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大!法

時!光!大!法

縱使皇帝百般不情願,秦晞還是在修養了幾個月後帶著女兒外孫離開了臨安。

他把曾經遣散了的岑府下人尋回一部分,在臨安城裡的鋪子也找了專人託管,在去往江南的路上,秦晞慢慢將打理家中產業的許可權移交到岑瑤手中。

岑瑤最初上手時很不適應,又覺得自己根本做不來這樣的事情,又覺得父親仍在,自己就這麼越過他管事實在是不夠孝順。

而秦晞對女兒忐忑不安的態度無動於衷,甚至每到一個地方都鼓動岑瑤親自去跟那些商人談生意,購置當地特產。

如此幾回下來,本就聰慧的岑瑤對這些拋頭露面的事情就愈發地得心應手,也漸漸明白過來父親是藉此歷練自己,而她自身在見了許多不同的人之後,也變得更為大方沉穩,不再是一開始那個萬事都靠父親做主的模樣了。

等到了江南,置了屋宅,秦晞便將化身里攜帶有關於本朝科舉的記憶重新找回來,開始帶著岑瑤讀書,而才幾個月大的小謹信也被一起帶到書房裡,秦晞念一段書,他便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拍拍手。

逗得岑瑤直笑話兒子:「你聽得懂嗎?」

小謹信:「啊嗚?」

時光就在一天天安穩舒適的日子裡悄然流逝。

梅雨時節的江南總是瀰漫著一股子霧蒙蒙的潮氣,門前新發的枝葉上掛滿了滾圓剔透的雨珠,有兩隻沐雨的喜鵲正站在上頭,蹦蹦躂躂地歡聲叫著。

從巷頭來了一把畫著一圈紅梅的油紙傘,傘下不時晃悠出來的是女子的素色裙擺,岑瑤走到自家門前,門房殷勤地接過她手中雨傘,又有等待多時的丫鬟從旁走上來替岑瑤換下沾了泥水的鞋:「小姐可算是回來了,今日孫少爺又偷偷爬牆跟隔壁家那小孩兒玩耍,氣得老爺抓著戒尺就要打孫少爺......現在屋裡還鬧騰著呢。」

這六年來,秦晞的日子過得是在是安逸。

家事外事都被岑瑤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說,她在詩文上的進益也是一日千里,而且在照顧一老一小兩個的事情上總是溫柔又妥帖,讓秦晞忍不住遺憾自己這個女兒實在是沒有修鍊的天賦,不然等個一二百年,自己帶著女兒回到太虛仙境,也好叫秦璣衡瞧瞧該怎麼當個聽話的小孩。

說到孩子。

秦晞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跟小男孩兒犯沖。

自個兒生的親兒子秦璣衡算一個,親閨女生的小外孫岑謹信也算一個。

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娃兒。

岑謹信一張小臉倒有幾分遺傳到了秦晞這個化身的樣貌,從小到大都是個漂亮孩子,岑瑤有的時候外出交際會帶著兒子一起去,不知惹了多少夫人的眼,都爭著要給自家女兒和岑謹信定個娃娃親。

然而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小小年紀的岑謹信只覺得這些一見面就拉著自己左右打量,還會伸手捏臉的伯母阿姨實在是太過吵鬧。

所以岑瑤下一次再帶他出門,他又不肯了,自願留在府中,跟祖父一起讀書。

但小時候會聽著旁人念書高興得拍手笑的岑謹信並不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比起坐在書房之乎者也地一下午,他更願意趁秦晞不注意偷摸□□去找隔壁家的小胖玩耍。

久而久之,秦晞一看他的功課就頭疼,岑謹信爬牆的伸手卻愈發地矯健。

岑瑤到書房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崽子已經被老父親摁在膝頭打屁股了。

「父親。」岑瑤走進去。

岑謹信聽見母親的聲音,立馬掙扎著昂起腦袋,溜圓的大眼睛不知何時擠出了幾滴眼淚:「娘!救我啊娘!爺爺打人好疼啊......」

「啪!」小屁股蛋上頓時又挨了一下。

岑謹信「哎喲哎喲」地叫喚。

秦晞眉毛都被他氣得倒豎起來:「我讓你好好寫兩篇大字,你筆一丟就爬人家牆頭去了,這還下著雨呢,萬一你一個腳滑摔下來!還好意思跟你娘親求救?!」

岑瑤在門口脫了斗篷才走進來,她也伸手指指噘著嘴滿臉不服的岑謹信:「你爺爺說得對,這些天一直下雨,牆上長了好些青苔,萬一你一個腳滑跌下來,傷了手腳還算輕的,若是不走運摔了腦袋......」岑瑤深吸一口氣,「看來是得好好打你一頓,叫你曉得痛了,才不會罔顧自己的姓名行如此危險之事。」

岑瑤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岑謹信不知為何自家娘親會突然哭起來,他連忙止住口中的叫疼聲:「娘你怎麼了?」

