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張峰最後還是當了一回孫子，雖然河神祖宗並不承認這孫子。

他在口出狂言之前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妥協，畢竟眼前只是一個瘦高的小白臉而已，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他都不相信自己會落入下風。

但這整容的小白臉不按套路來啊！！

他就那麼輕輕的在自己肩膀和肚子上點了兩下，他就感受到肩膀的劇烈疼痛和肚子上完全無法控制的癢意。前者像是整個胳膊的經絡都斷了一樣又疼又冷，而後者卻像是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在撓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完全無法忍受。

於是一分鐘都不到，張峰就滿地打滾鬼哭狼嚎的求饒了。因為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后的樣子實在是狼狽極了。

可就算張峰心裡再恨他也不敢說什麼做什麼，這整容的小白臉有古怪！會邪術！他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他回去之後再好好找人過來收拾這個該死的窮逼！

河清瀾看著眼前這個滿地打滾求饒卻還釋放著強烈惡意的人類，有些嫌棄地後退了兩步，他只不過是稍稍控制了一下這個人體內的血液流動而已，連神力都沒用上，這之前還滿嘴髒話氣焰囂張的人就慫了。

「嘖。離我遠點，你現在又丑又臟。」

張峰的哭號和求饒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這個小白臉，他都已經疼得滿地打滾了，這小白臉竟然說他又丑又臟？！

還是個人嗎？！

「現在去把垃圾撿了，然後趕緊離開。」不是人的河神大人聲音還像之前那樣好聽，但語氣中的嫌棄依然很明顯：「不要在這裡再臟我的眼睛了。」

張峰：「……」

有五百萬粉絲的抖抖短視頻博主張峰感受到了奇恥大辱，但他卻不得不咬牙切齒、忍辱負重地去把自己扔的垃圾重新撿好放起來，然後離開。

而在他撿垃圾的時候旁邊被妖男氣息震懾的、不太敢說話的孟甜甜和牛壯還看到這位妖男特別直白地皺著眉轉過了頭眯起眼，彷彿張峰的存在真的髒了他的眼睛一樣。

孟甜甜：「……」救命，她從未見過如此裝逼還裝得特別好看又毫無違和感的人！！

牛壯自問不是一個顏控，這會兒也莫名覺得有點兒自慚形愧。

簡直見了鬼。

好不容易等張峰撿完垃圾三人莫名落荒而逃之後，躺在水果罐頭瓶里的黑鯉魚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看著還一臉嫌棄、輕皺著眉頭的河神大人，嚶了幾聲：

