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假山內之吻
這件事情一直沒有什麼線索,可南宮凜還是忍不住對後宮里的妃嬪起疑了。毫無懸念的,皇長子若是出了什麼事請,郭皇后也會跟著一起倒下的,屆時得利者是誰,只從幾個得寵的妃子那裡查找就可以。
侍奉皇長子的幾個人也都被南宮凜叫去盤查了,滴翠因為雙頰紅腫,根本沒有什麼美麗可言。而且南宮凜已經對她有些厭惡,自然不會再存有什麼好感了。
滄霓只是沒有想到,在事情過去三天之後,南宮凜竟然讓人來傳話,說是要召見她。她平靜地接了旨意,站起身來望向郭皇后。
郭皇后因為滄霓為人得體大方,辦事又很牢靠,既不看中什麼皇寵,也不會忘記是她的女官。所以為她溫言說道:「陛下只是尋常問問皇長子的身子,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事的。上次你拒絕了陛下的美意,他不會苛責與你,只會覺得你為人耿直,放心去吧。」
「是。奴婢去去就回。」滄霓恭敬地褔身說道,對於南宮凜的召見,既在料想之中,又有些意外。
此時已經是夜晚來臨,跟著面前的公公一起走向南宮凜的寢宮時,滄霓心中有些忐忑。她現在心裡只是有些彷徨不安,如果再度面對他的溫言淺語,自己該如何應對?
行至雲霄殿內,滄霓眼角的餘光已經瞥見前方坐著的男子,正饒有興緻地看著自己。她走上前褔身說道:「奴婢胭脂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南宮凜看向下面的人,淡淡地說道。隨即,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
滄霓恭敬地說道:「謝陛下恩典。」她站起身來,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南宮凜盯著她良久,從她淡然的表情里看不到一絲的窘迫。他微微垂眸,站起身來走香港滄霓。在走到她面前時,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湊到自己的跟前仔細地觀摩了一遍,緩緩說道:「胭脂,你為何拒絕寡人的好意?」
他見慣了女人慾擒故縱的把戲,所以對於滄霓那天說的話,並不是十分全信的。也只有對滄霓感激的郭皇后,才會沒有往這一點上想來。南宮凜私下留意著滄霓,若說她是欲擒故縱,可後來也沒有對他過絲毫的暗示,令他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靜靜地看著她,不點而絳的唇瓣,白皙的面頰……最後,南宮凜將所有的目光都定在滄霓那清澈見底的黑眸中,深深地迷戀上了這股清純的味道。
「陛下,奴婢只是一屆宮女而已,但是也有自尊和最起碼的自由。奴婢謝謝陛下的美意,隨侍陛下左右固然好,但是伴君如伴虎,奴婢惶恐,不能勝任。還請陛下明鑒,奴婢無其他意思。」滄霓直視向他,淡淡地說道。
「是嗎?即便是寡人有心要對你存什麼心思,你也不會動容?」南宮凜對她有些捉摸不定了,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捉摸透過。他低沉的話語里夾雜著些許冷硬,「說,你究竟有何用意?」
滄霓聞言,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看向他,疑惑地問道:「陛下,難道您對所有的人都要保持懷疑態度嗎?還是說,陛下不相信任何人會效忠於您?」滄霓的話語十分含蓄,言下之意,是在問他,是否在面對別人毫無保留的信任時,卻撒下了彌天大謊?
南宮凜冷哼,緊緊地捏緊她的下巴,冷聲說道:「寡人怎樣做,跟你沒有關係。你只要說出來,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就可以。」
他微微眯起眼睛,對滄霓的目光滿含戒備。她這樣清澈的眼神讓他莫名地感覺到有些恐懼,夾雜著她的問話,好像多年前某個深愛他的人出現在面前,對他冷聲質問,為何當年騙了她,負了她?
滄霓溫言淺笑,依舊是淡淡地語氣:「陛下多慮了,難道一定要讓奴婢對您有什麼想法或者貪念,才能夠說明奴婢沒有任何嫌疑嗎?」
「你明白寡人的意思!胭脂,可能連你自己都察覺不到,你在看向寡人時,目光裡帶著一絲沁到骨子裡的怨恨!寡人即便再耳聰目明,也無從得知。」若不是面前的女子相貌他確信沒有見到過,他幾乎要以為是滄霓回來了。
她的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莫名其妙讓南宮凜抓狂的氣息,好像愛而不得又狠狠將之拋棄的意味。南宮凜緩緩低下頭,盯著她的唇瓣,伸出手去緩緩地揉搓,輕聲說道:「寡人問你的話,你一直都在顧左右而言他,從沒給一句正話。」
「正話嗎?」滄霓輕笑一聲,微微閃躲開他的指腹摩挲,沉聲說道,「陛下不就是想聽奴婢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現在奴婢說完了,請陛下放手吧。」
「你!」南宮凜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怒火,沉聲怒道,「寡人的皇長子,你若是敢動他分毫,寡人定不饒你!」
「陛下真是說笑了,就在三天之前,奴婢還好好地救治了皇長子,在皇長子被人施針禍害之時,奴婢一直侍奉在皇後娘娘的外間,有一同隨侍的宮女點薇作證,還請陛下明鑒。」滄霓幾乎忍不住想笑了,她何曾要害過皇長子?稚子無辜,她豈會如此喪盡天良?
