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離開上海
馬修離開后的五分鐘，客房的門被敲響了，老人微闔的雙眼睜了開來，臉上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他從沙發里站起，走到玄關處打開了房門。
「藍雄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看著依舊是一身藍衣的老人，劉眉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進房間坐下以後，被劉眉稱作藍雄的老人削起了蘋果。「您老刀上的功夫更加精純了。」看著如蟬絲薄翼般的蘋果皮，劉眉一臉的羨慕。
「我們這些舊時代的老傢伙已經是踏進棺材板的人了，今後這個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對於劉眉的話，藍雄只是笑了笑，便將手裡削完皮的蘋果遞給了劉眉。
「說吧，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看著劉眉脆生生地咬了一口蘋果，露出了小女兒家的姿態，藍雄又恢復了平時古井不波的面容。
「其實我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想換個環境。」劉眉看著藍雄，放下了手裡的蘋果。
「怎麼你想到我們這邊來？」藍雄的目光銳利，他盯著劉眉道，「你可別忘了，我們還處於敵對狀態中，我怎麼不知道你是來卧底的。」
「我當然有我的誠意。」劉眉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張光碟，「我想這對您老還有些用處。」
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光碟，藍雄的目光緩和了些，不過語氣不怎麼客氣，「不管是誰，都只是你的跳板嗎！」說到這裡，藍雄停頓了一下才問，「不過我不明白，他們的實力比起一些國家勢力也不遑多讓，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說我看上了一個男人，從此想安定下來了，您老信不信呢？」劉眉笑了起來，看上去就像陷入戀愛的女人一樣。
「又是哪只不幸的工蜂被你看上了！」對於面前被人稱為女王蜂的女人，藍雄戲謔地笑了起來，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的笑話一樣。
「這次不同以往。」劉眉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她迎著藍雄審視的目光，絲毫不躲不閃，「女人總是要有一個歸宿的，我也一樣。」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劉眉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種自信的笑容，「我只是找到了一個值得我去征服的男人。」
「還是只不幸的工蜂。」藍雄不以為意的輕嗤道，接著看向劉眉道，「你的意思，我會替你轉達，至於會不會接納你，就看你的東西值不值得？」說完，藍雄起身送客了。
「對了，那隻不幸的工蜂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有些好奇？」打開房門時，藍雄問了句。
「一座還未開發的寶藏。」走出房門的劉眉停下了腳步，回頭答道。
中午，復旦大學附屬中學的午休時間，小語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安靜地看著書，在班級里，不會說話的她在同學的眼裡，只是個拿來取樂的啞巴。
「啞巴，裝什麼認真，現在老師又不在。」一個高挑的女生走到了小語面前，一把搶過了她手裡的書，扔在了地上，旁邊的幾個女生在一旁看著，笑了起來，對處於繁忙學業中的她們來講，有時看著這個沒用的啞巴被欺負，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放鬆方式，所以她們沒一個人想著去阻止高挑女生。
小語沒有反抗，她只是沉默著，低下頭去撿自己的書，她要做個好學生，這是她答應過高進的，她不想給高進添麻煩。
走進學校的高進心裡刺痛了一下，他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教學樓，接著精神力如潮水般釋放了出去，小語所在班級里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里浮現，然後他看到了讓他憤怒的一幕，那個高挑的女生，在小語起身的時候，推了她一把，小語的額頭撞在了桌子角上，殷紅得刺目的血從小語的額頭上流淌了下來。
教室里，看到額頭流血的小語，高挑的女生慌亂了起來，雖然她只是想欺負一下這個讓她討厭的漂亮啞巴，可是卻沒想到會這樣，她本想開口說聲不是故意的，可是看著小語只是安靜地坐回椅子里，心裡的內疚一下子消散了，只是轉身離開了。
