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衣不再有

第29章 白衣不再有

輕呼一口氣后,滄霓抬起頭來,直視關太后,毫不畏懼地說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不願意侍奉陛下,但是會絕對效忠陛下和皇後娘娘。」

太后聞言,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問道:「哦?此話怎講?」

滴翠聞言,心裡冷笑道,這胭脂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自掘墳墓嗎?連滄霓身旁的嫣雯也悄悄地捏了把汗,這樣的話委實大膽,但也未嘗不是兵行險招,為的便是出奇制勝。

滄霓唇角微微上彎,目光不著痕迹地看了看同樣也面露詫異的皇后,又將目光轉回到關太后臉上,不卑不亢地說道:「奴婢是來競選女官一職,心無雜念。陛下後宮佳麗如此眾多,奴婢自知不夠資格,也不會妄自期待聖眷。皇後娘娘若是抬愛,奴婢願意終身都侍奉在左右,定竭力保證皇后及皇長子的安全。」

她的話剛一落地,滴翠氣得都要跺腳了。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把她們剛剛說完話的四個人全都潑了一盆冷水!什麼人嘛!分明也是想要得到陛下眷顧的,卻說出這番話來,真真是要氣死她了!

點薇聽完滄霓的話,微有驚愕之後,瞥見滴翠面色難看至極。心中輕嘆一聲,悄悄地抻了抻她的袖子,示意她勿驕勿躁。滴翠不情願地看向點薇,也只得硬生生將怒氣忍了下去。

郭皇后聽到滄霓這樣說,心裡也不禁有些動容了。雖然需要尋找侍候陛下的人,可自己身邊還是要有得力的心腹才更穩妥些。不覺深深地看了滄霓幾眼,含笑問道:「倪嬌什麼名字?」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名叫胭脂。」滄霓聞言,恭敬地一褔身,脆聲說道。

雲姑姑見關太后和郭皇后都面露滿意之狀,適時地上前,對她們輕聲說道:「太後娘娘,這位胭脂姑娘在初選之時,曾說略懂醫術,言行舉止又彬彬有禮,奴婢私心留意著,確是不錯的人選呢。」

太后見雲姑姑難得這般舉薦一個人,詫異地看了她兩眼,又轉過頭去問向滄霓:「胭脂,你既略懂醫術,為何不參選醫女一職?皇後身邊的女官雖然也有品級,但不如醫女品級高,自由也少了許多。」

滄霓愈加謙卑,溫聲說道:「奴婢才疏學淺,但是貴有自知之明,不能擔當醫女一職。機緣巧合碰到雲姑姑招選女官,便上前報名一試,還請娘娘明鑒。」

「嗯。好了,下一位接著說吧。」太后問上這麼多話,郭皇后明白,她心中已是看中了這名喚胭脂的女子。索性郭皇后心中也十分喜歡,若是她身家清白又誠心效忠,倒是可以留為己用。

嫣雯手心裡已經有了細細地薄汗,滄霓說過那樣的話以後,她說什麼都不太好的。於是褔身說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沒有任何突出的能力,但是有一顆赤誠的心。陛下日理萬機又是明君,怎麼會對奴婢有何想法呢?奴婢從未往那方便想過,但求忠心侍奉主子,別無他想。」

這話說得也算是嚴謹了,太后聽了以後連連點頭。滄霓不禁有些讚歎,這嫣雯也非等閑之輩,估計無論如何都比那滴翠強的。只是滴翠已經是內定的人……想到這裡,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睨向皇后,想必她要為難了。若是太后不按照她心中所想的來選人,得要費多大功夫來不著痕迹地尋求太后的同意?

