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與虎謀皮
黃昏前，完成了一系列假證件製作的朱能一臉疲憊地走出了自己的工作間，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換上了女裝的郭文，不得不承認，長得本就很中性的郭文扮成女人幾乎可以以假亂真。「變態醫生。」躺在沙發里，朱能看著郭文，自語道，「我每次看到他照顧女兒的樣子，就會想起爸爸媽媽，我想回家去看看他們。」
「回去的話，你有可能會被抓去研究。」郭文坐在了朱能身邊，「你不怕了？」
「怎麼會不怕，自從那次你救了我，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可是…我已經兩年沒有回去了，甚至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就是怕被那些人抓住。」朱能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的痛苦，「但是我…」
「打個電話回去吧！」郭文忽然拿出了手機，遞給了朱能，「然後和我一起走，你幫了我們，遲早會被查出來，嘉興你待不下去了。」
「謝謝你。」朱能接過手機，一個人去了陽台。這時高進走了出來，他看向臉上落寞的郭文問道，「你沒有親人？」
「除了死去的父母，應該還有一個大伯，不過從沒見過。」郭文從沙發里站起，走到了房間門口，看著仍舊昏睡的小語道，轉換了話題，「你相信我？」
「現在除了你，我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高進說著，臉上露出了疲倦的笑容，接著他披上了外衣，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大門，「替我照顧好她。」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走下樓梯，高進看著附近居民樓里亮起的燈光和透過窗戶的忙碌身影，想到自己已經消失的家，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向了遠處的街道。
攔下一輛的士，高進坐在了副駕駛室，不管司機在看清他的臉孔后害怕的目光，開口道，「去陽光小區。」
司機壓抑著心裡的害怕，飛快地發動了車子，在外面張貼的通緝令里，高進的身份是個殺警察的悍匪，身上持有槍械。二十分鐘的車程在司機一路狂踩油門裡，僅僅十多分鐘就到了，在高進下車以後，驚魂未定的司機忙不迭地掉轉車頭，開到路口，才慌忙地掏出手機報了警。
走在空空蕩蕩的小區道路上，高進不時地看著手錶，很快他就聽到了小區外傳來的警笛聲。「該來的始終要來。」高進口裡輕輕念叨著，打開了面前熟悉的大門，走進自己的家，替自己沖了杯速溶咖啡，坐在客廳里看起了電視，似乎根本沒有想過因為自己的出現，已經讓整個市區的警察和武警都出動了。
不斷切換著電視台，看上去心不在焉的高進的感知能力不再保持著完美的圓球狀，而是向四周以直線平面延伸了出去，將整個小區和外面的大街都籠罩在了自己觀察的範圍內，看著腦海里傳回的畫面，高進關掉了電視，拿起了沙發旁案几上的電話，撥通了郭文給他的孫劍號碼。
陽光小區外，已經被大大小小的警車圍了個水泄不通，武警和從嘉興駐防部隊抽調過來的官兵將整個小區外圍都控制了起來。現場到處是對講機發出的聲音，一輛警車前，孫劍和市局的局長還有武警和當地部隊的負責人站在一起，交待著，「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開槍。」他話還未說完，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三千人，你還真看得起我，孫大校。」手機里傳來了高進的沙啞聲音，孫劍愣了愣，立刻便回過了神，「你膽子也很大，高進。」
「殺死國家的軍情人員，你知道是什麼罪嗎？」雖然知道高進敢主動打電話給自己，就絕不會被自己幾句話嚇住，不過孫劍還是習慣使然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要是你父母當著你的面被殺死，你會怎麼樣？。」高進的聲音陡然變得充滿憤怒。
孫劍沉默了下來，聽著手機里高進粗重的喘息聲，他過了很久才開口，「劉豹是你殺的？」
「沒錯，是我殺的。」高進沒有猶豫，承認了自己做的事情，「我還被人帶到了一處地下研究所，裡面的負責人跟我說他們是國家的研究機構。」
「你說的是真的。」聽著高進說的內容，孫劍眼裡露出了攝人的光芒，他此前一直都在追查上海的事情，卻沒有一點頭緒，很顯然高進知道一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我沒必要騙你，如果你想知道他們的事情，就一個人來見我。」就在孫劍想要追問的時候，高進掛斷了電話，他之所以暴露身份，一來是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讓郭文帶著小語安全地離開嘉興，二來他有些事情也想從孫劍那裡知道。
