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不欠你了
沈昕猛地抬手,把懷裡摸索出的一隻娃娃扔在玉玳身上。
玉玳一驚,那娃娃從他手裡,落在地上。
娃娃的身上用紅色的硃砂寫著尉遲容的名字與生辰八字。
「這巫蠱之術,早年已經被秦叔叔所禁,不知她從哪裡學來的……正是這用於詛咒的娃娃,害得她成這副模樣!」沈昕看了尉遲容一眼,「你毀了這娃娃,就能救她。」
玉玳伸手握住沈昕的手,微微閉目,低聲說道,「讓我先救你。」
沈昕甩開他的手,「不……我不要你救我!」
玉玳一驚,眼中有錯愕,更有震驚的看著她。
沈昕扯了扯嘴角,「當年我出生時,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出生就欠了你,欠你一條命,所以我這麼黏著你,膩著你……卻最終不過是招了你厭煩。以後不會了,我再不會黏著你了……我去尋了尉遲容出來,就是為了還你的救命之恩。」
玉玳面色瞬間慘白慘白,「昕兒,我們是至親之人,你說的是什麼話……」
「我救了你心愛的女人……可以償還我欠你的情誼了吧?」沈昕扯著嘴角,笑的異常難看,「我不要你救我,免得欠你更多。從今往後,我再不欠你什麼了……也不會再那麼的……念著你……」
「昕兒……」玉玳眼睛里通紅通紅的,有淚忍不住的從他眼眶裡滑落。他瞪著眼,眼前的沈昕那麼近,卻又似乎那麼遠……他的小妹妹,他想握住她的手,拉她回來,卻有種再也握不住之感……
外頭爭鬥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響,吵吵嚷嚷的已經逼進了府衙的院落。
京兆府的府尹前往外頭,似乎沒沒有能阻止那些挑戰王法之人。
玉琪眼目一凝,忽而急問道,「昕兒,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半晌不聞回答,他將她摟在懷裡,低頭一看。
她竟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
玉琪面上一驚,立即抬手去試她鼻息。
玉玳低吼一聲,緊握住沈昕的手,閉上了眼。
他有醫治奇能,打小就有。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他漸漸明白,天賦異能,不可隨便亂用,否則就會引出不可預見的災禍。
更是會引火燒身。
這會兒卻顧不了那許多,沈昕面上毫無血色,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上,看不出血跡,卻能瞧見刀傷。
難以想象,她一個女孩子,竟孤身一人闖入葉家——那可是丞相的家,葉相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他家中守衛,可謂森嚴。沈昕還帶著尉遲容從葉家裡脫身出來……她究竟冒了多大的風險?如此不管不顧,她需要多少的勇氣?她對感情有多少絕望……
玉玳不敢想,更不願想。
他必需全神貫注,才能醫治她。
玉琪聽聞背後的聲音不對,他立時將沈昕放在地上,提氣一躍而起。
竟然有手持兵刃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闖入了京兆府的府衙之中!
玉琪抽出腰間軟劍,他手腕一抖,那劍立時變得硬挺,堅不可摧。
錚錚然的兵器聲,就在耳畔。
玉琪擋住院中湧來的兇徒,為堂中正在救治的玉玳的留出時間。
玉玳額上沁出汗珠。
這樣兵荒馬亂之中,想要靜下心來為人醫治……可真不容易。
記得爹爹曾與他們講過,阿娘在情況極其危急的時候,不止一次,須得靜心施針。阿娘從不會放棄,她從來都能讓自己冷靜,不受環境所擾。
「阿娘可以,我也可以!」玉玳咬牙說道。
「玉玳……人太多了,快!」玉琪的聲音從堂外傳來。
玉玳沒有睜眼,但他不難從哥哥的聲音里聽出來,哥哥已經抵擋的十分吃力了,他快擋不住了!
玉玳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手握住沈昕的手,另一隻手握住尉遲容。
他雙目緊閉,心中默默想著他那隻「小鴿子」。
他脊背之上,忽然變得灼熱起來,熱力越來越明顯。
像是有人拿著火把愈發的靠近他的背。
玉玳咬住牙,生生忍著,他終是忍不住低吼一聲。
他的背上光芒大盛,數道金光從他脊背上迸發出來,府衙堂內被照的金光燦燦。
他握著兩個女孩子的手上也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像是溫和的流水,從他的指尖流動到她們的手上,又順著她們的胳膊,緩緩的蔓延至她們全身。
兩個女孩子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也漸漸變得有生氣,淡淡的光芒籠罩著她們,像是汲取著周圍生機的力量,灌入到她們體內。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玉琪且戰且退,勉強守住。
他忽然悶哼一聲,手中的軟劍都猛然失了力道。
不知是尉遲容還是沈昕,哼了一聲。
玉玳忙睜開眼睛,向兩人看去。
金光籠罩之下的兩人,似乎已經脫離適才的險境,雖然未醒,卻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了。
如今有性命之憂的,乃是擋住兇徒的玉琪,他肩上臂上都受了傷,月白色的衣袍之上,已經遍滿了殷紅血色,分不清究竟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兇徒的血。
「哥哥!」玉玳的急吼一聲,放開兩個女孩子的手,疾步上前,抬腳踹開劈向玉琪的長刀。
「我們得衝出去!」玉琪回頭沖他說道,「你帶上他們兩個,我掩護你們!」
玉玳的眼眶似乎都被玉琪身上的血給染紅了,「哥哥,你傷勢重……」
「啰嗦什麼!快帶上她們!」玉琪怒喝。
玉玳咬住牙,將兩個女孩子一左一右,攜在肩頭上。
玉琪負傷無數,如今似乎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可他仍舊將自己綳的緊緊的,劍招越來越快,越來越狠厲,生生為他身後的三人劈殺出一條血路來。
京兆府的衙役,似乎派不上用場,門外湧入的兇徒竟越來越多……而且這些人,根本不像是哪家哪院的家丁——家丁怎麼會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這些兇徒分明像是正規軍,縱然他們沒有穿著軍隊的衣服,但從他們的組織手段看來,一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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