後面的一位隨便說了幾句,卻已經是臉色蒼白,不管是願不願意或者想不想侍奉皇上,都不能回答了。她不禁自嘆真是倒霉,剛才還慶幸自己不是第一個說的,現在卻哀嚎為何最後一個才說了。

七個人全部回答完畢,太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后,笑著說道:「哀家看這幾個人都是不錯的人選,不過哀家年紀大了,難免挑花了眼,不如皇后親自選一選吧,如何?」

郭皇后聞言,連忙垂首恭敬地說道:「臣妾不敢越距,母后選的人一定是得當的,臣妾不敢有何怨言。」

她也不是聽不出來,關太后不過就是客氣的話語罷了。其實郭皇后也是捏了把冷汗,關太后如此聰明的人,定是知道那兩個跟滄霓相像的人是她的母族郭家安排出來的。若是太后一個大發雷霆苛責下來,她也不敢公然反駁,只能誠惶誠恐的致歉。

可如今也只能是借太后之手選進來,她跟陛下之間已經如履薄冰了,不能再有任何的事情擴大彼此之間的嫌隙。倘若人是太後娘娘選出來的,陛下一定不會懷疑什麼了。

關太后冷眼瞧著皇后,總覺得她已經失了最初的溫婉,滿心滿肺的都是對皇寵的算計。心中雖然同情,但斷然不能姑息養奸。輕咳一聲,從雲姑姑的手裡接過從左到右的人名單,心中考慮良久后便抬眼看向下面,淡淡地說道:「此次皇后選三人為女官,依哀家看,最為符合的三人是……」

滴翠已經忍不住要歡呼雀躍了,她總覺得自己的名字一定會被太后說出來的。雙手抱拳,輕咬著下唇,她幾乎可以想到自己將來要飛黃騰達的時候,定可以光宗耀祖了。

「點薇,胭脂,嫣雯。這三個人深合哀家的心意,便定了他們三個吧。皇后意下如何?」關太后肯留下一個有五分像滄霓的人,已經給足了皇後面子了,另外那點薇說話也確實柔雅,倒也沒什麼可憂慮的。陛下能多有宮妃,做到後宮雨露均沾定是好的,這樣也能為南宮皇家儘早綿延子嗣,福澤深厚。

聽到太后說出那三個名字,滴翠已經錯愕地愣在了當場。她幾乎想要上前大聲質問為什麼沒有自己,明明聽郭大人說了自己是絕對會得選的!可是她已經渾身都僵住了,根本發不出話來。她卻不知道因為自己畫蛇添足多說了幾句話,已經被關太后和郭皇后膩煩了。

只是,郭皇后雖不喜歡這滴翠,卻也是多方面考慮到了。想要牽制住陛下對霓妃的寵愛,便必須要找一個比她更像滄霓公主的人才可以。

見太后問自己的意見,她心中一動,連忙笑著說道:「母后所言極是,臣妾也極為喜歡這三位。只是在此之前,臣妾覺得皇長子身邊跟臣妾身邊都各需兩個人照應,多加一個女官的位置也未嘗不可。臣妾覺得,中間那位滴翠也不錯,跟霓妃妹妹還有些相像,臣妾感覺甚是親昵。不如,再多添一個吧,好嗎?」

太后心中正欲不喜,卻猛地想到南宮凜因為那霓妃,已經到了魔怔的地步。那個霓妃她向來是不喜歡的,又有些恃寵而驕。皇后的話也點醒了她,勢必要找一個能與之抗衡的妃子才好,要不然整個皇宮豈不是都要被她給翻天了?蹙眉沉思過後,意味深長地看向皇后,溫聲說道:「既然皇后喜歡,那就留用吧。」

滴翠如夢初醒般看向上首,她又被選上了?那種震驚之後的驚喜之色迅速爬上眼角眉梢,隨著其他三人一起叩謝:「謝太後娘娘恩典,謝皇後娘娘恩典。」

「既然人已經選好了,哀家去偏殿看看皇長子,也就回去了。」關太后也不欲多言,深深地看了郭皇后一眼,便起身走了。

郭皇后如釋重負般站起身來,恭送太後娘娘出宮。回過身來看了看大殿之內剩下的四名女官,她走向她們,溫聲說道:「本宮如今身懷龍裔,身子不便,需要得體的女子陪侍。從剛才看起來,點薇和胭脂都不錯,你們就跟著本宮吧。至於嫣雯和滴翠,你們照看皇長子。若是皇長子有任何閃失,你們可逃不了責任!」

