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沒有意義的道歉
這就是我跟於靜暗示過的情況,讓她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當我讓男人滾蛋,女人留下的時候,這事是不可避免會發生的,男人們一定會慫恿女人跟他們走。
結果,是不可預料的。
於靜在顫抖著,彷彿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在這個時候,我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說:「於靜,你要想好了,別人不讓你救......難道你還要跪下哀求,讓她們給你救嗎?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而負起責任,你也不例外。」
即將要爆發的於靜,在這時竟然也強忍了下來,我欣慰地笑了笑,她也正在成熟著,這或許是個好消息。
面前這三十多個人正氣憤填膺地議論著,毫不客氣地吃食著烤得金黃油亮的野豬肉,等他們的意見都匯聚成了一片,那隻大野豬也成了一地骨頭,一塊肉都沒留下,而今天採摘的漿果,也被吃得一顆不剩。
蔣智抹了抹滿是油花的嘴,大步走到我們的面前。
「殷雄,想不到你竟然是自私到了這種程度,你讓所有的女人們留下,難道就沒人能看透你的小心思?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這些女人也都跟著我走!」蔣智說著就看向了於靜,繼續大聲說道:「以前你向我們保證過什麼?給我們溫飽,給我們地方住,大家團結在一起等待救援隊,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太讓人痛心了,你讓我們走可以,但是我們要拿走自己應得的東西!」
於靜蒼白的臉色起了一絲紅潮,忽地又隱沒下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響才說了一個字:「......好!」
蔣智氣哼哼地大手一揮,說:「兄弟姐妹們,咱們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然後就跟我離開,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找到一個,比這裡更好的地方!」
人群一片熱烈的掌聲。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就大聲喝道:「等等!」
「殷雄......你又想怎麼樣?」
蔣智瞪著我,但他碰觸到我的眼神以後,氣勢就被無形地削弱了兩分。
「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今天那個傷者我們不要;第二,確實是你們的東西,就別留在洞里,如果不屬於你們的,要是拿了又讓我看到了,或者是肆意毀壞,我一定會在你們沒爬上來之前,一腳踹你們下大海餵魚!」
「哼,你這是什麼意思?」蔣智挺了挺胸膛,不滿地大聲喝道。
我乾笑了一下,說:「我?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們,如果不按我的要求做,就跟鍾繼龍做伴去吧。」
蔣智的眼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帶著人攀爬下石洞了。
「佩姐,你也跟下去看看,不要讓他們在裡面亂來,有什麼情況就出來通知我。」我瞥了一眼葉貝,又說:「你,也跟著下去,照顧一下佩姐的安全!」
葉貝看了看我,就走到了楊佩兒身邊。
隨著他們陸陸續續地下了斷崖的石洞,我開口說道:「於靜,其實不是我小氣,石洞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得來不易的,如果任由他們任意索取,就像這隻野豬一樣,什麼也沒給你剩下,就算是有,他們也會肆意毀壞。當然也不妨礙他們在石洞里撒泡尿什麼的。」
「嗯,你說的都是對的,我還是太幼稚了。」於靜的雙眼紅通通的,遙望著大海的盡頭。
幼稚?我苦笑地嘆了口氣。人就是這樣,看到別人的缺點,卻永遠不會去想,自己也是不是這樣。
但是這似乎也跟我沒什麼關係,我這人不是說著看得開,而是真的能看得開,我一個屌絲,父母都不在了,什麼都沒有。我要是時時刻刻地計較著別人的想法和目光,我早就得抑鬱症自殺了。
或許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路小璐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她正低著頭,沉默不語,我不知道她這時候在想什麼。
而我只是淡淡一笑,就不再理她,路小璐其實挺不錯的,但是她傷了我的心。每當我想起路小璐以前的小鳥依人,和她在我大難不死回來以後的那張冷漠的臉,我就會莫名其妙地感嘆一聲。
「對了於靜,我想送你一句話。」
「什麼話?」於靜快速地揉了揉眼睛,看向我問道。
我拿下了背後的長弓,還有一支利箭,說:「既然惡人這個罵名逃不掉了,那就狠到底!」
當第一個人在斷崖下方露出了頭,我就張弓拉弦,對準了他的腦袋。
「那個誰,你一個人就要吃那麼多漿果乾?拿一半回去再出來。」我說。
那個人看著我就是一顫,差點沒抓穩凸出來的岩塊掉下去了,他支支吾吾了一下,還是爬回了洞穴里。
我轉過頭,對於靜繼續說道:「佩姐心腸軟,她就算看見有人拿多了,也不大忍心讓他們把東西留下,你看看剛才那個人,居然拿了一簍子的漿果,說不準漿果只是鋪在上面的,下面藏的都是肉乾。」
「冬天快到了,這幾天的氣溫下降得厲害,一個說不好還會下雪。而附近的獵物也都讓你們給嚇得差不多跑掉了,這就意味著如果什麼都沒剩下的話,你們還要更深入叢林里打獵,儲備肉類過冬。」
於靜強撐著露出了一個笑臉,說:「想不到,我這麼對他們,到頭來......」
我也呵呵一笑,搖了搖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在這方面上,我對於靜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了半響,終於又有人爬上來了,他倒是本份,背上的簍子只裝了三斤左右的漿果乾,還有一斤肉。
