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倍佐證
「真的！」平十三郎喜不自禁地又向陰天樂深深一躬道，「實在是太感謝您放我弟弟一馬！」
「你就是龍圖社的三當家平十三郎？」田中麗奈略帶幾分好奇地問道。龍圖社對於她這個長住在東京的日本人來說可是耳濡目染，常常會聽到的黑社會組織，不過平十三郎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正是，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看到田中麗奈和陰天樂如此親密，平十三郎自然是不敢怠慢。
「這個……」田中麗奈不禁有兩分躊躇，自己身為田中財團的首席繼承人，和一個黑道頂尖人物在這種公眾場合里會面，說出去怎麼也好聽不了。若是讓那些傳媒記者們知道了，天知道最後會傳成什麼樣子。
「你就稱她為田中小姐吧。」陰天樂在一旁插話道，田中麗奈的顧忌之處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初次見面，日後請多多關照！」平十三郎舉杯笑道，「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到在下的地方，田中小姐不必客氣。」
「陰天樂先生，我對你方才在門上所畫的那幾個符文感到十分的好奇，不知道它有何含義？」立花小次郎再三猶豫后，張口問道。
「那個？不過是一些驅逐妖物的小把戲罷了！」陰天樂微微一笑道，「次郎君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哈……」立花小次郎苦笑道，「陰先生你有所不知，這些可恨的老鼠已經在東京市內造成了極大的恐慌，現在東京警察廳已經被它攪得天翻地覆，所有人每天都為了它的行蹤四處奔波。現在警察廳里所有的刑事案件都被放下，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這件事中來了。」
「豈止是你們，據我了解，首相大人已經命令駐守東京的自衛隊進入三級警戒，隨時準備出動。」平十三郎在一旁道，「就連我們這些黑道中的團體，現在也在此事上投入了相當可觀的人力物力。我們龍圖社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弟兄們在關注著這些老鼠的動向。」
「而且這些老鼠不但是體型遠遠大於它們的一般同類，性情兇猛殘暴，鮮肉對它們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吸引力。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它們竟然對鼠類的天敵根本無所畏懼！」立花小次郎長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天來，東京市內已發生過數以千計的寵物失蹤事件，其中大多是貓和狗類，後來我們在東京市內發現了多具動物殘骸，被啃咬的只餘下白骨了，我們認為這些肯定也是異種老鼠所為。」
「這些老鼠並非尋常鼠類，方才相信次郎君你也看到了蛇鼠無間的場面。」陰天樂淡淡一笑道。這些受到妖氣感染而變異的老鼠連人類都敢大肆攻擊，自然不會對尋常的貓狗之類動物有所恐懼，反而會認為是一頓美味的大餐。
「這些異種老鼠十分兇悍，動作又十分敏捷，手持槍械對它們也沒有什麼威脅。就是使用噴火器，因為在繁華的都市中，也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反而是陰先生所畫的這幾個符文竟然能令它們遠遠地退避，真的是令在下大開眼界。」立花小次郎的心中充滿了希望，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次郎君過獎了，不過是一些不入眼的雕蟲小技！」陰天樂微微地搖了搖頭道，立花小次郎的心思他很明了，他是想藉助自己的力量，最少也想知道這些符文的奧妙之處。「相信很快就會有貴國中精通此道的人物出來穩定大局，次郎君不用過份擔憂的。我這一次來日本，身負重任，恐怕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多管此事。」
就在立花小次郎悄悄給平十三郎打眼色還想再加勸說時，陰天樂突然站起身來笑道：「門外是哪一位光臨，請進！」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絲毫不明白陰天樂此話針對何人時，星巴克咖啡廳通向商場的玻璃門無聲無息的打了開來，一個身穿日本古式白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星巴克咖啡廳里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這位是……」立花小次郎吃驚地站起身來，沒有想到竟然在東京最繁華的銀座能看到這樣打扮的人，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方才田野澤圓還給他打電話要他多等些時間，外面的老鼠還數量眾多，他們一時間無法趕到銀座，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宛如林間漫步般地手不沾血的來到了這裡。