溫婉的聲音里,夾雜著對她們的警告。別人倒還好,都褔身謝恩。可滴翠心中大為不滿,為何要看守皇長子呢?她剛想說話,卻見郭皇后冷眼掃了過來,忍不住噤了聲。

只見郭皇后眯起眼睛看向她們,沉聲說道:「陛下十分喜愛皇長子,所以常日里去看皇長子的次數比本宮都多,你們切不可衝撞了陛下,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了。」滴翠聽到這裡,心中大喜,原來郭皇后此舉是讓自己早日見到陛下呢。

滄霓淡淡地掃了郭皇后一眼,她這樣的打算倒也沒什麼不可,只是未必就能稱心如意呢。不過滄霓剛才的巧言善變,肯定是令郭皇后的心裡寬鬆了不少。

其實,滄霓心裡也拿捏不準何時親自問南宮凜,她決定先察言觀色,試圖從郭皇后這裡找到什麼缺口,打探清楚當時南宮凜究竟參與了何事。

是夜,滄霓和點薇小心翼翼地侍奉著郭皇后梳洗后,扶上床歇息。如今郭皇后已經懷有五六個月的身孕,腹部已經隆起,走起路來有些不便。每日躺在床上時,還有些胸部悶脹,心情便有些抑鬱。

滄霓耳朵靈性較高,早已聽出附近有很多高手在暗暗地保護著郭皇后,所以言行舉止都十分小心謹慎。即便沒有這些高手,她也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見郭皇后正躺在床上蹙眉輕喘,滄霓走上前溫聲說道:「娘娘,您現在大腹便便,不適宜正躺著,應當以右側卧最佳,這樣不會壓迫心房,也對呼吸有好處。龍裔雖然還沒出世,但母體憂心焦慮,龍裔在體內的發育也會有所影響的。」

聞言,郭皇后詫異地看了看滄霓,隨即順著她話里的意思,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右側卧以後,果然就舒服了許多。她唇角上彎,含笑說道:「滄霓,難為你有心了。本宮平常習慣了仰躺,所以懷著皇長子時,也總是夜不能寐。」

滄霓得體地垂下頭,不卑不亢,語氣十分恭敬地說道:「奴婢也是從鄉野里學習醫術時,耳濡目染了一些鄉土的孕期方式,皇宮裡一般是不會留意這些的。尤其是娘娘身子嬌貴,每日里自然有您的睡姿方式,太醫們都不大會去出言矯正的。」

「好,本宮知道了。」郭皇后看著這樣溫順的宮人,滿意地頷首,便微微閉上了眼睛。

見她睡去,滄霓輕輕走上前,為郭皇后輕輕掖了掖被角,便走出內間,到外間休息去了。

點薇的模樣倒也是十分漂亮的,只是與滴翠比起來,還差了那麼一點。不過滄霓私下將她們二人對比起來,是比較欣賞點薇這樣的人。不驕不躁,並且時時都保持著柔和的笑意,讓人都不忍心去與她計較什麼。

住在滄瀾國皇宮的第一天夜裡,滄霓便做了噩夢。

她看到自己置身在這個住了十八年的皇宮裡到處血流成河,屍首橫七豎八的倒在面前。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手裡拿著利劍,站在一片血污之中。

隱隱看著那身影十分面熟,緩緩走上前,有些不肯定地喊道:「表哥……」

聞言,那男子渾身一震,緩緩地回過頭來。只見南宮凜面色冷凝,不再是雲淡風輕,正淡漠地看著自己。那身前的白衣不再勝雪,而是染上了紅梅般的鮮血,沾染了塵世太多紛亂芳華。