「小語。」高進大步闖進了只有十幾個學生的教室，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剛才還在距離教學樓外一百米的地方，整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教室門口那樣。
高進一把抓起了那個若無其事走開的女生，臉上的表情讓人害怕，就像是護崽子的狼一樣兇狠，他盯著被他提到半空嚇壞了的女生，沙啞的聲音就像銼刀一樣，「向我女兒說對不起，說啊！」高進的咆哮聲在教室里炸響，其他的學生獃獃地看著這個憤怒的男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輕細的含糊聲音在死寂一片的教室里響起，高進看向了拉著自己衣角的小語，眼神漸漸柔和了下去，他放下了被自己抓著的女孩，蹲下身，從懷裡拿出了手帕，按在了小語的額頭上，一臉自責的喃喃低語道，「是爸爸的錯，爸爸早就應該想到這些的。」
看著高進蹲在自己的面前，小語打著『我不疼！』的手勢，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讓教室里回過神的那些同學都是呆住了，一年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這個啞巴女孩露出笑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漂亮。
「出什麼事了？」先前因為小語撞破額頭，有學生去叫來的班主任到了，她剛才在外面聽到了高進那嚇人的聲音。看到班主任進來，那個高挑女生立刻跑了過去，一臉的害怕，「汪老師，他剛才闖進來，想要打我。」
班主任此時才看到了小語邊上的高進，她立刻板起了臉孔，「高先生，這裡是學校，你怎麼可以嚇唬一個女學生，要知道你這樣的話…」
「夠了，不要來教訓我，先教好你的學生怎麼做人再說。」高進冷冷地看著面前的老女人，又看了一眼四周的學生，心裡是說不出的憎惡，他想不到現在的學校變成了這個樣子，學生們和大人一樣，欺負弱小，袖手旁觀，和那個墮落的社會一樣一天一天地在崩壞。
被高進冷漠的目光掃到，班主任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不過面子掛不住的她還是做出了反擊，「我會教我的學生怎麼做人，倒是你該給自己的孩子做出一個好的榜樣，不要動不動就使用暴力，要知道我們學校…」
「不要說廢話了，我女兒不會再在這裡上學。」高進打斷了班主任的說教，目光落在了她身旁那個欺負小語的女生身上，冷冷道，「在離開前，她必須為她對我女兒做的事情道歉。」
班主任被高進退學的話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沒有理智，一時間竟是沒了聲音，看著高進盯著自己，班主任邊上的女生嘴動了動，說出了對不起，然後『哇』地哭了起來。
「我們走。」高進一把抱起了小語，連書包都不拿，直接帶著她離開了，讀了書，卻不會做人，這書不讀也罷，更何況現在這個社會，讀書讀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始終不及金錢地位，家世關係。
想要讓小語幸福，就要有無人可及的權勢，擁有力量的高進，第一次有了野心，儘管他只是想給女兒一個更好的未來，可是野心的種子一旦萌芽，就會不斷地成長，欲罷不能，直到成為一棵參天大樹，而同時也將踏上一條不歸路。
看著高進抱著小語走出學校，街對面的椅子里，拿著報紙的郭文推了推金絲邊框的眼鏡，接著將報紙塞進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跟了上去，就像他所預料的那樣，如果高進沒事的話，一定會來見他的女兒，『真是個好父親！』郭文心裡這樣想著，攔下一輛計程車，追上了高進所乘的計程車。
一個小時后，郭文打通了孫劍的電話，「他出現了，現在和他女兒在一起。」
「你們在哪裡？」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噪音，孫劍皺了皺眉。
「高速公路，在去嘉興的方向，他走得很急。」郭文想了想答道，「他現在坐的計程車車牌是滬DXXXXX。」
「我想現在我算是自由身了，如果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找我，我有自己的事情。」郭文合上了手機，然後看了一眼從駕駛室上方的觀後鏡不時觀察自己，面有疑色的司機，笑了笑，拿出那本孫劍給他辦的公安部第九局的證件晃了晃道，「我在辦一個案子，麻煩師傅你一直跟著前面那輛車，上面的人下車的話就叫醒我。」
「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跟緊了。」司機聽完郭文的話，來了精神，就在他準備說些話套些可以拿來日後和別人吹噓的資本時，卻發現坐在後排的郭文已經睡著了，不由面色一怔，嘀咕了幾句后，只得專心地跟上了前面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