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進京 (小修)
張家和賈家交好,那怕張賈兩家都不願意談起賈政此人,但時日長了,賈珠自然也聽了不少關於賈政的許多不可不說之事。
賈政出事的時候,賈珠還是個孩子,他對兒里最深的記憶除了自己癲狂的母親之外,也就是那個自稱自己是爺爺的國師,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多少兒時的記憶,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
叔王與賈政之間的關係本就甚少有人知道了,再加上他除了元姐兒外,也不曾在旁人身上感應到什麼血脈間的感應關係,是以賈珠壓根沒想到自己的生父竟然會是那個賈政!
每個孩子在不懂事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把父親的形象設定為自己最祟拜的人,在賈珠的內心深處,他的父親應該是要像大伯父一般,才華洋溢;再不也該像義父一般,正直勇敢,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生父竟然是那個賈政!
那個企圖殺害養父,在北戎害了無數少女,好剖腹取胎的變態賈政!
一想到自己體內竟然流著那個人的血,賈珠只覺得想吐!
而且他還真的吐了。
小金蠶嚇的哇哇直叫,就連張大舅兄也驚動了。
賈珠雖然身上有著蠱毒,幼時因為精血不足,又因著叔王之故養了太多蠱蟲,是以著實受了不少苦,不過在賈赦幫著找了南疆蠱王幫忙之後,賈珠身上的蠱蟲大減,再也沒有什麼受蟲噬之苦的問題。
而且因為賈珠身上有著蠱毒,身體倍兒棒,從來沒有生過病,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見到賈珠突然吐成成這副模樣,嚇的張大舅兄連忙讓人請了溫御醫過來,就連張二舅兄也急的一下了朝就過來瞧。
這些年來,張二舅兄在御林軍中一直做著王子騰的副手,倒也不是其能力不足,而是賈赦對王子騰這人始終有些提防之心,是以特地留著張二舅兄盯著他,不過眼見小石頭的皇位越發安穩,賈赦也準備給張二舅兄挪一挪了。
特別是小石頭準備大量製造燧發槍,這新的燧發槍隊一定得有個人來帶領,張二舅兄便是很適合的人選。
對此,王子騰著實有些不滿,他不敢跟賈代善與賈代化相比,但怎麼的也比張家老二好些吧,而且這些年來,他著實花了不少心思研究過燧發槍,還花了大錢從俄羅斯弄了幾枝來玩玩,可說是當朝燧發槍的第一人了,偏生卻因為自家的坑哥貨而害得爭不過張家老二。
王子騰不甘心之下,明裡暗裡給張彥卓下了些絆子,張彥卓也不不好為這點小事請賈赦出頭,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好在王子騰再怎麼的也不敢做的太過,這才勉強支應著。
不過也因為如此,張彥卓這幾日都忙的不可開交,幾乎整天待在軍營里離不開,不過一聽到賈珠出了事,張彥卓顧不得其他,便馬上告了假趕來了。
當張彥卓回來之後,賈珠已經服用過了止吐的湯藥,在屋裡休息著了,而一旁還有元春幫著削蘋果給賈珠吃。
一見到張彥卓,張桔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義父!」
元春畢竟是被擔誤的很了,那怕後來張彥卓買了好些小丫環專門陪著她說話,但她還是不愛說話,平日里問十句才會答上一句,而且性子更是直的很,全然不懂得轉彎,著實讓張大舅兄一家子操心。
不過以張彥卓眼下的地位,也不需要自家女兒有多長袖擅舞的討好旁人,橫豎張彥卓和賈珠都有意將女兒低嫁,也就罷了。
張彥卓擔心的瞧了一眼賈珠,低聲問道:「桔姐兒(元春名張桔),朱哥兒(賈珠名張朱)怎麼了?」
元春低聲道:「不知道呢,哥哥在學堂里突然吐的厲害,就連小金也都嚇了一跳呢。」
說著,元春直接把在果盤裡吃著蘋果的小金蠶拿給張彥卓看,小金蠶也很捧場的吱吱直叫。
張彥卓眉心微動,說實話,家裡多了這兩個孩子之後,他第一個得適應的不是怎麼學著當父母親,而是要習慣家裡頭無時無刻冒出來的蟲子!