「安倍佐證大人！」平十三郎低聲驚呼道，臉上流露出了驚詫的模樣。他的聲音雖低，卻絲毫沒有逃過陰天樂的耳目。與此同時，田中麗奈的臉上也流露出了幾分吃驚的模樣。
「安倍佐證？」陰天樂心中將這個聽起來有幾分熟悉的名字翻來覆去的念了兩遍，這才恍然大悟，「他大概是『陰陽師』安倍睛明的後人吧。」
「自由地操縱鬼神，利用占術看破黑暗，利用咒術駕御黑暗」，這就是世人對日本陰陽師的定義。而日本歷代陰陽師中又以是活躍在公元七世紀，平安朝代的陰陽師安倍睛明最出名。據說他是『狐之子』具有異能，他本人也將這種異能用在陰陽術中加以發揚光大，史書中記載他因準確預言鳥羽天皇的退位而名滿天下，聲名之盛就連當時與他齊名的蘆屋道滿也要遜色三分。而且他能制訂完善的天文曆法，顯示出他非凡的數學、天文學才能。
安倍睛明死後，他的後裔世世代代暗中護佑著日本皇室，使得他們免遭黑暗生靈的毒手。千餘年下來，安倍一族已成為日本陰陽師的領袖人物。
「原來是他的後人！」陰天樂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看來這次異種老鼠事件已經驚動了日本國內的隱秘勢力，既然安倍一族已經派出了人手，相信日本大部分的陰陽師們都會先後現身東京。這樣也好，有他們打前站，自己自然是落個鬆快，還可以乘機了解一下雙方的實力。
「平十三郎？」安倍佐證的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顯露出兩分詫異的神色道，「三當家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起來兩人以前認識。
「說來慚愧啊，我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趕到了這裡，隨即就發生了蛇鼠攻擊這裡的事件。」平十三郎苦笑道，「安倍大人怎麼會來這裡？」
「這一位是立花小次郎先生吧？」安倍佐證並沒有回答平十三郎的問題，轉頭問立花小次郎道。
「我就是，您是？」立花小次郎一臉疑惑地問道，顯然方才他並沒有聽到平十三郎的低呼。
「在下安倍佐證！」安倍佐證傲然說道，「我特來通知你，異種老鼠攻擊人類這一事件已經正經移交歸我辦理，今後你就是我的屬下，相信你回到東京警察廳就會接到正式通知。」
「什麼！」立花小次郎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雖然暫時還沒有搞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但這一消息實在是令他深感意外。
「安倍佐證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做得好好的，也收集了大量的資料，為什麼上面突然下命令要將此事移交你們？」立花小次郎連連追問道。
「立花小次郎警官！」安倍佐證的眉頭一皺，大聲地喝道，「平時你就這樣和上司說話嗎？應當讓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需要你知道的，半句話也不能多問！」
「是！長官！」立花小次郎立正敬禮道。
「這位小姐看著很面熟啊……」安倍佐證的目光掃過陰天樂落在了田中麗奈的俏臉上，喃喃地道。
「原來你就是安倍佐證大人啊！」田中麗奈尷尬地一笑道，「我們曾經在北海道見過面，上一次還沒有謝過安倍佐證大人呢。」
「啊呀！我想起來了！」安倍佐證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田中小姐。」
原來三年前的冬季，田中麗奈曾經去北海道賞雪，雪場滑雪時受到一群不明人士暗殺，僥倖逃脫的她與帶來的保鏢們失散，一個人在山中迷了路。恰好安倍佐證從附近路過，將她帶回了飯店。不過由於安倍佐證任務在身，兩人也未多說什麼就分道揚鑣了，沒有想到三年後竟然在東京銀座二人會再次相見。
「那這一位怎麼稱呼？」安倍佐證的臉色明顯緩和下來，指著陰天樂問道。
「這一位是來自中國的陰天樂陰先生，陰大哥，這一位是安倍佐證大人，他的祖先是平安時代鼎鼎大名的安倍睛明大人！」田中麗奈微笑道。
「中國人？」安倍佐證微微一楞，陰天樂的日語說得沒有半分口音，他原本還以為是日本某些家族中出來的年輕高手。
「陰天樂先生，門上的符文是你所畫嗎？」安倍佐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陰天樂半晌后道。那符文雖然十分簡單，但身為頂級陰陽師的他卻從中感覺到一股相當強大的力量。
「哈，一點點防身的雕蟲小技，讓大人你見笑了！」陰天樂不冷不熱地答道。
「不知道陰天樂先生師承何派？」安倍佐證進一步問道。
「在下無門無派，這點東西是自己從古書中鑽研出的微末成果。」陰天樂回答的是滴水不漏，絲毫不給安倍佐證任何可用的信息。
