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蛇鼠無間
就在平十三郎難以取捨之時,星巴克門外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槍聲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村上!野樹!」以平十三郎的耳力自然不難聽出其中正有自己的手下。
星巴克咖啡廳中立時一片大亂,尖叫聲此起彼伏。有人鑽到桌下去,有人伏倒在地,有人想奪門而出,許多人拿出了,瘋狂地報警,整個咖啡廳中亂成了一團。
幾名跟隨平十三郎而來的漢子不等他吩咐就抽出腰間的匕首拉開門就沖了出去,顯然也聽出了慘叫聲來自自己的弟兄。另幾名迅速地將平十三郎圍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大門。
「老鼠!老鼠!大批的老鼠!」那幾名漢子幾乎是剛衝出門,就又面無血色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一邊顫聲大叫道,一邊用力地將星巴克的玻璃門關上。然後將一把把咖啡桌椅堵在了門后。「把所有門都堵上!快快!」
「老鼠!」立花小次郎彷彿五雷轟頂一般,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了。現在居然連東京的市中心銀座都出現了老鼠的蹤跡。
平十三郎也明顯地大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外面的弟兄們呢?」帶來的這些人可都是他龍圖社中的心腹,跟隨他多年的老人了。
「死了!他們全都死了!」一名大漢帶著明顯的哭音回答道。
鈴聲突然響起,「隊長,你現在在哪兒?東京市區出現大批的老鼠和蛇類,正在攻擊居民!」打電話的是田中亞男,語氣惶急。
「我在銀座,這裡也出現了老鼠!我現在被困在星巴克咖啡廳里!」立花小次郎無可奈何地回答道。
「隊長,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派人過去!」田中亞男看來是在屋外,吵雜的雨聲令他的聲音顯得十分微弱,隨即掛斷了。
此時星巴克咖啡廳的玻璃門前,黑壓壓的一片全是那異種的碩大黑老鼠,一對對閃爍著詭異紅光的雙眸冷冷地瞪視著廳內,其中還有很多灰黑色的不知名蛇類夾雜在鼠群中間,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地相安無事。一股股腥臭之極的氣味從玻璃門的縫隙中飄入廳中。不時地發出撞擊門的聲音,嚇得咖啡廳中的諸人面無人色。
「服務員,通往商廈的門能不能走?」立花小次郎指著兩扇通向商場的玻璃門喊道,如果前往商場的道路暢通無阻,他們這些人可以先撤進商場,再想辦法脫身。
立花小次郎的話音未落,就看到有大批人倉皇失措地從商場方向擠入了咖啡廳中,一個個面白如紙、口中尖叫不斷。
「老鼠吃人了!救命啊!」「蛇!蛇!」人們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咖啡廳里,廳里的桌椅被他們推得東倒西歪。「野上蒼樹!你帶弟兄們去將門封了!快!」平十三郎當機立斷地大吼道,「來不及進來的人就不要管他們了!一定要保住門!」
如果說這兩扇玻璃門破裂了,縱然再多的人也無法阻攔住那如同洪水般湧來的鼠群,他們所有人可以說都是死路一條。
「陰先生,我們被老鼠包圍了!這可怎麼辦?」田中麗奈畢竟才是個妙齡少女,從未經歷過這種陣仗,渾身發抖地偎依在陰天樂的身旁,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抱著陰天樂的右臂,掌心中已是布滿了冷汗。
「放心,有我在它們不會傷到你的!」陰天樂壓低了聲音在她玲瓏剔透的耳廓邊說道,「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區區的一些老鼠和蛇類,對於他來說還構不成任何威脅。現在他更頭痛的是怎麼樣能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解決掉這個問題。
特別是立花小次郎和平十三郎兩人,陰天樂方才就已經發現兩人的目光在常常流連於自己和田中麗奈之間,再看兩人所表現出的氣質,他已經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絕不是那些純被田中麗奈的秀色所吸引的那些花花公子。而且平十三郎自出現在星巴克咖啡廳以來的一舉一動,陰天樂不動聲色間盡收眼底。
