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忘恩負義
我自然是知道鍾繼龍在想什麼,叢林里有大寶在,如果這些人把他趕走,他自知也是活不了了。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大寶不會吃人,但我卻可以保證,就憑他在叢林里,哪怕是身手再好,也很可能活不過一個星期。
我冷冷地注視著他,不動聲色地走前了兩步,說:「鍾繼龍,你又想怎麼樣?」
「哈哈哈哈,我想怎麼樣?你還好意思問?這一切明明都讓我擁有了,你她媽的怎麼沒死,還回來了!」鍾繼龍面容扭曲,看著我厲聲說道:「你這是不給活路我走啊!我要是進了叢林里,那我還能活嗎!」
猛然地,鍾繼龍就拉過了他身邊的女人,並且鎖住了她的喉嚨。
我見狀頓喝:「鍾繼龍,你傻了嗎!她是你的人,還懷了你的孩子!」
「呵呵呵,那又怎麼樣,如果今天我活不了了,她轉頭還不是被別人干?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陪著我死!」鍾繼龍鉗制著那個女的,一步一步地朝著斷崖邊上退去。
人一旦被逼到狗急跳牆,就會失去理智,這鐘繼龍,已經瘋了。
「殷雄,你想想辦法,把她救回來!」
我愕然地轉頭,看著於靜說:「你認為我有什麼辦法?」
說老實一句,我知道那個女人是無辜的受害者,但我的確是沒辦法了。這個鐘繼龍看似牛高馬大,也有一身高超的搏擊技巧,可是,這能代表什麼?
這與他的人品有關係嗎?與他的責任心有關嗎?
一個人的勇氣和性格,跟這些都沒有關係,鍾繼龍外表彪悍,卻天性懦弱,要不他也不會躲在人群里,用花言巧語蠱惑人心。他明面上是充當了這群人的首領和保護神,暗地裡卻是個肩負不起任何責任的人,如果遇上什麼事,我保准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正是這麼一種人,突然讓他知道自己沒活路了,他會怎麼辦?
叢林里有大寶,這群人也驅趕著他離開,加上有我在,所以鍾繼龍在絕望中崩潰了。來去都是死,那還不如拉個墊背的!
毫不置疑,如果能拉多幾個,鍾繼龍也是不會介意的,不過他只有一雙手罷了。
我看著那個被鍾繼龍扼住喉嚨的女人,她臉上正泊泊地流著淚水,卻沒有一句求饒,看來她也是抱著跟鍾繼龍一起死的心了。
這個世界上,就有這麼一種傻女人,一旦跟了一個男人,她們不管怎麼都會生死相隨,可是她明顯挑錯了對象。
鍾繼龍五官抽搐,正在桀桀地狂笑著,恐怕誰都想不到,在半個小時之前還是個所有人都認為是大好人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卻是完全變換了一副嘴臉。
此時的他,已經退到了懸崖邊緣。他也察覺到了,因為他的一隻腳已經一半踩空,所以他也停了下來。
「殷雄,成王敗寇,今天只不過是你運氣好,贏了我而已,難道你的運氣會一直都這麼好嗎?哈哈哈,咱們在地獄里見吧!」
鍾繼龍獰笑地環顧了一眼,身子往後一仰,那個女的由於被他扼著,兩人就這麼齊齊地掉下了斷崖,由始至終,那女的一句話都沒說。
沉默了一下之後,人群中驟然響起了一片歡呼聲,他們在慶幸,大惡人已經死了。
我冷著臉,也轉身走了出去,發生了這件事,我的心很壓抑。看得越多,我對這些人就越是感到失望。
當我走到大岩石的背面,想自己一個人好好冷靜冷靜,於靜卻追了上來,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極為不滿地問:「殷雄,剛才你為什麼不阻止,不把那個女人給救回來,她是無辜的!」
我反手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啪!」
響亮而清脆的一聲,讓於靜愣在當場,她捂著右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我這輩子從來沒打過女人,也想不到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居然會動手打一個大美女。但是我老實告訴你,於靜,這一巴掌,是我替那些懷孕了的無辜女人打的!」我冷冷一笑,看著於靜繼續說道:「那個女人死了,你來怪我?之前我就不止一次對你說,為什麼每一次你都自以為是?要不是今天我阻止了鍾繼龍,要不是我回來了,所有的女人,都會葬送在你的這些狗屁決定上!」
我是怒不可恕,我也以為於靜在承了我這一巴掌以後會發飆,但是讓我意外的是,於靜只是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緩緩地說道:「那麼,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
「搞砸了,就來問我怎麼辦?你真的以為我是神嗎,還是以為我是你爸,捅了什麼簍子都得讓我給你捂著?於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個毛病越來越嚴重。」
「我這是在問你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是來聽你抱怨的,如果你有,那就說,沒有我就自己想!」於靜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
我氣得又要發火,可是我卻突然看到了,她的眼神里充斥著濃濃的自責。原來她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的......