「在我回來前，誰都不準輕舉妄動。」合上手機，看著身旁的三個現場最高負責人，孫劍吩咐道。
「這太危險了吧！」市局的局長皺了皺眉，要知道前天死的三個密工已經讓他挨了省廳的一頓訓，要是孫劍再出什麼事，他恐怕官職不保。
「危險？那要不你去，我留下來。」看著已經大腹便便的市局局長，心情不好的孫劍刺了他一句，然後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高進原來的家所在的居民樓。
站在門口，孫劍敲了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他看到了高進，這個被他很早就斷定為不好對付的一類人的青年。跟在不發一語的高進身後，孫劍不是沒想過直接出手把高進抓起來，不過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和高進同類型的人他見過不少，他們都是那種謹慎的人，絕不會露出如此明顯的破綻。
事實就像孫劍所想的那樣，看似毫無防備地將自己的後背露給孫劍的高進，其實通過自己的感知能力觀察著孫劍渾身上下每一處細微的變化，孫劍根本沒有偷襲的機會。
客廳的餐桌旁，高進和孫劍面對面坐了下來，「我的家已經徹底毀了，對我來說，活著毫無意義。」看著孫劍，高進緩緩說道，沙啞的聲音就像絕望的野獸，他要給孫劍一個印象，那就是他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隨時都會情緒失控，和他同歸於盡。
「你父母的事情，我很遺憾，但是我很肯定，我的部下絕不會做出那種沒人性的事情，去殺兩個無辜的老人，這其中一定有著某種原因。」孫劍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高進話語里的那種威脅，不過他還是按捺了下去。
「你說得沒錯，他們被人使了攝心術。」高進冰冷的面色稍緩，將那個發胖的中年男人的事情告訴給了孫劍，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給這個混蛋製造一些麻煩。
「這個人我知道了。」孫劍的目光變得陰沉起來，他朝高進點了點頭，「我一定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能說說你講得那個地下研究所嗎？」見高進並不如自己所預料的那樣，孫劍心裡動起了心思，雖然有郭文這個前車之鑒，可是他還是希望能爭取到高進。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取消對我和郭文的通緝。」高進沒有回答，而是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他還沒有蠢到會和政府對抗的地步，他甚至需要政府的力量來完成自己的報仇計劃。
「通緝令本來就是為了找到你才發的，隨時都可以撤銷。」孫劍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對他來說，那些隱藏於暗中的組織和勢力才是最為優先的目標，「你還有什麼條件？」
「我不想被捉去研究，但是我可以為你們做事。」高進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已經開啟本能力量這件事情，反正他不可能瞞住孫劍太久。
「你的能力是什麼？」孫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只有高進開啟的本能力量不是那種非常稀少而且特殊的能力，他才可以答應高進的條件。
「我可以感知到遠處的事物，有些像超視距的能力。」高進隱瞞了自己在情緒失控的狀態下可以短暫停頓時間的能力。
「超感官的能力。」孫劍自語了一聲，然後朝高進道，「我答應你的條件，現在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見孫劍答應下來，高進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樣做無異於與虎謀皮，可是他沒有選擇，看著孫劍，高進開始說起地下研究所的事情來。
距離高進家一樓之隔的樓房頂端，一個青年打開了自己面前銀白色的鋁合金箱子，拿起裡面的狙擊步槍的零件組裝了起來，很快一柄帶著高精度光學瞄準鏡的85式狙擊步槍就在他手上成型，然後瞄準了高進家裡的孫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