「滄霓,你都看到了?」他語氣森冷無比,隱含著煞氣,眯起眼睛看向滄霓,等著她的回答。

「我……」她看到什麼了?只看到血腥的屍首,其他的什麼都沒看到啊!可是,就在這時,南宮凜已經揮起刀劍,向她直接刺來……

募地,滄霓坐起身來,差點兒驚叫出聲。點薇在她身旁,有些睏乏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小聲地問道:「胭脂,你怎麼了?」

滄霓能感覺到自己滿臉都是汗水,索性是在深夜裡,點薇應該看不到。就在滄霓猶豫著要怎麼回答時,內殿傳來郭皇后的聲音,是要飲水。滄霓笑著說道:「我聽到娘娘在召喚,一時驚到了。第一夜看守,總怕有不能盡心的地方。你先睡吧,我過去看看。」

「嗯,好,有勞你了。」點薇點了點頭,便又躺了下去。

穿好鞋子快步走進去,將遠處的燭台放到桌面上,走上前扶著郭皇後起來,柔聲說道:「娘娘,夜茶太涼,寒夜裡引用對腸胃不好。奴婢早早的便在炭盆上放了一小盆煮沸的水,現在引用肯定是溫熱的,請您稍等一下。」

郭皇后聞言,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好。」

滄霓將她扶穩當后,便轉身去倒水了。須臾,就又走了進來。遞到郭皇后的面前,關心地說道:「水可能有點兒熱,娘娘慢點喝,免得燙了舌頭。」

「嗯。」郭皇后微微頷首,輕輕抿了一口,過了一會兒,便全都喝完了。將杯子遞到滄霓手中,失笑道:「胭脂,你懂得這麼多事情,本宮能選到你,真是欣慰。」

「娘娘謬讚了,奴婢不過是會一些民間土方,為的是讓身子健康些。」滄霓溫言淺笑,並沒有炫耀的成分在。

「去吧,本宮有事再叫你們。」郭皇后讚許地看了滄霓一眼,示意她可以離去了。

滄霓將郭皇后扶著躺下,輕輕又為她掖好被角,便躬身告退了。郭皇后卻有些無法入睡了,她剛才夢到已經死去的滄霓又復活了,到自己面前口口聲聲喊著要報仇。

許是白日里看到滴翠和點薇時,便覺得她們與死去的滄霓很相像,心裡有些害怕罷了。這也是為什麼她沒把滴翠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每次看到霓妃那與滄霓相似的容顏,她心中總是忍不住顫抖。更重要的是,陛下如今對霓妃那個小賤人痴迷太深,郭皇后需要快點兒把南宮凜的心思拉到這邊來。

對於滄霓的死,郭皇后心知是有自己一番責任的。但是罪魁禍首是南宮凜和玄冥兩個皇帝,她一屆婦人,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夫君不被別人搶去罷了。

輕嘆了一聲,便閉上眼睛接著睡下了。死都死了,不過是有些相像的人在眼前晃罷了,怕什麼的?

翌日。清晨。

皇后剛剛梳完妝,便聽到外面有宮人來報:「陛下駕到!」

聞言,她連忙由宮女攙扶著起身,對著門口盈盈下拜。滄霓隨著皇后的姿勢也拜了下去,目光能瞥到之最遠處,是皇后前面一點點。

只見一雙綉著飛龍與祥雲的長靴落入滄霓的眼底,那玄黑相間的龍袍衣擺也有半截被滄霓看到了。一抹失望劃過眼底,心中苦笑一聲。她竟然給忘記了,上次在玄月國的皇城裡見到南宮凜時,也是這樣的衣衫。

什麼白衣出塵,白衣入世……那都不過是從前自己沒有看穿表哥南宮凜的野性罷了。他一貫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怎麼自己就那般痴心,竟以為是他心尖上的人了呢?