小金蠶也就罷了,最厲害的莫過於在家裡牆角蹲著,隨時隨地幫著清理家裡的黑甲蟲,記得有一次家裡鬧了賊,他才剛提著刀要去收拾呢,結果那些小毛賊就被黑甲蟲給吃掉了,要是膽子稍微小一點的,只怕都會被嚇暈了。
不過見得多了,這膽子也練出來了,看著小金蠶還能像沒事人一般的吃著蘋果,張彥卓便百分之百的確定朱哥兒沒問題了。
「我去瞧瞧朱哥兒。」張彥卓吩咐道:「你讓廚上這幾天做些清淡有營養的東西便是。」
雖然不知道朱哥兒為什麼吐的這麼厲害,但想來這幾日怕是胃口不好,吃些清淡的准沒錯。
「是。」元春低聲應下,親自去吩咐廚上不提。
張二家中人口簡單,除了一個廚娘與一個看門的老頭外,也就元春身邊有二個丫環並著一個嬤嬤伺候著,無論是賈珠身邊還是張彥卓身邊都沒有什麼小廝,張彥卓是因為長期待在軍營之中,直接將小兵充做小廝即可。
至於賈珠嗎……則是因為沒有小廝可以接受得了三不五時與蟲共眠的關係,一個接著一個被嚇跑了,是以賈珠身邊也沒有小廝,也沒人特意通報一聲,當張彥卓進屋時,賈珠還來不及收拾,眼角還可以隱隱見到些許淚痕。
張彥卓嚇了一大跳,他養了這個兒子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賈珠哭了,當下連忙驚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他開始有些懷疑起溫御醫的醫術了?這是沒啥事的模樣嗎?
張彥卓當下便就決定,「我馬上再請御醫過來。」
「不用了,義父!」賈珠自己心理明白,自己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是賈政之子罷了,這是心理上的厭惡,算不得什麼病,別說溫御醫了,那怕是溫院判來了都治不了他。
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道:「義父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記得義父這幾日忙的不可開交,怎麼會突然那麼早回來呢?
張彥卓沒好氣道:「還不是聽見了你的事,這才急著回來了。」
賈珠心下微暖,雖然有這麼一個親爹,但他終究是幸運的,得以遇上這麼好的一個義父。
他歉然道:「是孩兒不孝。」
「關你什麼事。」難得聽到賈珠如此正經的說話,著實讓張彥卓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這關你什麼事,還不是王子騰那廝找事。」
「王子騰……」賈珠心中一動,他當年見著王子騰時就覺得王子騰有些熟悉,小金蠶也感應到了幾分血脈相連的感覺,只是那時有賈敏的例子在前,還以為小金蠶不準了,便沒怎麼細想,現在想想,王子騰應該是他記憶中的舅父了。
張彥卓還道賈珠是擔心他,安慰道:「放心吧,王子騰那廝鬧歸鬧,再怎麼也是有分寸的,不敢太過,況且這幾日他也忙的很,怕是沒那心思找我的麻煩。」
「哦!」賈珠心中一動,「可是王家出了什麼事?」
賈珠聲音中隱隱有著几絲緊張,記憶中他舅父待他極為疼愛,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何時,他和妹妹跟著母親被趕了出去,再之後……一切便變了樣了。
「倒也沒什麼。」張彥卓笑道:「薛家上京來了,他自己也得忙著招呼自家妹妹,便沒功夫挑我事了。」
其實王子騰也心裡明白,誰叫他有王夫人這麼一個妹妹,當年把賈家給得罪死了,眼下還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就不錯了,壓根沒法子競爭那燧發槍軍團的位子。
只不過王子騰這一口氣咽不下,便下意識的刁難起他罷了,如今有了正事,自然便抬抬手,就此算了,不然要是當真鬧的很了,他也不是吃素的,更別提賈赦和小石頭的心整個都是偏的,王子騰壓根沒多少勝算。
「薛家來了!?」賈珠心中一動,如果他沒記錯,這薛家應該是他母親的妹妹吧,記得……賈珠難得的尷尬了一下,按著賈伯伯所言,這薛姨媽不過是蠢貨一個罷了。
果然,細聞之下,這薛姨媽也是家裡是犯了事,前來投靠王子騰的。
張彥卓笑道:「這王家教女,當真是頗有一些問題,當年王夫人狠毒,這個薛王氏也不遑多讓,當年逼得二房分家還不夠,在薛逸死後還搶起二房家產來了,兒子又鬧出人命官司,王子騰也厲害,也不可能兜得住這麼多事,我看他怕是有得頭疼了。」
這薛姨媽不聲不響的,不過也是個狠人,在自個生了一子一女之後,便趁著薛逸出門之時,悄悄地把薛家二房母子給發賣了,要不是薛逸的堂弟救的及時,說不定這二房母子倆都被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也因著如此,薛逸見薛姨媽當真容不得二房母子,早早便把二房分了出去,薛逸也是個明白人,沒給二房多少銀錢,只不過他大概也沒想薛姨媽這人是個不饒人的,薛逸一走又以二房血統不明為由,硬是搶走了二房家產。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姨媽做事做的太絕的報應,薛姨媽的那個寶貝兒子也是個呆的,平時傻呼呼的不說,如今還為了搶丫環搞出了人命官司,聖上又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按他看,這事怕是難辦了。
憑心而論,他還真是同情王子騰,尋常人家裡有著像王夫人這麼一個坑哥貨就夠了,他還連來二個,怪不得他這些日子瞧著王子騰的模樣都有些憔悴了。
賈珠脫口而出,「那他大可以不管吧。」
他記得母親當年好似為了什麼事去求過舅父,當時他和妹妹拼了命的哭,但素來疼愛著他和妹妹的舅父那次卻對他們不理不睬。要是舅父理會了,說不定母親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怎麼落到姨媽身上就不同了呢?