「立花小次郎警官，安排人手讓這裡的人群疏散，外面的蛇鼠已經退卻！」安倍佐證四下里環顧了片刻道，現在星巴克咖啡廳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關注著他這個「奇裝異服」的傢伙。
「是，長官！」立花小次郎心中這份氣啊，偏偏還不能發做出來。平十三郎對他那幾名倖免與難的心腹打了個眼色，心領神會的他們主動幫助立花小次郎疏導人群，這可是和東京警察廳中最有名的「黑虎」搞好關係的上等機會。
安倍佐證回過頭來對陰天樂道：「陰先生何時到的日本？」
「嗯，大概是一個星期左右吧。」陰天樂答道。
「你是來日本旅遊觀光的嗎？」安倍佐證繼續問道，看來他是一定要摸清陰天樂的底細。
「啊，不是的。我是受人所託前來負責保護田中小姐的安全。」陰天樂擺了擺手笑道。
「唔……」安倍佐證冷冷地說道，「最近東京市內並不太平，希望陰先生你儘可能的少外出活動！若田中小姐因為你保護不周受到傷害，我一定會來找你算帳的！」
「安倍佐證大人！」田中麗奈連忙在一邊打圓場道，「陰大哥身手高強，這些蛇鼠對他構不成威脅的。」
「田中小姐，最近你還是多呆在家中，少外出為好。」安倍佐證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給田中麗奈，微笑道，「這裡面是一些辟邪之物，你帶在身邊，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陰天樂雙臂抱胸，冷眼看著安倍佐證不顧田中麗奈的再三推託，強行將布包留下后，與平十三郎打了個招呼后，帶著立花小次郎揚長而去。
「陰大哥，實在是對不起！」田中麗奈面帶尷尬地說道。
「陰先生，安倍佐證大人平日里並非如此，實在是失禮了！」平十三郎也在一旁說道。
「哈哈，沒有關係的，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只會當他是犬吠而已！」陰天樂淡淡一笑道，「現在外面的蛇鼠已經退去，我也要送田中小姐回去了。」
「這個請您帶上，一點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平十三郎將懷中的遞給陰天樂，「如果說您日後有需要我幫助的時候，請不要客氣。」
傾盆大雨已然過去，雖然還有細細的雨絲，但天色已不再陰暗，只是風力依然很大。街道上到處可見深深的積水，除了保持著高度警戒的大群軍人和警察外，原本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銀座人跡稀少。街道兩旁的店鋪是一片狼籍，臨街的玻璃幾乎沒有一面是完整無缺的，裝修精美的店鋪里更是彷彿被洗劫過一般，各種名貴的商品散亂地扔在地上，到處可見斑斑血跡。
雖然一路上並沒有見到什麼屍體，但是從空氣中依然濃重的血腥氣，陰天樂可以判定這一次必然是傷亡慘重。
「這些可惡之極的老鼠！它們也太兇殘了，就連嬰兒和老人也不放過！」想起方才星巴克咖啡廳門前的慘境，田中麗奈忍俊不禁低聲的咒罵道。
「弱肉強食，自然界永恆不變的真理！」陰天樂淡淡的道，「我們沒有資格指責它們！在某些方面，我們做得比它們更絕情！」
俗話說「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但是人類對待自己的同胞時都可以像惡魔一樣殘暴無情，更不要提對那些處於弱勢的其他生靈了，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人類創造出的各種美食了。
「三吱味」是一道十分名貴的佳肴，在廣東和東南亞地區相當有名，日本也有一部分地區將它列入了菜單中。將剛出生還未掙眼的小老鼠洗凈裝入盆中，再配好美味的調料送上餐桌。好吃的食客們用筷子、叉子一類的食具將其從盆中取出，再蘸上美味去腥的調料，直接送入口中。
「烤乳豬」則是更為常見的一道菜，屠夫將懷孕將要生產的母豬殺死，從豬腹中將小豬取出，由廚師加以烹飪，做成又香又脆令人食指大動的上品佳肴。
「猴腦宴」則是更加殘忍，眾食客們圍坐在一張特殊製造的桌子前，在桌子的正中央有一個空洞。這時廚師則牽來一隻早已經過訓練好的彌猴，不知死到臨頭的彌猴會自己爬到桌子下，將腦袋從洞中探了出來，廚師再將機關鎖死，彌猴就被死死地固定在了桌子上。但是此時廚師手中不再有香蕉桔子之類的獎勵品，而是一把小小的鐵鎚！
「鐵鎚？」聽得一直犯嘔的田中麗奈好奇地問道，「要那東西做什麼？」
「敲破猴子的天靈，將白白的猴腦顯露出來！」陰天樂淡淡地道，「眾食客們就拿起食勺，直接舀食鮮嫩美味還染有猴血的熱騰騰猴腦！」
「嘔……」田中麗奈再也忍耐不住腹中不停上涌的酸水，在道邊吐了出來。
不能容忍其他生靈對自己有任何傷害的人類，在傷害其他生靈時卻是絲毫不會手軟！
人類主宰的世界就是這樣殘酷！只是當有一天，一個更為強大的種族出現時，以更加兇殘的手段來對付人類時，人類才會領悟到那些受難生靈們的感受！
弱肉強食，本是自然界永恆不變的真理！人類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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