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選擇
夜晚，雨勢漸漸小了起來，陽台上，高進和郭文並肩站著，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他的聲音低沉，就像陰暗的冬雨夜一樣讓人感到壓抑。
「我承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不過我只是不想被你誤解。」郭文沉吟著回答，他不想讓和高進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友誼就那麼完了，「如果我對你有惡意的話，我根本不需要告訴你我朋友的事情，不是嗎？」
看著一臉平靜的郭文，高進想了一下道，「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說完，轉身走進了裡屋，這讓郭文鬆了一口氣，只要高進肯聽他的解釋就行了。
客廳里，郭文說出了一些他並沒有告訴過高進的事情，「雖然我現在為政府工作，不過我並不是完全聽他們的命令行事，至於我和你的那個交易，我沒有騙你。」
「我所知道的有關本能力量的事情，一部分是前不久知道的，還有一部分則是來自我父親的手札。」郭文猶豫了一下，從衣服內拿出了一本陳舊的記事簿，「我曾經跟你說過，我父親在八年前殺了三個高官，事實上那三個高官是生物和遺傳學方面的專家。」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我父親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情，我一直都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武術家，固執而傳統，同時奉公守法，我從沒見到他抱怨過什麼。」郭文手摩挲著陳舊的記事簿，想起了往事，「但是這本手札上，卻記載了很多事情，一些我從來沒想到過的事情。」
「我從小跟著我的父親練習武術，其中就有內功，可是說穿了，內功用科學的解釋來說，就是自我暗示，用意念來鍛煉身體內部，從而內外兼修。」說到這裡，郭文拿出了自己的合金手術刀，「當通過這種自我暗示，將內功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時，便可以將『氣』外放，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種『氣』是本能力量最低級的表現。」說話間，郭文用手裡的合金手術刀隔空緩慢地劃過了一張白紙，沒有直接的觸碰，距離刀鋒三公分的白紙整齊地變成了兩半，掉落在桌上。
高進的目光沉了下來，就在郭文揮刀的時候，他完全開啟了自己的感知能力，看到了郭文握著合金手術刀隔空劃過白紙的時候，他的手上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順著刀柄延伸到了刀鋒上，形成了火焰一樣的氣流波動。
「古代流傳下來的一些武技，只有使用這種力量，才能體現其威力。」收起合金手術刀，郭文看向高進道，「武術和武技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如果說武術通過鍛煉自身開啟體內的本能力量，那麼武技就是運用本能力量的技巧。」
「你是說，練習武術到極致，就會開啟體內的本能力量，那麼我和小語呢？」高深開了口，「我們撞了大運，遇到了你們這些武術家夢寐以求的事情？」
「對於我們來說，開啟本能力量的過程和你們這些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動開啟本能力量的人一樣危險。」郭文搖了搖頭，「唯一的不同，只是我們是在追求本能力量的開啟，而你們則不是，你們是在無意中被動接受一切。」
「我到現在也不願開啟自己的本能力量，就是因為我害怕我會熬不過去。」郭文收起了陳舊的記事簿，「但是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希望。」
「所以你要待在我身邊。」高進似乎明白了一些郭文的心思，不過很快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想知道每個人開啟本能力量以後，是否相同？」
「個體的差異，會導致每個人開啟后的本能力量不盡相同。」郭文回答道，然後補充了一句，「從我得來的消息來看，開啟的本能力量有持續進化的可能。」
「進化。」高進自語著，然後沉默了下去，他現在明白了，對政府來說，他這樣的人絕對屬於危險分子，必須加以控制，甚至毀滅。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但是只要不妨礙到我，我不會管。」高進站起了身，走進房間時，朝郭文如此說道。