「呼啦」一聲,南宮凜推開他,滄霓一個踉蹌,不小心跌落在地上,直接從兩層台階上滾了下去。頓時,右腳裸處傳來一陣疼痛,滄霓吃痛地低呼一聲,雙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右腳裸,肯定是崴腳了。
她抬頭來,看下南宮凜淡淡地說道:「陛下若是不相信奴婢,大可以直接將奴婢賜死或者趕出皇宮,要麼就處罰奴婢去別的宮殿,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奴婢沒有想過更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承認呢?」
「你想去別處嗎?」南宮凜忽然棲身上前,將她打橫著抱起,緩緩走向那張明黃色的大床,溫聲笑道,「做了寡人的女人,你就不需要這般卑躬屈膝了。」
「南宮凜,你為何變得如此工於心計?以前的滄霓公主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何一步步將她害得國破家亡,甚至連身子也被別人給玷污了?她至死也沒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來,你心裡難道就不愧疚嗎!」滄霓忽然眯起雙眼,看向正在脫衣服的南宮凜,冷聲笑道,「是不是你騙過了一些人之後,從此以後都不會再相信別人了?」
南宮凜聞言,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停了下來,極其危險地瞪向她,面上再也沒有了溫文爾雅的表情,換上的是一副充滿寒霜的臉:「你說什麼!關於滄霓公主的事情,是誰跟你說的?是郭皇后嗎?還是別人?」
他忽然有些不敢看向滄霓的眼睛,呼吸也忍不住有些局促起來。本想佔有她的身子,再從別處下手打探。可忽然聽到滄霓這樣的話時,他猛地害怕起來。
滄霓緩緩坐起身來,目光如炬地看向南宮凜,凄厲地笑了笑:「陛下,這件事情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奴婢就算對陛下有什麼想法,也不敢對您傾心的。所以剛才您問我原因,我不過是不願意步上滄霓公主的後塵罷了!你若是願意找什麼女人,聽說滴翠和採薇都跟滄霓公主有些相像,還不如去找她們呢。請恕奴婢無禮,奴婢只想掙幾年的錢財,便歸隱鄉野之間,沒有那種要做陛下的女人的心思。」
說完,她蹙眉支起膝蓋,摸向右腳裸,那裡應該已經紅腫了。滄霓忽然發現,不知何時,被南宮凜拋卻的滄霓公主竟然成為了他心目中最大的心理障礙。她忍不住有些想笑,當初自己的犧牲,難道就換來了南宮凜這樣幾乎接近病態的疑心嗎?