陰天樂那鎮定之極的神情平息了田中麗奈心中的無邊恐懼,只要偎依在他的身旁,她自然而然地感到了心中的平靜。讓她由心底覺得即便現在是天塌下來,陰天樂也會為她頂著。
在野上蒼樹幾人的拚命努力下,星巴克咖啡廳通向商廈的玻璃門終於被關了起來,緊接著他們將咖啡廳中的桌椅堆放在門后,死死地擋住了它,十幾名不幸的日本人被自己的同胞關閉在了死亡空間中。他們將不得不面對那數不勝數的飢餓生靈,他們中有老有少,小的甚至於不過才五六歲,被母親抱在懷裡。有男有女,男的西裝革履,女的性感美麗。不過這一切,在那些飢餓欲狂的蛇鼠面前,起不到絲毫的作用。他們的尖叫、他們的哭泣、他們的哀求都無法使他們擺脫那即將到來的厄運。
如黑色潮水般的老鼠和蛇群迅速地覆蓋了這些不幸的人們,撕開他們的衣服、大肆地吞食著他們的血肉,幾乎他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傳來痛徹心肺的劇痛。他們發出了凄慘之極的叫聲,但一開口,就會有蛇類或老鼠咬住他們的舌頭,享受著那無上的美味。嬰兒的啼哭聲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地從門外傳了過來。
「嘔……」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咖啡廳中至少有二分之一的人忍俊不禁嘔吐起來,一時間裡咖啡廳中酸氣衝天,到處都是人吐出的穢物,有些人甚至連腹中的胃液都吐了出來。
門外的慘叫聲極快地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或大或小傷痕纍纍的白骨,證明曾經一個人的存在。所有的血肉、內臟幾乎都被這些飢餓的生物們吞食地乾乾淨淨。
立花小次郎雖然曾經在秋原迪廳面對過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依然感到腹中在不住的返胃,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從早上到現在並沒有吃什麼東西的行為。
平十三郎臉色鐵青的站在立花小次郎身旁,不難看出,他也是在強忍著腹中的陣陣不適。而他的那些手下,有幾個已經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吐什麼吐!你們吐了那些老鼠就會不吃你們了嗎?」平十三郎不滿地對他們大喝道,「服務員,拿水管將地面沖洗一下!」已經吐得渾身無力的女服務員們指了指咖啡廳的洗手間,自然有人前去接上水管,沖洗著滿是穢物的地面。
整個咖啡廳中瀰漫著絕望的氣息,女人的哭泣聲從各個角落中散發出來,男子們也只能是徒勞無功地在一旁安慰著她們。
「拿膠條來!將咖啡廳里所有的排氣管道全部封上!」陰天樂突然想到雖然門窗已然封閉,但卻還留下了一條隱患通道。這個對於人類過於狹窄的地方,對於那些飢餓欲瘋的老鼠和蛇群們可是一條通向食物的寬敞大道。
「對對對!」立花小次郎和平十三郎也立即醒悟過來,連聲叫道,「快!快!將所有的排氣管道口都封上!」
在死亡的恐嚇下,男人們迅速地找來一些鐵板,再取來強力膠條,將星巴克咖啡廳中所有的排氣口全部封死,這時人們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鈴……立花小次郎和平十三郎的幾乎是同時響起。兩人接聽了片刻后,臉色鐵青地坐到了一起。
「銀座現在已經被老鼠和蛇群包圍了,我的助手方才說,由於天氣十分地惡劣,他們無法使用噴火器驅散這些老鼠,再加上目前老鼠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無法快速地趕到這裡解救我們,要我們在這裡耐心地等待!」立花小次郎低聲地說道。
「嗯,我們在外面的弟兄們也告訴我,由於銀座這裡的老鼠和蛇類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現在向這裡推進的極慢,讓我多幾分耐心。」平十三郎也一臉地無奈地苦笑道。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只是想為弟弟平十四郎出氣的行動最後竟然將自己困在了死地中。如果說自己不幸地死在了這裡,這個瘋狂了的弟弟就沒有人管他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悔意。