「妨礙？」看著關上的門，郭文臉上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的目的會一致也說不定。而且你身上有著的可是最接近於神的能力。」自語聲里，郭文走進了朱能工作的房間。
嘉興市區，陽光酒店的商務套房裡，劉眉以一種慵懶的姿勢躺在床上，看著電視里播放的新聞，拿起床頭櫃前倒著紅酒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后，雙眉蹙緊了，她實在沒想到高進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三個密工被幹掉，政府怎麼都會介入其中，不過這樣一來，雖說事情變得麻煩了些，可是卻正是她接近高進的機會。
「如果是他的話？」儘管劉眉已經打算離開吳起，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吳起比她更有智慧，劉眉下了床，打開了筆記本，打開了遠程視訊通信，至少現在她還沒有脫離組織，還是能從吳起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更何況吳起的本意就是要她得到高進的好感從而進一步控制高進。
「遇上麻煩了！」看著突然和自己聯繫的劉眉，吳起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是眼神里卻露出了幾分戲謔。
「嘉興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你覺得我下一步該怎麼做？」劉眉避而不談高進父母的死因，只是問著和自己有關的問題。
「把他的行蹤透露給警察，適當的時候出手救了他就行了。」吳起笑了笑，「記得到時候告訴他，是誰害死了他的父母。」
「不是你派人做的？」聽著吳起的話，劉眉放下了手裡的酒杯，她一直都以為嘉興的事情是吳起派人做的。
「雖然我的本能力量到了三階，可是你覺得面對可以無視階級差距的時間能力者，以我的性格會派人干那種蠢事嗎？」吳起搖著頭，「我還以為你很了解我，看起來我錯了。」
「那麼是誰幹的？」劉眉可不信這事會和吳起一點關係都沒有，借刀殺人這種事情，她沒少干過，只要把高進身上的秘密泄露給其他人，再進行一下誘導，就能達成目的。
「在中國，除了我們，你認為還有誰能幹這種事？」吳起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給了劉眉一個暗示，然後關閉了通訊。
「三合會嗎？」劉眉合上筆記本，不置可否地自語著，然後喝下了杯中的紅酒。
第二天，當高進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郭文和朱能，「什麼事？」
「警方開始大規模排查了，我們得想辦法離開嘉興。」郭文將手裡的一份嘉興本地的報紙遞給了高進，上面赫然寫著排查通告，要求所有的居民配合警方的工作。
「現在外面貼滿了你的畫像，而且這個變態醫生也在上面。」一旁的朱能開了口，通過酒店的目擊者作出的拼圖，郭文也已經暴露了。
「我想我們的處境很不妙。」郭文拿出朱能從外面揭回來的通緝令，遞給了高進。
「我們現在怎麼辦？」高進只是掃了一眼，便朝郭文問道，面色沉重。
「一時還沒有。」郭文搖了搖頭，孫劍下了血本，現在整個嘉興幾乎沒人不認識他和高進，而且最糟糕的是，他的證件已經全部作廢了，雖然有朱能這個製作假證的高手，不過也需要時間來製作。
「替我照顧小語，我來引開他們。」高進回頭看了一眼小語沉睡的房間，朝郭文道，「你可以扮成女人，他們絕對想不到。」
「這主意不錯。」朱能看著皮膚白皙，長相清秀，但已經過了三十歲，可以稱呼為中年大叔的郭文，眼睛里的光讓人心裡發毛。
「你要我扮女人。」看著一臉認真的高進，郭文愣住了。
「沒錯，你扮作女人，帶小語走。」高進點了點頭，「如果我被抓住的話，請你替我照顧小語，讓她像個普通女孩一樣生活，我知道我的請求很無理，但我希望你能答應。」高進說到這裡，注視著郭文，目光里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託付。
「我答應你。」郭文最後答應了下來，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高進。
「你是個好父親。」朱能忽然走到了高進面前大聲道，然後拉著郭文進了他的工作間。
「好父親嗎？」高進自嘲地笑了起來，接著他回身走進了房間，坐在床邊的椅子里，握著小語的手，沉默無語，房間里安靜得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