想到此處,賈珠難免起了點埋怨之意,不過想想當年生母所犯之事,賈珠微微一嘆,心裡也明白,十多條人命呢,怕是連賈伯伯都不敢沾了,也怨不得舅父不敢幫忙。
「那有可能。」張彥卓笑道:「畢竟是自家親妹子,那好不聞不問,王子騰總歸是欠了薛家一份人情,況且薛姨媽又不是王夫人那般對自家嫂子都動了手,王子騰再怎麼的也得管上一管的。」
王家當年能那麼快把國庫欠銀還全,其中沒少了薛家的幫襯,就沖著這一點,王子騰也不可能不幫忙。
當然啦,管到什麼程度就不好說了,畢竟王子騰只是薛姨媽的哥哥,又不是薛姨媽的爹爹,再怎麼也不可能為了薛姨媽而不要自己的官位的。
「動了手!?」賈珠一驚,「王夫人對王子騰動了什麼手?」
張彥卓沉吟了一下,想著朱哥兒也不是孩子了,便直說道:「這事你聽聽就好,平時也別告訴旁人。這事終究是王家的醜事。」
張彥卓低聲道:「王夫人當年因為與嫂子不和,給自家嫂子下了絕育葯,若非如此,以王子騰眼下的身份地位,怎麼會僅僅只有一女。」
也是王子騰夫妻情深,要是放在旁人家裡,少說也該弄上好幾個姨娘了,但他王子騰偏不,只守著髮妻過日子,就沖著這一點,他平日里對王子騰也略多了幾分敬意。
賈珠愕然,「她……她竟然做了這事?」
怪不得舅父不理他們,原來……母親當年竟然做了這種事。
張彥卓點點頭,嘆道:「說起來,王夫人所做這些事又豈止這些,她當初連自家妹夫也害了,薛姨媽那雙子女……」
張彥卓搖了搖頭,薛蟠就別提了,獃頭獃腦的,要不是模樣有幾分像是王子騰,他都懷疑是不是薛姨媽親生的,至於薛寶釵聽聞也是有些問題。
如此一想,也怪不得薛姨媽疑心起二房母子的血脈有問題了,畢竟就薛蟠和薛寶釵的例子來看,薛家二房所生之子也著實太過正常了。
當然啦,張彥卓也不是會對旁人家的事情如此好奇之人,平日里更是少談王家之事,要不賈珠也不會直到現在才知道生母當年所做的好事。
他這次之所以難得的多了嘴,還不是因為朱哥兒和桔姐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因為他一心讓兩個孩子低娶低嫁,王子騰便推了薛姨媽的一對子女出來。
不過咧,等他打聽清楚薛家的情況之後,他立馬找王子騰打了一架,推一個呆霸王和病美人給他的義子義女,豈不是找揍嗎。
一聽到王夫人所做之事,賈珠心下微沉,越發覺得自身血脈之噁心。
張彥卓並不是個愛談論旁人家是非之人,但這一次的情況例外,為了避免朱哥兒中了王子騰的計,看上薛家那個病美人,是以這才把薛家的遭心事揭了,讓朱哥兒心裡有個底。
至於桔姐兒,他倒並不擔心,桔姐兒還小,離說親的時候還早的很不說,另外一方面,他也知道桔姐兒不過是性子有些過於安靜,看起來有些傻了,但事實上她一點也不傻,桔姐兒內里清楚的很呢,絕對不可能看上像呆霸王那般的人。
賈珠一方面感動義父的好意,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對不住薛家,低聲道:「義父多慮了,薛家妹妹比我還小五、六歲呢。」
薛家妹妹還是個孩子,比桔妹妹還小,他那會看上她呢,說起來,王子騰也著實是急了點,無論薛蟠還是薛寶釵都還沒到說親的年紀呢,何必那麼著急。
「我是怕了王家。」張彥卓嘆道:「王子騰也是急了。」
王子騰也是急著想跟賈家攀上關係,這不連外甥和外甥女都利用上了,不過那怕薛家有著百萬之財,就薛蟠和薛寶釵那種情況,只怕正常人家也不會要的。
賈珠心中一動,以薛蟠和薛寶釵的情況,怕是當年他生母所下之毒,有些殘留在兩人身上,這才一個呆,一個病,他雖然有些心疼這未曾見過面的表弟妹,不過想想娶表妹之事,賈珠最後還是罷了。
且不說義父反對,薛寶釵比他小這麼多,又是三等親之內,也不是什麼合適的聯姻的對象,還不如想個法子,幫著解了他們身上的餘毒才是真的。
這事放在其他人手上,怕是極為麻煩,不過賈珠身上有蠱術,說不定可以劍走偏鋒,試試其他的法子。
只不過賈珠還沒想到要怎麼給薛蟠還有薛寶釵看病,他倒是先巧遇了自家舅父,然後不知不覺間掉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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