兩人可謂是相對無語,無論是警方還是黑道的人物們,他們現在都暫進的無法指望了,在這個時候,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了。
越來越多的老鼠和蛇類擠在星巴克咖啡廳的玻璃門前,一層層地堆積起來,令他們看了觸目驚心。看起來並不是很厚的兩扇玻璃門發出了輕微的吱吱聲,顯然是有些不堪重負。
咖啡廳里的氣氛變得更加的壓抑,女人和孩子們放聲的哭叫,男人們沮喪的坐在她們身邊,起初還安慰安慰她們,後來大都陷入了沉默。在他們看來,這種災難絕非個人能力所能抵抗的,當門破之時,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在這數以千計的老鼠、蛇類中逃生。
陰天樂摟著田中麗奈纖細的腰肢,找了一個僻靜的所在,兩人靜靜的坐在了一起。
「陰大哥!」田中麗奈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吐氣如蘭地道,「我們這一次真的能逃過大劫嗎?不過有你在我的身邊,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害怕,一點也不緊張!」
「沒事的,放心!」陰天樂嘴角微微上翹地回答道,「我會將你平安地帶回去的。」美人在懷的感覺果然是很美妙,特別是田中麗奈那嫩滑的皮膚,令人摸起來手感極好。
「八格牙魯!老子就要死了!死在老鼠的口中前老子要先爽個夠!」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日本人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死到臨頭壓抑的氣氛,瘋狂般地撕扯著他身邊女人的衣服。那可憐女人無力的哭喊和反抗反而更加催長了他那強烈的**,變得更加瘋狂。
咖啡廳里的氣氛立時變得怪異起來,不少男子紅著眼睛看著那個中年男子和女人扭成了一團,女人身上的衣服一片片地被他撕落,露出雪白的肌膚和性感的內衣來。
立花小次郎立時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兩人跟前,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衣領,大聲地喝道:「住手,否則我要逮捕你了!」
「去你媽的!」中年男子破口大罵道,「老子馬上就要死了,還不讓老子爽一次!再多說,老子先打死你再操這個娘們!」感覺死當臨頭的他,對警察再沒有一絲畏懼感。他的話語彷彿引起了咖啡廳中其他男子的共鳴,更多的男子將他們的魔手伸向了他們身邊的女性。
咖啡廳中亂成一團,女人的哭泣聲尖叫聲絡繹不絕。立花小次郎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中年男子的腦門冷若冰霜地說道:「住不住手?」
中年男子絲毫不理頂著自己腦門的手槍,雙手加快了動作。就在立花小次郎咬牙準備開槍的時候,一隻飛來咖啡杯狠狠地落在了中年男子的後腦上,中年男子身子一軟,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板上,顯而易見是暈了過去。
「哎呀呀,我真沒有想到事態竟然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陰天樂面沉似水地冷嘲熱諷道,「大敵當前的時候,你們這些日本人居然還有這份閑心啊?」
「八格牙魯!支那人……」聽出了陰天樂口音的一名日本人話未說完,就被一隻咖啡杯正擊在鼻樑上,立時血淚橫流,再也說不下去了。「還有人想說什麼嗎?」陰天樂一邊玩弄著手邊的兩隻咖啡杯,一邊冷冷地看著那些一臉怒色蠢蠢欲動的日本人問道,「如果說你們還想在這些老鼠堆里活下去,最好在這個時候不要有人惹怒我!」
平十三郎和立花小次郎兩人心中可以說是又驚又喜!驚的是以兩人的眼力,竟然兩次都沒有看清陰天樂的動作,彷彿陰天樂只是手指微微一動,那咖啡杯就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那兩個倒霉蛋頭上。喜的是陰天樂果然不出他們兩人所料,有能力應付目前的局面。方才他們兩人就注意到了陰天樂那簡直過於鎮定的表情,常人如果說在大難臨頭時顯露出那種表情,一種可能是已經聽天由命了,另一種就是他胸有成竹,能將局面控制在他可容忍的範圍內。兩人不約而同認為百分之九十是后一點,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袖手旁觀。
