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當氣質仙男一臉正色地說出了上供的話之後，周圍圍觀的學生和路人們有一瞬間的沉默。

不過他們也只是沉默了瞬間而已，回過神來之後都在前後左右尋找看周圍有沒有偷偷拿著手機或者攝像機拍攝的人，這大概又是一個想要用「奇形異狀、誇張言語」搏出位的傢伙。他們碧藝的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穿著奇裝異服在大門口晃蕩的幾乎每天都有、還有人頭上頂著兩隻耳朵身後拴個尾巴就說自己是狐狸精呢，而且狐狸精、蛇精都還只是小意思，碧城藝術學院最出名的一次路人熱搜是有一個只穿著草裙、幾乎算是果奔的男青年說他是巫山山神，因為山柱被偷才不得不出來找人幫忙。

雖說這個男青年長得確實剛毅、身上的肌肉也著實好看，但最終他還是被警察叔叔嚴肅地一波帶走，並且拘留了五天來著。

但這位自稱山神的青年也著實火了一把，現在已經是網路上知名的……健身和野外登山博主了。以至於後來來碧城藝術學院的各種期望爆紅的「奇怪的人」也就更多了些。

因此，大家對於河清瀾的懷疑也只是片刻，然後就在心裡想這位有著盛世美顏的仙男他給自己操的是什麼人設？

他手裡提著一條活蹦亂跳黑鯉魚、嘴裡說著上貢，大概是和什麼神有關？

而被他選中的那個漂亮乾淨的煎餅攤的青年攤主，也在停頓了幾秒之後很上道的露出了一個冷漠假笑：「大人，我這是小本生意比起平安更需要錢，所以不能上供，一個餅五塊，加蛋六塊，要嗎？」

河神大人慢慢地擰起了他細長的眉。

「但你身上晦氣深重，已有死相。不上供可能活不過今天，你真不想活嗎？」

齊嘯遠正在添加醬料的手倏然頓住，他原本低著的眉眼揚起如刀子一般地射向河清瀾。

齊嘯遠身高一八六、濃眉細眼高鼻薄唇，就算是圍著圍裙都沒辦法給他增加半點親和力，是又凶又帥的長相。若是平時沒有表情也就算了，但當他那雙細長的眼死死盯著你的時候，總會讓人感到幾分膽寒。

周圍路人：嘶！！這還帶算命人設的？不過這位仙男找錯人了啊！那位少爺就算是被家族欺壓只能出來賣煎餅，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騙的啊！

「再多的晦氣也要不了我的命。」齊嘯遠冷嗤一聲，準備不再搭理這個長得好但腦子不好的青年。

只是青年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差點燙到手。

「……好吧。反正你死了你爺爺也會跟著去，祝你們團圓。」

河清瀾看著這個長得還不算扎眼的青年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他只能去找另外一個信徒了。

只是在他轉身的時候那高個攤主直接伸出手想要抓他的胳膊，河神大人他當然是抓不住的，卻抓住了河清瀾的袖子。

「你剛剛說什麼？」

河清瀾看著這人忽然緊張又帶著慎重的眼神，再次轉過身道：「上供一個餅，我保你一天平安。」

河神大人頓了一下，補充：「要是你每天上供，保你一生平安。生老病死、主動作死不算。」

齊嘯遠盯著河清瀾，認真思考這個人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只是當他對上那一雙過分平靜清澈的眼瞳之後，他才發現這人的眼瞳竟然是深藍近墨的顏色，看久了彷彿神魂都被拉扯了一般。

他猛地收回了手，聲音有些嘶啞地道：「我給你上供兩個，能順帶保我爺爺的平安嗎？」

說出後面那句話時，齊嘯遠都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他竟然就這樣相信了一個看起來就是騙子的傢伙，但大概是壓在心頭的擔憂和期盼太久，以至於他什麼都信了。

河清瀾盯著他頭上的晦氣看了看，最終點了點頭：「沒到死劫，你們家又是臨河的本地人。應當可以。」

齊嘯遠不明白臨河本地人是什麼條件，但他卻在河清瀾點頭的時候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就像是一直壓在心頭的陰影終於被驅散了一些似的，他認真地往煎餅果子上添加各種食材，那樣子彷彿真的是在做一件「供品」似的。