秦晞也帶著探詢的目光看向岑瑤。

岑瑤長嘆一聲,搖搖頭:「我在城外遇見了些事情。」

她坐到爺孫兩個身旁一把椅子上:「近日梅雨綿綿,城內外有不少人家都生了病。」

「城裡的倒還好,知府大人早安排了大夫上門,將生病的人與旁人隔開治療;但在城外那些村莊里的,反應沒那麼及時,已然是發展成時疫了。」

「我今日外出,原本是約了人談今春田莊耕種一事的,回來卻看見路旁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買賣兒女,都說家中的人已經病倒好幾個,實在是沒有銀錢看病買葯,只能這麼拖著。」岑瑤目露不忍之色。

這幾年來,家中大小事務都是她一力打理,與曾在臨安城中那個沒有主見只能任人欺負的女子大有不同。

「女兒想著,不如拿出一部分銀錢去購買藥材米糧,到城外布施,若能救得幾條性命下來,也算是積德了。」

功德基本為負數的秦晞沒有要出言反駁的意思,他把橫放在腿上的小屁孩兒翻了個身提起來:「你既然這麼想了,那就只管去做,只是還要與知府打個招呼,最好能與城中官員夫人們一起做這善事,免得你太過打眼,招來心懷叵測之人。」

岑瑤點點頭:「女兒都曉得的,已經給各家府上去了帖子了。」

她都這麼說了,秦晞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當地的知府姓孟,名景渡,三十來歲喪妻無子。

孟景渡平日里對隱居在此的秦晞十分尊敬,而秦晞卻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扭頭就囑咐自家閨女離某些心裡藏鬼的人遠些。

畢竟。

誰曉得他前頭那個妻子是怎麼去世的呢?

還有就是。

秦晞一直覺得自家女兒才二十四五,遠還沒到該成親生子的年紀,實在是想跟人談談戀愛什麼的,也該找個眉清目秀會來事,溫厚淳樸話不多的小夥子。

反正不能是那個彎彎腸子能繞城一周,還娶過一回妻比寶貝閨女大六七歲的老男人!

「知府那兒為父會替你去說,瑤瑤有心行善,不如再想得仔細全面些。」秦晞把岑瑤的注意力從跟知府有關的事情上挪開,不動聲色地提點著,「若那些人家真的已經過到要買賣兒女的地步,光靠著你一時的接濟也不能長遠到哪兒去,你總不能養著他們一輩子罷?」

岑瑤聞言略作沉默,道:「女兒明白了,那些買賣兒女的人家,多半是家中青壯病倒,才沒了經濟來源,我得想個法子,叫他們家的婦孺老弱也能有收入才行。」

老父親的提醒點到為止,岑瑤若有所思。

而岑謹信聽得半懂半不懂:「為什麼下雨生病了,他們就要把自己家的孩子給賣了啊?」

嬌養著長大的小孩兒,生活里遇到最大的苦惱就是怎麼從祖父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玩耍。

秦晞捏著小孫孫的臉蛋:「因為他們沒錢,沒錢只能賣孩子,要是咱家今後沒錢了,我也把你拎出去賣給別人。」

岑謹信才不怕他,跳起來抱住秦晞的手臂:「我才不信呢,娘親和爺爺都最愛我了,爺爺才捨不得把我賣掉!」他一吐舌頭,「那他們為什麼會沒錢啊?」

「哦!我明白了,因為生病不能賺錢,然後又因為沒錢就不能治病,治不了病就一直沒法賺錢,然後病也一直沒法好起來......」岑謹信說著說著把自己也給繞糊塗了,他數著自己的指頭,問秦晞:「爺爺,我這麼說對嗎?」

秦晞見他已經忘了被打屁股的痛,摸摸岑謹信的腦袋:「對啊,你說,他們這樣該怎麼辦呢?」

岑謹信皺著眉毛想了一圈,搖腦袋:「我不知道......那不如,把我攢的壓歲錢給他們,等他們身體好了,能掙錢了,再還我?」

「你還真是不吃虧。」秦晞失笑道,發現這小傢伙乖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一旁笑眼看著爺孫互動的岑瑤也想出了法子:「父親,女兒聽聞北疆的胡人近這幾個月來又有異動,陛下也向各州府下了備戰指令,如今北方的將士們還有軍衣軍鞋短缺,女兒想接了朝廷的單子,再雇傭城內外的婦人一起制衣,如此既能解決軍衣軍鞋短缺的問題,也能給家中遭難的人們一個生路。」

她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可行,在得了秦晞的肯定后,忙不迭地出門安排去了。

岑謹信見母親出門,眼珠兒一轉,也嚷著自己要一起去。

岑瑤見他保證自己會聽話,心下一軟答應了。

秦晞一眼看穿岑謹信是想藉此逃避功課,他自微笑不語,在出門前故意往側門那兒轉了一圈,果然逮到一隻半路反悔偷偷跑回來的熊孩子,長臂一伸,便把被突然冒出來的祖父嚇了一跳的岑謹信提進懷裡,抱著往本城府衙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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