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師因弟果,身道兩路

何謂因果?業因果報是為因果。

有因,必有果。

種子是因,芽就是果,因為先有種子,然後才有芽的發展。

通天教主道:「當年鴻鈞你為師,傳道授業解惑,是為因。我等三清拜入師門,是為果。今天我就要來了結這段因果!掙脫這個天道!」

鴻鈞道人麵皮不虞,眼神複雜地盯著通天教主,冷哼道:「通天,既然我是因,你是果。果要滅因,果即不存。你是想恩將仇報,弒殺恩師,自我毀滅嗎?」

「恩師?」通天教主冷哼一聲,「鴻鈞,你敢說你收我們為弟子,為天下生靈講道,沒有自己的私心?你前後講道三次,令天下生靈都步入天道修行。三次之後,你便修為暴漲,能以身合道。嘿嘿……這其中的奧妙,簡直妙不可言啊……」

通天見鴻鈞沉默不語,又再說道:「當年蠱聖人對我說:神靈之間只有利益,無情義。我還不信。待我從封神一役慘敗,居於你身邊多年。總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悔不該當初認你為師。修行天道,的確是一條力量的捷徑!不過這卻是旁人的道,不是我的道。」

說到這裡,通天教主忍不住嘆息一聲。

鴻鈞老道人忽然仰天長笑三聲,微微頷首,坦然承認道:「不錯。只有真正自己的道,才能達到聖人之上的境界。我幸得先天至寶造化玉碟,參悟其中的造化天道,成就混元大羅金仙,聖人果位。但是卻彷彿到了盡頭,再也突破不了。」

「我閉關良久,突然有所頓悟。要超脫聖人,達到更高一層的境界,只有兩條道路。修行之道,宛若普渡苦海。一條便是回歸本岸,還原始祖。從而達到用道合身,世界一體的境界。第二條是超脫彼岸,生命升華,以身合道達到未知的新境界!」

「第一條道路,逆反天地。難度之大,世所罕見。稍不留意,便會讓整個世界一齊陪葬。第二條道路,卻顯得相對安全。不過依靠一個人的力量,那路程實在過於漫長。」

「我傳授天下萬物造化天道,每多一位天資艷艷的修鍊者,便是令我多出一層感悟。洪荒世界、仙劍奇俠傳世界、誅仙世界、軒轅劍世界、古劍奇譚世界……都是修的我造化天道。仙道、佛道、魔道、妖道、鬼道,都是你們發展出來的。無窮的元會,無數的豪傑英才,幾乎已經將天道推演完全。」

「集結天下人之力,總算讓我踏出那一步。成為天道的源流,萬道之祖!什麼是以身合道?沒有此等積累,又哪裡來的『道』?造化玉碟之中,雖然有大道三千。不過都是最基本的規則。唯有豐富多彩的推衍,才能表達『造化』二字。」

通天教主喟然長嘆:「可恨天下生靈都被你蒙在鼓裡,成為你修行的工具。我等三清各個都是盤古元神顯化,乃是先天神祗。卻貪圖你的道,即便如今成就聖人。但是往上的路,卻盡了!你乃萬道之祖,我每前進一步,你便能前進一步。始終壓我們一頭,成為我踏上更高境界的唯一障礙!」

「有因才有果。老師是因,學生是果。反過來,學生是因,老師亦是果。不過是同時互存的關係罷了。」

他說到這裡,一旁沉默良久的女媧娘娘,亦介面道:「不錯。只有了結此番因果。學生不是學生,老師不是老師。才能讓我們的天道更近一步!」

鴻鈞道人怒極反笑起來:「我教得好徒弟。各個野心勃勃,原來你們都想做鴻鈞!卻不想你們都是我教出來的,怎麼強過於我?」

通天教主踏下奎牛,手握先天靈寶青萍劍。女媧娘娘走出蓮台,手上拿捏著先天靈寶繡球。

前者答道:「所以要藉助外力。鴻鈞,接我一劍!」言罷,飛身而上。和竹杖老道人斗在一起。

那青萍劍,輕靈轉折,迂迴巧妙,瀟洒飄逸。通天教主使出來動作輕而不浮,沉而不僵。寓意深遠,大氣恢宏。形成一朵朵曼妙的青色蓮花,罩住鴻鈞道人。

鴻鈞道人手持竹杖,不住招架。悠然自閑,顯然猶有餘力。女媧聖人則在一旁掠陣。玉手中的繡花球,滴溜溜地轉動著,正伺機而動。

聖人惡鬥,威力可怕之極。一時間天塌地陷,地水風火肆意泛濫,虛空破碎。十八羅漢早早地見事不妙,結成了18羅漢大陣。又以斗戰勝佛居於陣眼,集合眾人之力,苦命奔逃。

那吳剛走得晚了一步,立即被戰鬥餘波涉及,幾乎是一瞬間便化為飛灰。至於嫦娥仙子,早就駕馭著廣寒玉宮蟾,不知所蹤,仙蹤杳杳。

雙方鬥了片刻,鴻鈞到底是以身合道的高人。比混元大羅金仙還要高上一個層次。覷得通天教主的一個破綻,竹杖在他手中劃過一道奧妙無方的軌跡,砸中後者的腦袋。將其打翻下去。