果不其然,南宮凜在聽到這樣的話以後,心裡的防線也被漸漸地激塌。他蹙眉背過身去,對滄霓淡淡地說道:「你走吧,寡人不再為難你。」
「是,謝陛下恩典。」滄霓淡淡地說完,便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想要讓南宮凜徹底動心,欲擒故縱這樣的粗淺把戲她滄霓還看不上。放長線釣大魚才是最唯美的禮物,送給當初最白衣勝雪的他--表哥南宮凜。
南宮凜看著滄霓一步一步艱難地離開,眼眸也禁不住有些模糊了。他的滄霓,自己又何嘗不是早早的盼著要將她娶進門來?只是因為被玄月國的玄冥看中,而自己又動了想要坐擁天下的心思,滄霓便成為了他最大的犧牲品。
用一個女人去換一個國家,玄冥幹得出來,他卻捨不得放去滄瀾國的大好河山。只是,滄霓用跳崖身亡來面對他的無情,南宮凜心裡那充滿愧疚的傷痛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磨滅的。
滄霓一路拐著腳回去的,沒有找任何人幫忙。她既然選擇回到這裡來,就需要在面對如履薄冰的境遇時,也能夠坦然以對。
漆黑的夜路里,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疼痛。滄霓實在走不下去了,便在御花園裡的假山附近坐了下來。輕輕地脫下靴襪,為自己舒活筋骨。
「嘶--」
饒是滄霓再能忍受,也不經意地輕呼出聲。
忽然,附近傳來幾不可聞的悉悉索索的聲音,滄霓警覺地低聲問道:「誰?」
玄冥已經來到這裡很久了,他本以為路過的人是個普通宮女,可是在聽到她那空靈優雅的聲音后,便緩緩行了出來。
「我。」
滄霓詫異地抬眸看過去,只見姣姣的月光下,那一襲黑色衣衫的頃長身影,顯得格外絕世風華。但是,隨即想到這裡是滄瀾國的皇宮,滄霓蹙眉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很危險,被人看到的話你不好開脫的!」
「咦?」玄冥有些疑惑,走上前看向那個冷冷的女子。她的話分明是冷言冷語的,可玄冥卻奇異地從字裡行間捕捉到一絲很奇妙的關切之語。他莞爾輕笑一聲,看向正對著白皙的腳裸輕輕揉搓的女子,沉聲說道,「你很關心我?」
「你搞錯沒有?我為什麼要關心你?」滄霓語塞,自知剛才有些失語了。她沒好氣地看了玄冥一眼,還好這是在黑夜,要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臉上的慌亂那就死定了。
滄霓蹲下身去,看向她的右腳裸處,隱隱能看到有些腫脹。玄冥蹙眉輕問道:「誰弄的?」
「不用你管。」滄霓意識到自己正在跟他在這裡長談,迅速穿好靴襪,想要離開。卻猛地聽到四周圍有兩隊巡視的侍衛正從這邊走過來,滄霓回過頭去一看,玄冥竟然還站在那裡。她心中低咒一聲,快速帶著玄冥在假山前走了走,躲入了假山的秘密通道里。
這個地方,只有她跟南宮凜知道的,他們會經常從這裡溜出宮去,是南宮凜悄悄打造的。當初是跟滄霓說,為了方便他們見面和她偷溜出宮,可是當一切都過去之後,滄霓才明白,製造假山密道的理由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
假山的外面看起來平凡無奇,實際上是採用了奇門遁甲的方式,給人們呈現出來的是平凡無奇的景象,卻在輕輕走了幾步后,出現一個極其神秘的甬道。
因著滄霓的腳部有傷,在剛剛進入假山之後,一個不小心便向前面跌去。她手裡攥著的是玄冥的衣袖,二人在天旋地轉之間,竟奇迹般地跌到了一起。
當滄霓感覺到唇瓣上那溫熱的碰觸后,頓時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是跟玄冥陰差陽錯的吻上了……
玄冥也是一時疑惑地垂眸看過去,黑暗中的他並不能看清楚滄霓的表情,卻忽然察覺到有些異樣。他不由自主地蠕動著唇瓣,向那溫熱的紅唇深處尋覓而去。
「唔……」
外面的巡邏侍衛剛剛走開,滄霓忍不住嚶嚀出聲。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她快速回過神來推開了玄冥,沉聲低斥道:「玄冥,你無恥!」
玄冥一翻身坐在地上,有些玩味地失笑,卻猛地眯起眼睛看向地上的女子,沉聲問道:「你如何得知問我名字?」
印象中,只有他的滄霓才會對自己這樣說話,總是怒不可遏地直呼其名。玄冥緊緊地走上前,不等滄霓回答,又低聲問道:「南宮凜曾經說過,這個地道極其隱秘,只有他跟另外一個女子知道。後來跟我說過假山之中有密道,卻沒有告訴我該從哪裡找出口。我卻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什麼出入口!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為何會知道滄霓才曉得的東西?為何跟滄霓一樣直呼他的名諱?
