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擺脫
從司徒琰離府的那一刻起，陸貞貞的心就一直懸著，終是不放心，對紅綢道：「備車，到北城門的知味齋。」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只自己去有些突兀，乾脆又道：「你叫權叔派一輛馬車，接上五小姐和六小姐一同過去，耀哥就直接接回府，叫二嬸找一個可靠一點的乳母，之前的那位，叫她不必跟來了。」
陸貞貞在知味齋找了一間臨街的雅間，這裡的包間都很大，至少坐十人的那種，她一人坐著，看著包間最低消費的一桌子菜，陸貞貞毫無食慾。
她對身邊跟著的紅綢和素錦道：「坐下一起吃吧。」她說完，就臨窗遠眺，再沒看那桌吃食一眼。
平日在府里的伙食也不錯，終究沒有酒樓的花樣多，也沒有酒樓的精緻，陸貞貞從尚節約，她不剋扣下人的吃食，可也不許鋪張浪費。
所以素錦看到那一桌子的紅燒乳豬、醬味蹄膀、水晶牛筋、松鼠鮭魚……滿滿一桌子菜，就吞了一口口水。
「縣主，我真的能吃嗎？」
陸貞貞的視線一直在街道上，頭都未回，隨意道：「想吃就吃，那麼多，你一個人也吃不完。」
素錦眼睛發亮，就要坐下，紅綢扯了她一把，「一會兩位小姐還要來，你怎麼那麼不知規矩。」
素錦不高興地撇撇嘴，「縣主讓吃的。」
陸貞貞想說沒關係，管家去接人，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接來，菜涼了不好吃，結果就看到一身簇新的紅衣襖子的少女從轎子里下來。
後面跟著的小轎分別又下來二人，竟是柳雲氏。兩頂小轎停下后，後面還有一輛簡易的輕便馬車，下來的不是柳雲枝和她的兒子萬利源還能是誰。
陸貞貞將探出去的頭收了收，聽著下面的動靜。
「我可得了信了，王家的姑娘先到了。別說我這個做舅母的不替外甥上心，一會經過正堂，一走一過時，利源你就將人相了，要是滿意，明個就下聘將親事訂了，你成了家，你母親也算有依靠了。」
萬利源原本就長得偏陰柔，削尖的下巴，凈白的麵皮，身子被廢后，越發的娘了。陸貞貞仔細打量過去，萬利源下巴處光光的，和宮中出來的太監沒區別了。
這人都廢了，還要娶妻，這不是禍害人家姑娘嗎？
她對紅綢使了一個眼色，「你去打探一下，那個王家姑娘的背景。」
要是德行同樣有虧的，他們就當不知道這些。
要是好人家的小姐，怎麼也要幫一幫，不能讓好人家的女兒被萬利源這個廢物耽誤了一輩子。男人不能人道，還想娶妻生子，不是坑害人家姑娘嗎？
女人一輩子沒有孩子，將是終身的悲哀。
陸貞貞準備縮回身子關上窗子，不叫下面的人發現她的，沒想到這時候，管家的馬車那麼快就來了。
陸含玉想討好陸貞貞，離老遠就看到二樓椅窗而坐的三姐，興奮地大喊，「三姐，我們在這。」
陸貞貞臉色一黑，再想撤回身子已經是不能，柳瓊瑤第一個反應過來向上看，本來意興闌珊的臉忽然就扭曲起來。
「是陸貞貞，怎麼那麼可惡，到哪都能遇到你！」她抱怨完，似是想到什麼高興事，提著裙子，也不等家裡人，直接進了酒樓。
不一刻，陸貞貞所在的雅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門前站著的，正是柳瓊瑤。今日她一身簇新的紅襖子，喜慶的就像有天大的好事一般，原本削長的臉被高攏的衣領遮了一下，顯得還好看了兩分。
她本來自信滿滿地來找茬，可是看到長像越發出水芙蓉，嬌美明艷的陸貞貞，當即有些不甘心。
越是在容貌上比不過陸貞貞，她心中的嫉妒之火就越旺，她視線環視一圈，上來滿是譏諷道：「不愧是沒親沒故的孤女，陸相才被問罪幾日啊，就這樣不懂規矩了。」
她施施然進門，拿眼睛縫瞟了剛還在吃肉，這會不知所措站著的素錦，還有一直安然坐著，只是冷著一張臉，捏著筷子卻沒有動的紅綢。
她噗嗤一笑，「也是，我怎麼忘記了，你本來就是從鄉下來的野丫頭，空有相府嫡女的名頭，可是一天規矩也沒學過。上哪裡懂得，什麼叫尊卑。你這樣的人啊，和奴才們坐在一個席面上吃東西，不知道的，知道的，明白你家奴才身份高，不知道的，以為你和奴才一個身份呢！」
她說完，捂著唇咯咯笑了起來。
陸貞貞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琰離京的隊伍，不免心中失望，冷著臉看著自說自話的柳瓊瑤，直到她說完，才一派端雅地拿起面前的茶碗，放在唇邊輕輕唾了一口。
柳瓊瑤上來時，氣勢洶洶，引了不少人看熱鬧，此時雅間的門四敞著，看到裡面坐著的全是妙齡女子，穿著又都貴氣，都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陸貞貞喝完茶，輕輕地放回桌面上，這才挑眉看了一眼柳瓊瑤，舉止大方，一派雍容，啟齒間，氣質天成。
「本縣主好像與柳姑娘並不熟絡，你在教別人規矩前，能否先自審一下，你這樣貿貿然地闖進他人雅間，上來教訓熟絡他府丫鬟，又合乎哪家規矩？」
柳瓊瑤沒想到陸貞貞反過來說她沒規矩，伸手指著一嘴油的素錦就想奚落，想想，拿一個下人開刀，不夠痛快。
於是翹起腿，輕撫了撫金絲線綉出的百鳥，「我知道，我這樣說你，你不高興。可怎麼說，我也是你姐姐，見你做的不對，我提點你，也是份內之事，你怎麼能說咱倆不熟絡呢！」
陸貞貞扯了一下嘴角，重複她的話，「姐姐？」她視線落到上樓來的柳雲枝身上，見她雖然蒼老了許多，可身子卻是恢復了，不免有些後悔。
她竟然讓自己前世的仇人活了下來，現在還給討厭的人做自己姐姐的借口。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對已經落魄的柳芸枝已經沒了當初的那麼深的恨意，似是自己的身份上去了，再難對乞丐生出敵意一般。
她看向柳瓊瑤，「我知道，我做了縣主后，讓你生了羨慕嫉妒之心，可饒是如此，你想與我攀上關係，也不用姐姐妹妹這樣套近乎。那樣一來，滿大街比我年長之後都是我的親戚，我可承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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