「繡球,去!」女媧娘娘拋出繡球,化作一道驚天紅光。鴻鈞道人冷哼一聲,頭現先天至寶造化玉碟,輕易間擋住先天靈寶紅繡球。反震回去。

女媧接過繡球,不得已後退數十步。雙方實力差距一目了然。

鴻鈞道人語氣冰冷,道:「你們的修為每人提高一成,我的實力便提高兩成。也許當初我第一次講道的時候,已成聖人。你二人當時不過空有先天神通,不得發揮運用之法。如今無窮元會積累出的差距,你們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通天教主咬牙,道:「便如此,也要奮力爭上一爭!」言罷,重新撲上。幾個回合之後,又被打翻個跟頭。女媧接上,更加不濟。

鴻鈞道人指著包裹著盤古胡飛的誅仙陣圖,道:「你們想借外力。不過就是這陣圖中的盤古真身罷?你們真當以為我算不到么?這盤古真身,乃是回歸本岸,還原始祖,世界一體。也就是第一條道路。而這武道,卻是第二條超脫彼岸,生命升華,未知境界的道路。修行武道的人越多,他的實力便越強。」

「可惜的是,蠱小子心氣太高,妄圖兩路合一。以苦海之舟為中心,不去回歸,也不去普渡。而要將這本岸和彼岸都統統拉到自己身邊!聽說他的這份安排,還做了四手準備。哼,膽大包天!」

「如今蠱聖人已被我封印到造化玉碟當中,永生永世不得自由。什麼武神,什麼盤古真身,不過都是一個笑話而已。爾等還不收手就擒,也要被我封印到這裡么?」

言及於此,鴻鈞道人那頭頂的造化玉碟忽放綠彩華光。光芒照射之下,便是通天教主、女媧娘娘都覺得四肢乏力,搖搖欲墜。俱都大駭,卻死命不降。

女媧娘娘冷聲道:「我等都為混元大羅金仙,都是無敵不朽的存在。鴻鈞,你說如此多,不外乎是要勸降我等。你要封印便封印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造化玉碟,到底能封印住多少位聖人!」

通天教主則狂笑一聲,再度撲上。幾個回合之後,又被鴻鈞道人一個竹杖打翻下去。

鴻鈞氣得發抖:「通天,你枉為聖人。如今真箇不要麵皮了么?」

聖人無敵,誰也無法取走誰的性命。是以,聖人最看中麵皮。往往交手,如果失誤被削了麵皮,這位聖人便是慘敗了。

可是今次兒,通天教主三番五次被鴻鈞擊打下去。早就風度無存,麵皮什麼的都落得殆盡了。

通天教主卻全然不顧,指著鴻鈞,狀若瘋癲:「屁的麵皮!如果不掙脫,要著麵皮何用?你以為這無窮元會之後,我還看不透么?」言及於此,他再度撲上。

鴻鈞皺緊眉頭,終於放下勸降通天教主的意向。他長吐一口真氣,嘆道:「天作孽猶可活,皆因天地大劫都能留人一份生機。自作孽,卻不可活!等於葬送這份生機。通天,我便封印了你。讓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做那蠱聖人第二罷。」

言罷,鴻鈞道人終於全力出手!

那先天至寶造化玉碟,猛地爆發出十倍的光彩。一道恢弘至極的巨大光柱,綿延數萬里,籠罩住通天教主。

通天只感覺四面八方都齊齊向自己擠壓過來。胸中前所未有的煩悶,他竭力嘶吼,卻發不出聲音。終於在女媧聖人驚駭的目光下,他還原成一道上清氣。被碧綠光柱強行收攏,漸漸朝造化玉碟中移去。

「繡球,去!」女媧娘娘在這一刻,亦現出真身,人首蛇尾,滿臉肅容。她一手全力拋出繡球,緊接著衝天而起,向鴻鈞道人撞去!

鴻鈞老道冷哼一聲,造化玉碟便分出一道光線,打落繡球,死死地抵住女媧聖人。

那狼狽不堪的斗戰勝佛大喜過望,十八羅漢俱都齊齊拜倒在地,恭賀道:「鴻元老祖,法力無比。天道之源,天地之幸!」

女媧娘娘的心,在此刻沉入谷底:「當初是這樣,無數元會之後,仍舊是這樣子么……」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卻陡然浮現出蠱聖人向自己微笑頷首的身影。而今又是這個熟悉的場景,只是當年那風采卓然的蠱聖人,換做了通天教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