陰天樂放開田中麗奈的腰肢,站起身來走到那個仍然在血淚橫流的日本人面前,用方才擊打他的咖啡杯接了一點鼻血,然後一腳將他踢了個跟頭道:「這次只是給你個教訓!下一次再敢稱我為支那人,我就將你扔到老鼠堆里喂老鼠去!」他的聲音雖然並不大,但咖啡廳中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立時一股寒意籠罩了整個咖啡廳,即便是立花小次郎和平十三郎也絕不懷疑陰天樂是否真的敢那樣做。
「不過是一些骯髒的老鼠,竟然就將個東京鬧成了這個模樣,真不知道你們的那些神官和和尚都做什麼去了,竟然要我來做這些事情!」陰天樂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蘸著血在玻璃門上畫了幾個平十三郎和立花小次郎看起來十分詭異的符號。
就在陰天樂畫完符手指離開玻璃門的那一瞬間,所有倚靠在玻璃門上的老鼠和蛇都彷彿被火灼了一般,慘叫著逃之夭夭。幾乎是在一分鐘內,原本蛇鼠密布的通道里只餘下那些傷痕纍纍的白骨和地下的穢物證明它們曾經的存在。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這些令數以百計的警察和黑幫人物束手無策的蛇鼠,竟然會在這個看起來並不複雜的符號前倉皇逃命,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很多人忍俊不禁暗暗地將它記在心裡,手中暗自摹仿。
「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救援人員們的到來吧。」陰天樂一邊給通向大廈的玻璃門畫符,一邊冷冷地說道,「如果離開了這裡,我可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
對那些暗中摹仿自己畫符的傢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也並不在意。這幾個道家的符咒並不難畫,不過在其中真正起到作用的東西他們這些外行的日本人又怎麼可能會明白。妄想用它在日後遇險時保命護身的話,恐怕會死得更快。
「陰大哥,你真棒,我們得救了!」田中麗奈嬌笑著跳了過來,一把摟住了陰天樂的腰,在他臉頰上輕輕地一吻。她簡直太興奮了,方才死亡簡直就是在他們頭頂上盤旋,怪不得從事發開始,陰天樂他就一直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緊張的模樣。
「這位先生,我是東京警察廳的立花小次郎,對您的援手我再次深表感謝!」立花小次郎來到陰天樂的面前,深深地一躬道,「實在是太謝謝您了!」
「不必多禮了,我這也算是救自己!」陰天樂不冷不熱地答道。
「平十三郎!龍圖社三當家,我欠先生一條命,如果說日後有什麼需要,請先生直說!」平十三郎也站在了陰天樂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深一躬。不管怎麼說,即便真的是陰天樂使得他弟弟發瘋,這筆帳也無法算了。不僅僅是自己這條命,他還救下了平十三郎的六名心腹。
「平十三郎?」陰天樂微微一愣道,「平十四郎是你什麼人?」
「是在下的弟弟!」平十三郎心中不由得一沉,他果然知道。不禁暗暗地嘆了口氣,弟弟的仇這回是不要指望報了。自己弟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他還能不明白。自己欠陰天樂一條命,弟弟這事又不佔理,還能怎麼樣?
「你弟弟?你回去一定要嚴加管束他!叫他以後不要倚仗著你的威勢來狐假虎威!」陰天樂看了平十三郎幾眼道,「看你也是條漢子,怎麼有那麼一個窩囊的弟弟!」
「你是說我弟弟他還有救?「平十三郎大喜道,聽陰天樂的口氣,似乎十四郎他還能恢復正常。
「只是讓他吃些苦頭,長些記性!」陰天樂擺了擺手道,「過幾天他就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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