後面的話玄冥沒有說完,他緊緊地盯著滄霓,哪怕什麼表情都看不清楚。他心裡有些害怕,因為她的容貌,玄冥是知道的,不是易容所致,而是一個人最原始的容貌。而且,她叫胭脂,不是已經死去一年之久的滄霓。
滄霓聞言,垂眸一言不發。等確認外面沒有了什麼聲音以後,她抬起頭來緩緩說道:「玄冥國主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君王的氣質,又隨身帶著一個侍衛,那夜前來偷襲你的人乃是南宮凜的人,他喊了你玄冥,你又自稱『朕』,我如何不能得知呢?」
「原來如此。」玄冥微微頷首,心中有些失望。他俯身下去,伸手摸索著她的腳裸,輕聲說道,「你即便能夠醫治萬人,可大夫向來是能醫不自醫的。我來給你把骨頭推上去吧,可能會有點痛,忍著點。」
被他碰觸到肌膚時,滄霓是有些閃躲的,下意識地就想收回自己的腳。可他的聲音溫潤如玉,讓滄霓一個恍惚間,忽然想到她跳崖前的那一個多月里,玄冥猶如一個得體的夫君,與她相濡以沫。
滄霓甚至還記得,就在她重生后見到玄冥的第一次,就在他腰間看到了那一個綉著鴛鴦戲水的荷包。半新不舊,卻被他保護的完好。
其實這樣的荷包若是尋常百姓家的男子佩戴著,倒還是沒有什麼不妥的,可是玄冥乃一國之君,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氣了。在滄霓最後一心尋死的日子裡綉出來的荷包,究竟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連她也分不清楚了。可玄冥卻如獲至寶,一直貼身帶著……
「咳。」滄霓輕咳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她忍住喉間有些發堵的酸澀之意,看向黑暗中的男子。淡淡地說道,「有勞了。」
「無礙,你救過朕的性命,這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玄冥依舊恢復了原本屬於君主的態度,這才是真正的他。
「嘎」地兩聲,滄霓頓時感覺腳裸間一痛,比剛才她自己弄要痛上許多。其實滄霓也受過不少傷痛,比這個要厲害得多。那個時候,她滿身里背負的都是仇恨,現在不過是想要找回自我。
她在南宮凜這裡丟了心,甚至還迷失了自我,導致國破家亡,如何能夠安生的活下去?
玄冥聽到她的低呼以後,微微頓了一下,便又繼續為她擰動了幾下,隨後將她的腿慢慢放好,溫聲說道:「好了,你回去最好修養幾天再走動,切勿再魯莽行事了。南宮凜為人陰險狡詐,他一旦對某個人起了疑心,那就一定會追查到底的。沒有直接殺了你,便是已經對你寬鬆了許多。」
「你都聽到了?」滄霓疑惑地看向他,方才他們說話之時,貌似沒聽到有人潛伏在周圍的。只有南宮凜的幾個心腹宮人在殿外守著……
「哼。」玄冥輕哼一聲,不予作答。每個君主都會在其他國家裡安插細作,這一點再正常不過了。
「你有細作在內!」這一句,滄霓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了。再聯想到與自己一同進宮來的嫣雯,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忽略掉的事情,她眯起眼睛看向玄冥,沉聲說道,「嫣雯也是你的人吧?她先前對我那般好,都是裝模作樣出來的?」
聞言,玄冥驚愕地向滄霓看過去,對她敏銳的思維感到十分訝異。他輕咳一聲,沒有否認,而是坦然地說道:「的確是朕安排的人,胭脂姑娘好聰明。但是她跟你如何相處,朕都沒有干預,這一點請不要懷疑才好。」
「我有什麼好懷疑的?只是你的人做事未免太過魯莽,才來的第一天就要禍害皇長子,在我面前是不容許有這樣殘忍的事情發生的。」滄霓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君主之間閑著沒事不考慮一下天下蒼生,或者解救一下黎民的疾苦,卻處心積慮的暗鬥,算什麼君子?」
「放肆!朕如何決斷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說三到四。」玄冥沉聲低斥道,對滄霓的話明顯是感到了一種嘲諷與鄙視,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隨便你,誰願意管你。」滄霓輕哼一聲,起身就要出去。她已經出來很久了,再不回去郭皇后該起疑了。走了幾步,滄霓轉過身來對他說道,「你要是不出去的話,就在這裡耗著吧,保管你找不到任何出路,那奇門遁甲是不易找到竅門的。」
說完,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可是她在假山外面等了許久,玄冥竟然都不出聲說要出來。滄霓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沒有再等他,自己直接就走了。
回到梧桐宮時,郭皇后還沒有就寢。見滄霓這樣蹩腳地走了進來,郭皇后撐起身子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滄霓一番,見她其他地方並沒有異狀,關心地看向她的右腳裸處,低聲問道:「胭脂,發生了什麼事情?」
滄霓聞言,躬身說道:「皇後娘娘,陛下只是召奴婢過去問了一些事情,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發生。只是奴婢回來之時,不小心踩空了台階,跌落下落,腳腕處扭到了,在御花園裡耽擱了一些時辰,路過巡視的侍衛已經警告過奴婢好幾次了。見天色太晚,奴婢才急忙趕了回來,讓娘娘擔心了,請娘娘責罰。」