南宮凜看著郭皇后這般褔身下拜,連忙俯身將她扶起,攬入懷中溫聲說道:「皇后不必多禮,你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這樣客氣做什麼?」

郭皇后嬌羞地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皇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豈可這般親密。」

「那又何妨?寡人與皇后親厚,難道他們都要有什麼話說嗎?」南宮凜不以為然地淺笑,回過身去對一眾宮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寡人與皇后單獨說說話。」

「是,奴婢告退。」滄霓隨著眾人說的話一同說出,起來后躬身而退,

「胭脂。」

才走了幾步,郭皇后竟叫住了她。滄霓轉過身去,垂頭答道:「奴婢在。」

郭皇后抬眸看了南宮凜一眼,笑著說道:「陛下愛喝那最上等的碧螺春,你用本宮去年每日從花瓣上集取的朝露來泡,沏好茶後送過來就是。」

「是,奴婢遵命。」滄霓得體地一褔身,抬起眼來飛快地看了南宮凜一眼,便轉身離去。

南宮凜正溫柔地注視著郭皇后,絲毫都沒有留意到自己。滄霓心中有些感慨,他如今公然寵幸什麼霓妃,究竟又是為何呢?難道真的如當初所說,萬不得已才將自己送到玄月國皇宮裡的嗎?

走了數步后,滄霓便聽到南宮凜漫不經心地說道:「胭脂?這便是你新選來的女官嗎?」

「回皇上的話,是的。昨日選了四位女官,臣妾已經命其中二人去照顧皇長子,剩下的兩位便留在了身邊。這胭脂為人穩妥,行事大方不拘泥,臣妾很是喜歡。」

「唔,原來是這樣。」南宮凜只問了那麼一句話,便又體貼地問她別的話了,「昨夜睡得好嗎?今日龍裔可還聽話?有沒有踢你的肚子……」

再多的甜言蜜語,滄霓也無法聽進去了。她總以為可以剋制住自己的心魔了,然而再見到當初的所愛之人,滄霓竟然發現,居然還是留了幾分愛意在的。

表哥,表哥,你已不再白衣出塵,你的心靈是否依舊潔白無瑕?

縱使我不願意去相信,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你又叫我情何以堪?

滄霓沏茶的時候,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她能夠再狠心一些,直接往這茶水裡面下一些用銀針也無法探測出來的毒藥便可。可她答應了師父,是不能這樣濫殺無辜的。

將精巧的琉璃茶盞放入托盤中,滄霓伸出右手取了兩隻乾淨的杯碟,也放在了托盤裡,起身離開了茶房。

再度走進梧桐殿內時,滄霓終於仔細地看清了南宮凜的眼眸。他本是無意掃向滄霓,卻在看到她的目光時,忽然愣住了。

看著這樣清澈又單純的目光時,南宮凜心中有些疼痛,恍惚間想到了他的表妹滄霓。她總是用這樣的目光迷戀的看著自己,多了許多柔情。可面前這個宮女,沒有任何情感,卻奇異地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心悸,還有一絲恐懼纏繞在心頭,不曾離去……

郭皇后見南宮凜有些閃神,睨了滄霓一眼,卻見滄霓一直都是垂眸恭順的模樣,不覺有些好奇地問向坐在旁邊的南宮凜:「陛下,在想什麼呢?」

南宮凜聞言,尷尬地回過頭來看向皇后,失笑地看向郭皇后,指著滄霓說道:「寡人剛才還在想,為什麼此人要叫胭脂,如今知道了,她眉心那一顆胭脂痣,是那樣的明顯,嬌艷欲滴。」

「呵,是呢,臣妾也是認為這樣的。」郭皇后見南宮凜並沒有再多看向滄霓,心裡也就放心了許多。

滄霓心中冷笑,剛剛南宮凜看向自己時,她明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害怕的意思。但她也聰明的迅速垂下頭,不讓她的眼睛再出賣自己。如果他能由自己的目光想到的是死去的那個滄霓,也算是他還有一些良心。

奉好茶以後,滄霓便緩緩退下去了,再也沒有看向這邊一眼。

南宮凜隨著郭皇后一起飲茶,一直被郭皇后刻意放在不起眼之處的點薇悄悄地抻了抻滄霓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裡面,輕聲說道:「胭脂,陛下看起來好嚇人呢。」