我讓他爬上來了以後,先是叫他站定了,轉而我才問於靜:「忘了,石洞里大概還有多少漿果乾和肉乾?」
於靜稍一思索,就說:「應該......還有一百來斤漿果乾吧,肉乾的話,恐怕只有四十斤。」
「嗯,我知道了。」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心想這還是要給她們好好地上一課才行。
隨著時間過去,他們也一個接著一個地爬上了斷崖,在他們的背簍里,平均下來是三斤左右的漿果乾,兩斤肉乾。我也留意到了,那第一個爬上來的男人臉色不好看,因為他拿少了,畢竟是第一個過我這關的人。
最後,楊佩兒和葉貝都爬上來了。
其實讓我更不滿意的是,我居然看見了一個女人,居然背了一大捆蟒皮,這可是我九死一生弄回來的。
我沉著臉,大聲的問:「佩姐,石洞里還有多少食物?」
「十......十斤。」
「十斤什麼?說具體點!」我冷笑地說道。
「十斤漿果乾......」
「還有呢?」
「沒,沒了......」楊佩兒尷尬地道。
我咧著嘴就笑了,然後我轉過頭,看著於靜無聲地笑著。
這就是她一直不遺餘力要幫助的人。
不怪人性,這是個人都有的,要怪就怪她一開始就胡亂折騰,這群人被她給嬌慣壞了。於靜她不明白,要是無條件地對別人好,最後就會弄得,他們會以為這些好都是應得的,完全不去想自己付出了什麼,也認為他們能接受這個待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當然,在以前我也是這樣,所以我也在嘲笑著自己。
「嗯,你,把我的蟒皮留下來。」我指著那個女人說道。
「憑什麼啊,我們在這裡住了那麼久,難最後就連一塊蟒皮都拿不了?天氣那麼冷了,難道要讓我們在外面挨冷嗎?要是下雨了怎麼辦!」
「這不是我的問題,我關心的是,誰拿了我的東西。」
我說著,再次張弓拉弦,對準了那個女人:「我數三聲,如果你不把蟒皮還回來,就不要怪我了。」
「不,我就不給了,你能拿我怎麼樣?」那個女人把心一橫,轉身就要走出去。
「嗖!」
「啊~好痛!救命啊,我中箭了!」
利箭離手,貫穿了那個女人的腳踝,她一個站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凄厲地慘叫起來。
「殷雄,你在幹什麼!她只是個女人!」楊佩兒倏地大喊一聲,就要走過去幫忙。
「你給我站住!」我赤紅了眼睛,陡然大喝道:「在我眼裡男人和女人沒有區別,誰她媽想要搶我的東西,那我就要跟他拚命!」
楊佩兒猛地一頓,轉過身糾結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想明白了,她糾結地看了看那個哀嚎著的女人,還是走了回來。
「還有,你們得把一半的肉乾,和一半的漿果乾還留下。我這還有十九根箭,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今晚都用光了。」我冷冽地說完,又從箭囊上取下了一支骨箭。
「憑什麼!你們這是不給活路我們走!」
「是啊,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人......」
我一看又要有失控的現象,就又大吼地道:「狗日的,都她媽給我閉嘴!」
一下子,原地又都安靜了下來。
我冷笑連連,說:「你們還好意思說自私?問問自己的良心吧,留還是不留隨意,但我要提醒一點,我這張弓可不長眼睛。萬一受傷了,你們是不是以為,你們身邊的人,會像佩姐一樣照顧你?」
他們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注視著我們這幾人的眼神,卻是越來越不好。
就在雙方互不相讓的時候,蔣智走出來說話了,他的雙眼似乎能噴出了火,語氣里卻帶著濃濃的嘲諷:「兄弟們,咱們有手有腳,去到了叢林里難道還會餓死?就按他的要求去做,將食物留下一半,也當是回報了救命之恩,也好讓某些人知道,我們並不是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人!」
我懶得再說,只是冷笑地看著蔣智。
看來在這極短的時間裡,蔣智已經完全取代了鍾繼龍的位置,在他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自覺地從背簍里取下了一半食物,放在了蔣智前面。蟒皮,自然也在其中。
「好,該還的我們都還上了,從明天以後起,咱們就互不相欠!」
「兄弟姐妹們,走吧!」
蔣智理直氣壯地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臉色不善地盯著我們,也抬起今天給野豬拱的,還有那個剛中箭的女人,跟著他浩浩蕩蕩地朝著叢林那邊去了。
我放下了弓和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失笑一下,就拿起一塊肉乾和一些漿果,走到了篝火旁。
「還愣著幹什麼?先把這些東西都搬回去。」我對她們說道。
等我把肉乾烤好,她們才把蔣智那群人留下的食物搬回了石洞里。
她們扭扭捏捏地站了一會兒,也圍了過來,圍成一個圈坐在了篝火旁。
良久,於靜才開口說道:「殷雄,謝謝你幫了我們。」
「呵呵,你別謝我,要謝就謝佩姐吧。」
「殷雄,對,對不起......」路小璐低著頭說道。
「我好像,也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殷雄。」葉貝也說道。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別講這個,這都是我自願的,你們也沒虧欠我什麼,而且這些話說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或許我的不領情,讓氣氛尷尬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於靜才又說道:「殷雄,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做得太絕了?」
「哪裡絕了?」我咧了咧嘴,說:「與其擔心自己做絕,還不如擔心一下幾天以後吧,到時他們就會上門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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