的職務回到遠東，那些敢於在背後玩小動作的人都會死的很慘，可是他們成功了，我失敗了。」

「對我說這麼多，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李說道：「我不是牧師，臨死前的禱告對我說可算是白說了。」

「我只是想爭取到你的信任而已，畢竟你我都清楚，這一次行動風險很大，如果我們能夠齊心協力合作無間，那麼還有一點點成功的機會。」

「伊利莎白，雖然我早就有所猜測，可是我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你親口這樣對我說出了這樣的話，你真的願意同我一同進入到新山西？」李皺起了眉頭說道：「會死的。」

「我都來了，難道還能回去嗎？」伊利莎白說道：「沒有了李安傑，我要那些權利又有什麼用？我並非是蠢貨，我一直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倒是你，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嗎？算了，說這些也沒意思，畢竟你不同一般人，不管是因為責任或者別的什麼也好，你能做到這一步，也讓我非常驚訝。話說，李，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會做到這一步呢？」

李沒有理會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的帝國又該怎麼辦？」

「我已經為帝國幹了一輩子，這一次就讓帝國滾他嘛的吧！」

「哈哈哈哈哈，就讓帝國滾他嘛的吧，這句話我喜歡。」李仰頭大笑，暢快的笑過一會兒之後，李這才打開了通訊器，發出了命令，「我的船長，現在帶我們去新山西的軌道之上。」關上了通訊器之後，李這才站了起來，請伊利莎白做到了沙發上之後，才問道：「孩子他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你想要喝點什麼嗎？」

「不，這些年來我喝夠了，我酗酒的日子裡各種酒都算喝多了，可不想在這種時候還在酗酒，」伊利莎白沉吟了一會兒，隨即認真的說道：「不入我們激烈的做一次吧，說真的，我還沒有和男人激烈的做過一次呢，就這樣死掉可真不甘心啊，這種丟臉的話死前也不能和女兒說，真是讓人心碎。」

李糾正說道：「不是沒有和男人激烈的做過一次，而是沒有和男人做過一次吧。」

「需要在這種細節之上這麼認真嗎？你到底做不做！？」

「抱歉，不行，」李聳了聳肩膀，解釋說道：「我身中奇毒。」

「卧槽他帝國的，給我來瓶伏特加，最烈的，」伊利莎白仰頭倒在沙發之上，抱怨說道：「這操蛋的銀河怎麼能夠如此黑暗，這樣憂傷的日子，唯有烈酒也能解愁啊。」

在三個小時之後，黑玫瑰號就進入到了新山西的軌道上空，飛船在軌道上空游弋著，三枚被改良過的小型衛星探測器被發射了出去，李站在黑玫瑰的船舷之上，透過飛船巨大的舷窗看向面前的的星球，這是一顆美麗的星球，綠色的是植物覆蓋的地表，黃色的飛沙不滿的世界，黑色的泥沼的世界，藍色的是海洋，還有白色雲層。

「僅僅從宇宙之中看去，完全猜想不到這個世界會是處於混沌與現實的交界處，」李嘆息說道：「這是一顆美麗的星球，和致遠星看起來沒太多的區別。」

「惡魔善於偽裝，況且，如果連表面的樣子都不做的話，有算是什麼陷阱？」伊利莎白盯著眼前的星球，她的雙眼之中滿是急切：「我們現在能夠下去了嗎？」

「不急，我們已經到了這裡，著急也沒有意義，首先要確定星球環境，然後確定大致範圍，最後我們就殺過去。」

伊利莎白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問道：「有什麼計劃嗎？」

「沒有，」李說道：「真要說的話，那就是我們殺過去，找到女兒，攔路的全部宰掉。」

「就這樣？」

「嗯，就這樣。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了。」

抱歉啊，伊利莎白，李的雙眼盯著眼前的星球，心中暗自嘆息，騙了你呢，欺騙戰友這種事情，我果然還是不習慣啊。不過這次的計劃，真的是無法和你分享啊，這可是沒法同任何分享的計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