「吃辣嗎？」

「放一點兒。」

「蔥花和香菜呢？」

「不要蔥。還有擺整齊點。」

青年的聲音像是澄澈的流水一樣，讓人覺得悅耳，彷彿能撫平人心中的焦灼。

「你……既然保佑我，咳，那你叫什麼名字？」

周圍偷偷聚集過來的好奇路人和星探伸長了耳朵脖子，這可是大仙男的名字啊！

河清瀾站在攤位旁邊，看著只有一街之隔的、比之前那片區域乾淨了一些，卻也依然枯竭蕭敗的河流，聲音極輕：

「姓河，名清瀾。」

當他說出他的名諱之時，周圍風乍起。對面的那條枯竭的河流似乎也感應到什麼，細小的流水微微跳躍。

「河清瀾？」

周圍的人聽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一般。

直到青年攤主停下了手中的加料動作，把餅整齊的一切為二、套上紙袋交給他，「是清瀾河的河清瀾嗎？」

於是，圍觀的路人們便看到這接過「貢餅」的仙男彎了彎眉眼，露出了一個極美的微笑：「對。」

「就是清瀾河的河清瀾。」

他是這條河，這條河是他。

「卧槽！！」有人被那過分美麗的微笑給刺激得低喊了一聲。「草草草這他媽是個真神仙吧？長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我第二次被一個人的笑給煞到。我以為永遠不可能有人和我本命男神相比了，但是！從今天起我又多了個本命男仙啊！！！」

「你本命男神不是水大佬嗎？你把這傢伙和水大佬比？雖然他長得確實好看，但怎麼都不可能比過水男神的好嗎！！差遠了！水大佬有錢！巨富！身高腿長！氣質爆表！哪怕他是嘴炮王者都不減半分風采，這個人也能和水大佬比？！」

於是周圍很快就有人開始討論「男神」話題，而早已經躍躍欲試的幾個星探終於不再等待，你追我趕地衝到河清瀾面前拚命遞名片。

「河清瀾先生是嗎？我是西瓜娛樂的職業星探！清瀾先生有意到娛樂圈發展嗎？我們西瓜娛樂的藝人待遇是同等級最好的，而且合同都是透明公證，絕對新人進入娛樂圈的最佳選擇！」

「小河啊你不要聽這個瓜皮瞎說，他家公司只是三流小公司，沒有資源待遇再好又有什麼用？來我們香蕉娛樂！我們香蕉娛樂可是一流的娛樂和經紀公司，只要你來就是Ａ簽合同！初戀女神季小雨、當紅流量柳如風都是我們香蕉娛樂捧起來的，你就是下一個他們！」

「香蕉娛樂暗箱操作太多了，前幾天還有藝人跟他們打官司呢，河先生來我們草莓娛樂公司，我們可是老牌經紀公司了，周天王就是我們的藝人呢！」

「笑死我了你們草莓娛樂都已經沒落多久了啊，天天就知道拿周天王說事兒，怎麼不說周天王之後你們就再沒有厲害的藝人了？清瀾啊可別去草莓了，還是我們大菠蘿靠譜！」

至少有六七個穿著不同服飾、年紀性別不同的星探拿著名片圍在河清瀾身邊叨叨，看得周圍路人和學生們目瞪口呆。

他們是知道學校門口有時候會有星探出現尋找藝人的，但為了避免被纏上，星探們也是不會主動暴露身份、會做一些掩飾和偽裝。畢竟想當藝人的那麼多，但真正有那個資質的可不多，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被一個星探看上然後給了名片就走了。

結果現在，六個星探擠在一起，像是推銷瓜菜一樣的推銷自己家公司。可見他們有多看好那位吃餅的仙男。

「我竟不知道大菠蘿公司竟然還會有星探在這裡……」

「別說了，草莓的星探我也是第一次見她暴露身份好嗎，我一直以為那是個美食博主呢！」

「仙男魅力好大嘖，不就是長得好看嗎？！酸死了我也想要被經紀公司搶。」

「你都說他是仙男了那能不好看嗎。咦，等等，旁邊賣小籠包的大爺怎麼站起來了？卧槽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草那六個經紀人都給他讓路了啊！！我的媽難道賣包子的大爺也是星探嗎？！」

「不能吧大爺在這裡擺攤兒三年了啊！從來沒人見過他給名片啊？！」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這位賣小籠包的大爺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彬彬有禮，把手裡的燙金名片遞給了河清瀾：

「小友好啊。我兒子宋錢開了個娛樂公司，正在招優秀的新人。小友若是想進娛樂圈不如去試試？」

路人：「宋錢？卧槽卧槽是宋錢啊！！！」

「僅次於水大佬的霸總，財神娛樂宋錢啊日日日！」

河清瀾看了一眼那過分閃亮到有些土的燙金名片，堅定拒絕：

「抱歉老人家。我沒有進入娛樂圈的打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賣小籠包的老爺子似乎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拒絕財神娛樂，不過他也沒有生氣，反而是笑呵呵的看著河清瀾：「這樣啊。那小友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方便告知嗎？」

河清瀾神色鄭重點頭：「我要撿垃圾。」

老爺子：「……？」

六個經紀人：「？！」

圍觀路人：「？？？？」

仙男，你果然腦子不好使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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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關於星探是蠢作者自己胡謅的，不要相信！狗頭。另把賣煎餅的大叔改成了青年~

河清瀾：顏狗們終於來了，但不去娛樂圈，要撿垃圾。

經紀人們：頭一次聽到這麼……偉光正的拒絕理由啊日！

水無源：再等等，我很快就來了！

嘿嘿嘿，小籠包比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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