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道士
女孩看我的眼神很怪。見我要走,她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我丑?」
我笑了:「此話怎麼講?」
「我一個女孩子問你要聯繫方式,你竟然拒絕了,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並不紳士,反而很傷人的心。」女孩認真地說。
我苦笑,看看周圍的荒山野嶺,一陣陣山風吹來,夜越來越深。我說道:「小姐姐,你很漂亮,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你這樣的女孩我巴不得想認識認識,但是今晚我確實有重要的事情去辦,心急如焚啊。」
女孩瘸著腿勉強站起來:「要不我陪你去吧。」
「別價,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如果事情順利,我會從山上很快下來的。」
女孩嘆了口氣,說好吧,我不勉強你,你去辦事吧。
我順著山路繼續進發,山頂隱隱就在頭上,可爬山就是這樣,所謂望山跑死馬,真到了山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
我累得連個手指頭都不想動,心想自己這個體力真是夠嗆,該運動了。
山上溫度極低,風很大,我穿著這些衣服一會兒就吹透了,身上的汗也吹乾了,這要是回去非要風寒不可。
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事,我打著手電筒,沿著山頂小路勉強往前走,四處照著亮。李司南就住在這裡,按照字條提示,應該是間草廬,我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不放過山上任何一個細節。
山頂面積很大,四周都是懸崖峭壁,樹木叢生,百草茂豐,時不時能看到什麼小動物的黑影在草叢中穿行。
我實在走不動,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
心情很失落,這個李司南是找不到了,希望極其渺茫。如果真找不到,就得想想今晚咋辦了,只能連夜下山,去找帳篷。山上指定不能睡覺,這麼大的風,這麼低的氣溫,在這兒睡覺,明早我非凍成冰塊不可。
我看看錶,現在已經快八點了,到九點,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想到這兒,我懶散地從石頭上跳下來,打著手電筒繼續往前走,走了幾十分鐘,整個山頂差不多都走遍了,毛也沒看見。我愁眉不展,算了,打道回府吧。
就在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不遠處的草叢深處,出現了幾座很破舊的房屋。
我一下就怔住了,愣在當場,剛才就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並沒有看見房屋啊,奇怪了,難得看錯了?
我使勁兒擦擦眼,房屋確實立在那裡,月光如水,照在上面,牆面泛著一絲絲的亮白,看著有些陰森。
打著手電筒照了照,巨大的光斑落在牆面上,山風中,雜草叢生,隨風搖擺,看不到有人居住的跡象。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走過去。
荒郊野嶺里遇到破敗的房屋,裡面還黑森森的,別說進去了,就算走到跟前,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來到前面,看到這些房屋是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堆出來的,門板是一塊大木頭板子,已經脫落了,勉勉強強靠在門框上。
我打著手電筒從門板的縫隙照進去,裡面空空的,遍地雜草,隱隱還透著一股腐臭之味,像是裡面被動物拉了屎,或是屍體腐爛。
我從兜里掏出口罩戴上,用肩膀把破落的門板推開,走進了屋裡。
走了一圈,腳底下都是雜草,一腳下去還感覺黏黏的,不知踩了什麼噁心東西,我不敢仔細去看,怕噁心著。
屋子有個後門,我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憑著最後的意志力,咬了咬牙推開後門,走到了後面的房間。
剛一進去,陡然看到屋子中間的位置,房樑上有什麼東西在晃,黑糊糊一大團。
我用手電筒照過去,光亮起來的這個瞬間,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房樑上居然掛著一個人!上吊的人!
因為繩子的轉動,屍體背對著我,穿著一身道袍,已經很髒了,兩隻腳從道袍下面伸出來,腳尖向下,筆直筆直的,勉強能看到屍體扎著髮髻。
很明顯,上吊自殺的這個人是道士。
站在門口,手電筒照著上吊的這具屍體,就好像一股電流竄遍全身,說不清的恐懼猶如潮水湧來。
恐懼已經實體化了,把我緊緊包圍,心臟「砰砰」一下一下跳著。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要跑,兩條腿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僵硬地邁不開步子。不敢再用手電筒照屍體,神經快綳斷了。
我靠在牆上,好一會兒才有了氣力,慢慢扶著牆往外走。
剛要從門出去,突然大門開了,外面一道光射進來。我本來就緊張到了極點,陡然的變化,大叫一聲,差點摔個狗啃食,腦子嗡嗡作響。
隨著這道光,看到一個人影一瘸一拐進來,我揉揉眼,來人正是那個登山隊走散的女孩兒。
「你,你怎麼來了?」我還沒回過勁兒,心臟狂跳。
「我擔心你。」女孩兒扶著牆一瘸一拐進來,「你到山頂就是為了找這個破房子?」她打著手電筒四下里照,我怕她看到屍體害怕,趕忙道:「先扶我起來。」
女孩過來扶著我,我擺手:「趕緊走。」
她不走,用手電筒照著,一下照到了道士的屍體,嚇得大叫,猛地鑽我懷裡,緊緊抱住我,頭抵在胸前。
「剛才那是什麼,是死人嗎?」她嚇得渾身發抖。
我抱著她,這種環境下根本沒有心情心猿意馬,半個魂兒都嚇沒了,走為上吧。
我們兩個就這麼擁著,一點點往外蹭,到了外面屋子,女孩兒這才抬起頭,臉色蒼白:「剛才是死人嗎?」
「嗯。」我點點頭,此時緩了過來,不太緊張了,大腦可以想問題。
「他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嘆口氣:「沒想到自殺了。」
女孩輕聲說:「我在登山隊有兩年了,山裡偶爾也會發現屍體。明早我會報告給登山隊的,讓他們來處理。」
「你怎麼上來了,你腿腳不方便。」我皺眉。
女孩說:「我擔心你。我的身體沒問題,這點小傷經常遇到,走個把小時不影響的。」
這時我才發覺,我們之間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氣氛有些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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