「大人，不值得為那些不識好歹的人類傷神！魚魚給你轉圈圈啊！」

於是黑鯉魚在水果罐頭瓶里花式轉圈，還偷偷摸摸比了個心。總算是博得了河神大人微微一笑，不過沒等黑鯉魚開心，它就聽到河神大人道：

「我自然不會因這些凡人傷神，就是覺得他們實在有些不美。那個矮黃瓜，還特別扎眼。」

黑鯉魚懵了一下，然後忽然就想到很早之前河裡的一位龜精爺爺說過的話——

【咱們清瀾河那可是天下水脈之中最美的一條河呀，無論是瀑布飛流、綿延婉轉、又或是泉水叮咚，從起源之地開始，每一處都有每一處的美！

所以清瀾河孕育出的河之神靈也是所有河神之中最為美的一位吶！清瀾河神出世之時，天下水脈都為此歡騰。

不過因為咱們的河神大人最強最美，大人祂也就有了點小毛病來著。】

黑鯉魚的記憶記回溯到這裡魚身莫名有點緊繃，好像要揭開什麼殘酷的真相了，龜爺爺說的小毛病是什麼來著？

【咱們的河神大人比較愛美，十分看不上一些丑東西。】

黑鯉魚魚身一僵，當下就嚶嚶嚶了出來。

「嚶嚶嚶！！！」大人您嫌棄魚魚丑嗎？

黑鯉魚才想起初見之時，大人只用兩根手指捏住它尾巴來著！

愛美的河神大人聽到這嚶嚶嚶身子一頓，然後一臉正色地看著罐頭瓶里的黑鯉魚：「你現在這光滑剔透的鱗片、如絲綢薄紗的尾鰭、還有水潤潤的眼珠子，怎麼可能丑呢。」

黑鯉魚聽到河神大人的誇獎之後又激動的轉了好幾圈，準備給它家大人瘋狂比心，結果就聽到河神大人又補了一句：「不過作為一條鯉魚，你要是紅白花兒的就更好看了。」

錦鯉嘛。

渾身全黑就魚眼和魚肚子是白色的黑鯉魚僵在了當場，然後它嚶嚶嚶了一早上，罐頭玻璃瓶里的水都上漲了一層。

「嚶嚶嚶嚶嚶！！！」

紅白花有什麼好的？！黑白花難道就不好看了嗎？！錦鯉那群妖艷賤貨們別看一個個顏色花哨，但都是只會轉圈的傻貨嚶嚶嚶！

它可以幫河神大人科普現代知識還能噴不長眼的傢伙一臉，那些紅白花兒的錦鯉們能嗎？能嗎！！！

黑鯉魚感覺自己靈魂受到了巨大傷害，可傷害它的是它的河神大人，它能怎麼辦呢？魚只能哭著原諒他，還要給他繼續科普指路。

是的，河神大人撿了一夜和一早上垃圾，終於暫時停下了動作。

不是河神大人不想撿了，而是封印了九成九力量、沒有了神靈的無垢無形之體的河神大人，發現他……餓了。

在手臂酸疼的時候他沒有什麼大的感覺、在喉嚨微乾的時候他也沒過多在意，只是當他的胃部因為飢餓而發出了一聲十分不美的咕嚕聲時，河神大人才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這種感覺，他早已經忘得乾乾淨淨。差點兒忘了人類是需要吃飯和休息的。

嘖，人類真是麻煩。

但要是現在讓他恢復神體他又不願，那實在是很費靈力。

所以，吃東西吧。

原本就算是河清瀾以凡人之體行走人間，想要吃食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的河中就有各種美味河鮮，隨隨便便抓些魚蝦就能飽腹。或者河中泥沙之中有流金沙粒、未經雕琢的寶石玉料，這些東西拿出來到人間也可以換取很多食物了。

但現在……

河清瀾看著眼前的垃圾河，又深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心口。

突然又想水淹人類了。

然後沒錢沒魚的河神大人又想到了那幾十個能夠賣錢的、被他白送給了拾荒老婆婆的塑料瓶，河神大人又捂了捂心口。

「……淪落至此！」

可現在他是人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河神大人也要吃飯。

於是智慧的河神大人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聽那個姑娘說他盛世容顏，或許他可以出去找個「顏狗」，讓那個人類上貢一些食物。

唔，這也不算是賣臉。河神自古就可以可以護佑居住在河周的生靈，他只是提前收一些貢品而已。或許還可以招幾個看著順眼的信徒，讓他們一起撿垃圾。

於是河神大人就提著水果罐頭瓶、聽著黑鯉魚的金錢和食物的科普，往有食物的地方去了。

……

碧城藝術學院位於碧城西南區，是碧城最有名的一所一流藝術學校。碧城藝術學院佔地面積廣、建築風格美觀新潮、就連綠化也相當有特色。

如果說碧城藝術學院有什麼不好的話，大概就是臨著清瀾河，原本建造藝術學院之時設計者想的是河水清流再給藝術學院增添一景，但誰能想到建校三十年不到，清瀾河就落敗成這樣了呢？

現在別說給碧城藝術學院增添一景了，能夠不影響藝術學院本身就是好的了。

因為藝術學院所在，在藝術學院的周圍便也出現了許多臨街臨河的商店、攤販，再加上藝術學院門前常年有星探和渴望被星探發掘的人出沒，雖然清瀾河沒有給藝術學院增添一景，但碧城藝術學院門口還是有很多人。

只不過今天一大早，藝術學院門前的早餐小吃街的氣氛有些不同。

哪怕大家還是在各自買著自己手上的早餐、哪怕還有很多人趕著上班上課，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個提著一個玻璃魚缸？的青年吸引了。

雖然這個青年只是穿著一身相當單調且廉價的灰色短袖和長褲，但物質的貧窮完全無法遮掩他自身的氣質與美麗！

基本上看見他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嘶一聲——這是從哪冒出來的仙男啊！

而此時，這位仙男無視了周圍人或明或暗的打量視線，目光在各種早餐小攤上一掃，最後腳步一轉，就到了一個賣煎餅果子的高個青年的小攤前。

然後，說出了仙男的第一句話：

「上供我一個餅，我保你今天平安。」

他站在這裡有一會兒了，顏狗沒主動上來，那就先找個信徒吧。

所有偷偷關注的人：「……？？？」

仙男這是腦子不好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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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下賣餅的青年。

河清瀾：這個攤子最乾淨順眼。餅也是。以及，顏狗為什麼還沒來付錢？

水無源：快了快了快了！

黑鯉魚：……錦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感謝在2021-07-0712:20:29~2021-07-0818:01: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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