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蒸鯉魚
阿嬌愣神了一回，才爬起來撿了魚。沿著溪邊往下遊走找到自己的鞋襪，沖洗過腳穿上鞋襪，心情複雜朝嫂嫂洗衣的地方走。
她不太懂春河的想法。
她明明說了那樣過分的話，他沒打招呼就離開，應該是生了她的氣；可他又給她了兩條魚，好大的魚。
拎在手裡沉甸甸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嫂嫂剛洗完衣服站起來，一扭頭就看到她：「正準備去叫你呢！咦？嬌嬌你哪兒來的魚？」
當著那些人的面，阿嬌不想說。她一手拎上魚，一手抱著洗好的衣服。等走在小路上，才說：「春河給的。」
「春河給的那可以收下。」大嫂說，接著聲音便神神秘秘了些：「阿嬌，你跟嫂子說實話，這幾天你跟春河見面多不多？」
阿嬌想了想。這幾天似乎兩人每天都見過，可……又不是她故意想見的。
阿嬌悶悶垂頭，大嫂看她的樣子便懂了。
她輕輕一嘆，小聲勸道：「你倆如今定了親，親近一點倒也無礙。但咱們姑娘家還得注意分寸，知道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她看阿嬌的樣子自己也難受，語氣軟了幾分，卻說：「剛在溪邊，他們說劉癩子看到你昨晚跟春河在路邊，還好劉癩子那張嘴沒幾個人信，我又解釋了幾句。不然讓傳出去可就難聽了！」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阿嬌才吃過流言的苦。她重重點頭，決定這幾天避著點春河。
可一低頭看到手裡的兩條魚，愧疚感便起來了。他還送了自己兩條魚呢……
中午家中便飄起魚的香味。
清流溪水質清澈甘甜，養出來的魚肉質鮮美不腥膩，不需要過多處理，祛磷袪鰓后，摸上一層粗鹽，在魚腹劃上三刀放入薑片，在大火中蒸上一刻鐘。出鍋前撒上蔥花，在澆上一點熱油，魚的鮮味和蔥姜的香氣徹底被激發出來。
阿嬌擺上盤，才掀開另一口大鍋。
這口鍋里燉的魚湯時長剛剛好，鯉魚塊、豆腐、搭配上爽口的野菜，熬出來一鍋濃醇的白色湯汁看起來非常有食慾。
小虎已經聞著香味過來。
指著擺好盤的魚流口水：「吃！」
阿嬌一笑，抱起他，夾了一小塊挑過刺之後餵給他。
阿爹他們昨晚忙碌到大半夜，吃過早飯後一直在補覺。阿嬌看著兩條魚，還有昨天沒吃完的蒸野菜，估摸著一家人是肯定吃不完的。她盛上一大碗魚湯和小半條蒸魚，又拿個碟子加了些白面蒸野菜，裝好之後叫來阿寶：「阿寶，你再去給村後面的春河送點吃的。」
魚是春河給的，她做好之後不分給春河一些著實說不過去。阿嬌這樣說服自己。
阿寶一臉興奮，重重點頭。
「快去快回，家裡等你開飯。」阿嬌放心不下，又說：「要是路上遇到村裡人，千萬別說你是給春河送飯的。」
阿寶笑得雞賊：「知道啦！保證不把姐姐供出來！」
惹得阿嬌假意打他，小兔崽子跑得倒是很快，一溜便沒影了。
阿嬌把做好的飯菜燜好，忐忑的等著阿寶歸來。
此時的辛春河面無表情的處理著從溪中抓回來的魚。
和阿嬌細緻又熟練的處理不同，他顯得殘暴了許多。看著魚慘死的屍體，辛春河便沒了幾分胃口。
如何將魚處理得乾淨沒有腥味，是項技術活。
他看著木桶里幾條垂死掙扎的魚，一嘆氣。
就該給劉家阿嬌多留幾條，他留著也是浪費。
昨天從未來小舅子嘴中掏出話，得知劉家阿嬌喜歡吃魚。辛春河今天莫名的便到了溪邊，莫名的開始抓魚。本打算抓到魚后往劉家送幾條，卻不想早上兩個人那麼尷尬的見面。
怕嚇到劉家阿嬌，他只留下兩條魚便匆匆離開，剩下的倒也不好再往劉家送了。
辛春河看著倒進胃口的魚屍，暫時沒了做飯的想法，撿了幾條魚送到隔壁張伯家，再回家時便看到熟悉的小不點站在他家危房前探頭探腦，手中還拎著他熟悉的飯盒。
下意識的，辛春河喉結滾動，開始吞咽唾沫。
「姐夫！」阿寶笑眯眯的，露出兩顆小虎牙：「阿姐讓我來給你送吃的啦！」
他跟著辛春河進來院，一眼便看到小土堆旁魚的屍體。
阿寶小眉頭皺起：「姐夫你這樣可不成，家裡連個廚房都沒有，以後我姐姐來了怎麼做飯？」
這件事情被小孩子一語點破，辛春河有點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解釋：「這個屋子只是臨時的，新房子準備攢錢蓋了。」
「成。」阿寶這才高興起來。
他主動把飯盒打開，將兩菜一湯端出：「姐姐做的蒸魚和魚湯可是一絕，保證姐夫吃了就忘不了！姐夫你慢慢吃，碗可以晚會送過去。我也要回去吃飯啦！」
「等等。」辛春河叫住他，又把飯菜倒入自家碗中，將空盤放到飯盒裡，說：「我整天往你家跑不大好，你整天來這邊也不太好。叫你姐……」
濃濃的飯香味不要命的往他鼻子里鑽，讓辛春河接下來的話說得無比艱難：「叫你姐以後不用再給我準備飯。」
阿寶不解，九歲的他尚未理解男人那個叫自尊心的東西，也不懂得村子里的風言風語。
不過他還是認真記下，準備回去給阿姐說。辛春河又把剩下的小半桶魚遞給他。
阿寶載著半桶魚和滿肚子的話回家。
阿嬌開門時都吃了一驚：「阿寶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魚？」
「姐夫給的。」阿寶放下木桶，往裡面住滿水，看魚又鮮活起來，才洋洋得意道：「姐夫昨天還問我阿姐喜歡吃什麼。我說阿姐喜歡吃魚！」
阿嬌只覺得涼風撲面，心裡甜滋滋的。
下一秒，阿寶又說：「不過姐夫還說，以後讓阿姐不要再給他送飯了。」
阿嬌頓時又回歸到燥熱的夏天。
她叉著腰，橫眉怒目：「劉！束！沐！都讓你不要喊他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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