聞言,滄霓失笑地看向她,伸出食指放到自己的嘴前比了個「噓」的姿勢,用口型告訴她:「殿前不得交頭接耳,回頭再說。」

點薇會意,隨即點了點頭。

皇后不想讓點薇這麼快就被南宮凜看到,以免引起懷疑。至於長得與滄霓最像的滴翠在皇長子處若是被南宮凜注意到,那就只能說明是機緣巧合了。她不刻意安排,全看那個滴翠的造化了。

其實在皇后心底里,是不大喜歡這樣的人做心腹的。明顯就一副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模樣,郭皇后也不會太過信任。然而,現在正是霓妃得寵之時,她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沒過多久,滄霓的目光便被梧桐宮大門口走進來的宮裝麗人給吸引住了。只見她頭上插著八位鳳凰簪,那簪子下面的流蘇也是十分新穎的雨滴狀。一頭漂亮的飛天髻束在頭上,雍容華貴,儀態大方。

她眉間襯著桃色的花鈿,是五點湊成的花朵狀,十分美艷。那眉目之間,含著三分傲氣,眼眸烏黑髮亮。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上揚,顯得自信又充滿貴族氣息。

霓妃身上穿著的是大紅色的宮裝,那裙擺上,繡的是一色的傾城牡丹。如此大膽的身著紅妝在宮內行走,若不是皇後娘娘,便是異常得寵的妃嬪了。至於寵到什麼程度,就看南宮凜看到她這身裝扮時會不會動怒了。

滄霓看到這個女子以後,心下瞭然,若不是南宮凜的允許,她又怎麼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宮內行走?若說她跟曾經的自己有六七分相似,那倒也是不假。單單那一份貴族之氣,便已經能令所有人都深深折服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女子竟然面帶慍怒,橫衝直撞地來到了梧桐宮。

點薇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女子,心下也明白這位便是霓妃娘娘了。隨著滄霓恭敬地褔身,與眾人一起拜道:「奴婢參見霓妃娘娘。」

「免禮吧。本宮來看看皇後娘娘,你們通傳一下吧。」霓妃看都沒看這些宮人一眼,只昂首看著殿門口,等待著通傳。

若不是陛下也在這裡,霓妃才不需要什麼通傳呢。她如今倚仗的是陛下最原始的恩寵,豈是郭皇后能比的?霓妃如此笑著的時候,也覺得自己風光無限,只要她自己願意,便是皇后也可以做得來!

「是,娘娘請稍等。」滄霓恭敬地褔身答道,起身邊撩起帘子進去了。

南宮凜正跟郭皇后溫聲淺語地說著什麼,忽然聽到簾影響動,一抬頭,看到滄霓不急不慢地走了進來。蹙眉凝視著她,卻見她一直都不抬頭。郭皇后正低著頭給南宮凜剝果皮,見滄霓走進來,含笑問道:「怎麼了?外面誰在說話?」

滄霓褔身說道:「啟稟陛下和皇後娘娘,霓妃娘娘求見。」

「哦?霓妃?」南宮凜微微垂眸,笑著看向面色有些僵硬的郭皇后,柔聲笑道,「昨日霓妃還說很是惦念皇后,今日便挺著肚子過來了,可見是極有心的。」

「嗯,陛下說的是。」郭皇后微微一笑,抬手一揮,向滄霓說道:「胭脂,還不快去請霓妃進來說話?外面天氣寒冷,萬一凍壞了,皇上和本宮都會心疼的。」

「是,奴婢遵旨。」滄霓垂頭應答道,便走了出去。

還沒有走到帘子面前,卻猛地感覺到一陣寒冷襲來。緊接著,帘子已經被打開了。霓妃一彎身走進來,笑容滿面地便向裡面走去,口裡歡快地說道:「陛下,皇後娘娘,臣妾在外面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一聽說讓臣妾進來,急忙就趕著進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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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妃不好惹:暴君請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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