最終,我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於靜不是愚蠢的人,相反她聰明而有智慧,只不過在這座荒島上,要獨自面對的事情,太過嚴峻,也太多了點。每個人都要學習著,怎麼才能在其中生存下來。
然而她還是太過單純,她不明白要是想領導一群人的話,每一個決定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失誤,那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有一件事你不得不承認,在人性面前,你又失敗了,而這次失敗,是搭上了好幾個人。」
「我再跟你說一次,在這裡沒有法律和道德的約束,每個人的欲~望都在無限地擴大,得到了一枚漿果,我就會想得到一串,接著,我還會想,這荒島上所有的漿果都是我的。」
「這是荒島,這也是人性與慾望的交織之地,你能賜予他們食物,卻不能強制他們遵從你的意志來行走,你註定會失敗,非但改變不了任何結果,還會連累自己的朋友,我想跟你說的是,你並不能改變所有人。」
我真的不想啰嗦,可我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裡跳,按理說這些事都不管我鳥事,或許我是顧忌到當初的情誼吧。
「你的意思是......」於靜看著我,不敢肯定的道。
我咧了咧嘴,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既然你改變不了所有人,那就去改變能改變的人,那些改變不了的,你就要果斷地放棄,要不然,最後你會一個人也救不了,懂嗎?在人性面前,哪怕是集合了我們全部人的力量,那也還是顯得太卑微了。」
捨棄......這個決定我都難以做出,更遑論是於靜?但她如果非得堅持自己的本心,那麼她必須要做出個選擇。
我看她還是有些不懂,我又說道:「那些男人,你都放棄掉吧,縱然你的本意是為了他們好,但是你根本就控制不了他們的慾念,你也都看到了。」
於靜認真地想了想,便抬起頭說道:「殷雄,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對的......好,我放棄了,不過我希望你再幫我一把。」
我點點頭,說:「可以,可是壞話說在前頭,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愕然。
「很快你就知道了,你只需要明白一點,我們只是凡人,永遠控制不住人心......走吧。」
我咧了咧嘴,就走了回去。
這時已到傍晚,篝火也熊熊燃燒起來,野豬肉,也架起在篝火上。有人在唱歌,也有三三兩兩的男女,一臉輕鬆地在竊竊私語,這看上去,還以為是一群人出來露營了一樣,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危機感。
當然了,這三個月以來,有大寶在暗中保護著。他們也充分地學會利用陷阱捕獵,加上有漿果的補充,每個人雖然都不能吃得很飽,卻也不會餓著。
他們從來沒遇上過真正的危機,吃食和淡水都是現成的。
鍾繼龍和那個女的死了,他們無動於衷,甚至不願意去思考,這隻架在篝火旁的野豬是怎麼來的。總的一句,在無形之中,他們被保護得太好了。
他們一看見我來了,都熱烈地跟我打著招呼,似乎都忘記了,在鍾繼龍沒死之前,他們每個人,都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我走到篝火旁,壓了壓手,讓他們都安靜了下來,等於靜走到我身旁的時候,我乾咳了兩聲,說:「各位,今晚就盡情吃飽一點吧,從明天開始,你們當中就有人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短短沉默了一下,就炸開了膛。
「為什麼!」
「對啊,我們又沒做錯過什麼事!」
「殷大哥,你可不能這樣,剛才我可是站了出來,幫你反對鍾繼龍的!」
「我可是一直向著你的啊,可別讓我離開啊!」
......
我冷笑地看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一個個的搶著爭功勞,讓他們說著說著,我幾乎都以為,他們才是把局面穩定下來的功臣,而我只不過是站在這看戲的了。
不過,或許是有人看出了我的神色不對,就閉上了嘴,漸漸地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最後變成了,他們都忐忑不安地看著我。
沒做過虧心事,幹嘛都是這個表情?我想從人堆里找出一個仍然能昂首挺胸坦坦蕩蕩的,遺憾的是沒有。
「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那就讓我說上一句,再讓給你們說吧。」我笑著說道。
沒人吭聲。
「你們自己是怎麼想的,心知肚明就行,我也懶得聽你們廢話,總之從明天開始,所有的男人都必須離開這裡,女人,可以留下。」
我這話一說完,質疑聲,反對聲,謾罵聲,如海嘯一般頓時爆發了,於是我又是冷笑地看著他們繼續鬧騰著。
過了好幾分鐘,他們又停了下來,但是他們的眼神,都無一例外地充滿了氣憤和不甘,彷彿我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我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道:「嚴格來說,這是我安的家,你們全都是於靜她們救回來的,如今我不願意給你們住了,就這麼簡單。誰還有意見的,就給我提出來。」
「當然有意見,這個石洞本應該是大家擁有的,你一句話說死了,這要讓我們住在哪裡!」
我淡淡地說:「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這處地方是我的,話語權也應該在我手上,你們還是快點吃完了滾吧!」
耐心,我沒剩下多少了,一張嘴跟那麼多人說,那要說到什麼時候,而且我也不打算跟他們講道理。
「哼!忘恩負義的傢伙,你以為這樣就會難得了我們嗎?」
當中有個男的,挺身而出朝我大喝的道。
我咧了咧嘴,說:「不錯,很有骨氣,你叫什麼名字?」
「好說,我叫蔣智!」
蔣智看著我,驟然大喝了一聲:「兄弟們,既然人家不願意收留我們了,那就吃飽喝足了走吧,我不相信咱們那麼多人,就不能在這荒島上生存下去!」
我挑了挑眼眉,這蔣智看來,也是個人才。
我就站在那,看著他們在撕扯著野豬肉大口大口地啃著。而那個蔣智,則在教唆那些女人,跟著他們一起走。
他的說法是這樣的:如果他們這些男的都走了,只剩下於靜幾個女的在,到時又拿什麼去照顧她們?
我沒有阻止,而是冷笑地看著這一切,而我也留意到,於靜的臉色,是越來越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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