郭皇后本來是心有餘悸的,但聽到滄霓說侍衛警告過她幾次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身為後宮妃嬪,最討厭的事情莫過於身邊的宮女被皇上寵幸,那樣顏面也無光。
偏偏郭皇后的母族裡非要給她送進來滴翠和點薇兩個燙手山芋,讓她幾乎忍不住要翻臉。若是自己剛剛信任的胭脂也是這樣心思的女子,郭皇后就絕對不會留之了。她看了滄霓良久,見她面色淡然,並沒有什麼不妥,面色才緩和起來。
「皇上沒有苛責你什麼就好,既然腳崴了,那就多休息幾日吧。本宮這幾日由採薇和其他宮人照顧,不用你操心了。」郭皇后溫婉地說道,隨即「來人,送胭脂回去休息。」
「是,奴婢遵命。」
滄霓恭敬地說完之後,便由其他宮人攙扶著下去了。她獨自清洗完以後,淡然地支起受傷的右腳擦著跌打藥物。腦海里不由得閃過玄冥在給自己矯正腳裸時,那異樣溫柔地話語……
「這個笨蛋。」滄霓唇角微微上彎,忍不住有些失笑。他執意不出來,大概是要尋找什麼出口去了。好在那個密道里並沒有什麼機關,只是尋常的密道而已。除非是她或者南宮凜親自授意,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聽南宮凜說,當時建造這個奇門遁甲陣勢的人已經因病去世,建造這些密道的人又分別用十幾撥人悄悄建造的,並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滄霓心中冷笑一聲,想必也是已經死絕了吧。她當初聽南宮凜的讒言,要求父皇重新打造御花園,還特地自薦了表哥南宮凜,竟是在給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挖墳掘墓了!
募地,手間一緊,竟將受傷的腳裸狠狠地攥了起來。滄霓緊緊地眯起雙眼,忍不住蹙眉,說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天哪!胭脂,你究竟在做什麼?」
滄霓聞言,為之一愣,回過神來看向忽然走進來的點薇,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正做著什麼。她低呼一聲,迅速抽回手,連忙溫柔地笑道:「你不是在給皇後娘娘值夜嗎?怎麼現在回來了?」
「唔,娘娘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今晚免了我的當值,讓我守著你便好。」點薇走上前,蹙眉看著滄霓露出來的腳裸,那裡已經上了黃褐色的跌打藥物,但依稀可見那些紅腫的地方。「你怎麼還攥著傷處呢?難道不疼嗎?」
「皇後娘娘有心了,做她的宮人真好。」滄霓恬靜地垂下頭,淡淡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就覺得自己很無用。好好地走個路也能跌倒,真是太不禁用了。」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不要在這裡悲春傷秋的了。」點薇沒好氣地嗔道,將放在床上的跌打葯收拾好,對她笑著說道,「再過幾天你就可以活蹦亂跳了,怕什麼的?」
「嗯。」滄霓點了點頭,應承道。
點薇收拾好自己的衣物,陪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看了看她,感慨地說道:「胭脂,你還不知道吧?滴翠已經在剛剛被皇後娘娘貶去浣衣局做事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干過什麼粗使活,現如今得罪了陛下和皇後娘娘,肯定沒有什麼好路子了。」
「你說什麼?」滄霓心中一跳,她確實沒有聽說這件事情,那滴翠這三天也是滿含怨恨,只是並不敢做聲,滄霓心知郭皇后也不怎麼喜歡她。可是,將滴翠貶去浣衣局,那豈不是就等於說,她已經徹底拋棄滴翠這個最像曾經的滄霓公主的棋子了嗎?「這是為什麼?不是這三天都好好的嗎?再說,也沒有查明究竟是誰害了皇長子。」
點薇聞言,欲言又止。看了看滄霓,無奈地搖了搖頭,傷感地說道:「我也只是聽說來的,滴翠在接受陛下的親自審問時,曾試圖色誘陛下。陛下本來就對臉上有傷的滴翠心生厭惡,再加上心繫皇長子的安危,登時龍顏大怒。命人將滴翠鎖了回來,聽由皇後娘娘的處置。若是論往常,就算是把滴翠壓入辛者庫也是輕罰了。可是娘娘念著滴翠是郭家……咳,還是從輕發落,貶到浣衣局去了。」
說到最後,點薇已經拿著絹帕擦起了眼淚。她何嘗不知道滴翠的脾氣秉性不適合在宮中生存,奈何家裡要倚仗國家的勢力,自然會忌憚他們的威脅,也會巴不得想要討好他們。她下意識地留意了滄霓的表情,本來是疑惑她在陛下面前說了什麼,可見她對這件事情非常以外,也就沒有再懷疑下去。
滄霓自然知道滄瀾國的辛者庫里關押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那些人常年都在做著苦工,比滄霓在玄月國的索命塔里要受到的責罰還多。聽說辛者庫里的奴隸每天只能睡兩三個時辰,還是在饑寒交迫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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