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鄒玉的表情實在太認真,從姍怕她真是那麼想的,忙說道:「你也說我男朋友帥了,我怎麼可能看上魏教官呢?」她在心裡對魏教官道了聲歉,「我就是看他好像哭了,就去給他張紙巾安慰安慰他。」
鄒玉看著從姍半晌,點點頭道:「也是,要是我有你男朋友這樣的男友,我也看不上別的。」
她說著摸了摸下巴,有點可惜地說:「早知道大學里身邊都是些歪瓜裂棗,我就在高中談一個了。」
從姍剛想回,就見旁邊聽到鄒玉說話的男生臉色不善地瞥了過來,她忙打哈哈道:「也不是啦,咱們班不就有挺多男生長得很帥嗎?」為了不讓鄒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拉仇恨,她忙轉移話題道,「剛剛那首歌你學會了沒有?」
「小意思而已。」鄒玉抬了抬下巴。
從姍忙道:「我沒有學會,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麼簡單都學不會?」鄒玉稍顯鄙夷地看了從姍一眼。
從姍不好意思地笑。
鄒玉撇撇嘴:「那我唱,你跟著我學。」
「好!謝謝啦!」從姍忙高興地說。
鄒玉的音樂素養很高,從姍覺得聽她唱歌就是個享受。學完了她多問了一句,才知道鄒玉鋼琴九級,平常跟著美聲老師學唱歌,這種歌對她來說真的完全就是小意思。
休息了沒多久,訓練繼續。
上午的訓練在煎熬中度過,結束的時候,從姍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中午吃飯都沒什麼胃口。就是那種雖然很餓,但就是吃不下的感覺。不過想到下午的訓練,她只能強迫自己多吃一點。
中午她是跟舍友們一起吃的,大家的狀態跟她差不多,但互相鼓勵著,也就多吃了點下去。飯後四人一起堅持著走了一圈消食,然後回到寢室躺下了。中午有午休時間,睡上一覺,感覺會好很多。
從姍躺在床上翻了會兒,忍不住給歐海發了個簡訊撒嬌:今天好累,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歐海沒一會兒就回復過來:抓緊時間休息,傍晚我們一起吃飯。
從姍忍不住笑了,回復了個好,加一個笑臉。寢室里現在就她有自帶男友,所以她也不好太高調秀恩愛,怕被人套麻袋打。相比寢室里的其他人,有男友安慰的她真是太幸福了。
下午繼續訓練,從姍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弄個物品里的晒傷出來。可惜的是今天的太陽還夠不上猛烈,況且軍訓有規定是要戴帽子、穿著長袖長褲的,她就算想晒傷也沒機會。
為了讓訓練的時間快些過去,從姍腦子裡想的便是關於物品關於歐海,從熙之類的事,想想開心的事,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總能幫助她在時間的感知上產生飛速流動的錯覺。
想著想著,對於某樣物品該怎麼取得,從姍忽然有了個很棒的主意。
下午的訓練結束,每個人都疲憊地回去,有些直接去食堂吃飯了,有些準備先回宿舍睡覺。晚上一般不訓練,可有時有講座,有時有排練——等到最後軍訓結束的那天有唱歌比賽和閱兵式。閱兵式比的是方陣的整齊度,平常會訓練,而唱歌比賽的內容是校歌和任意一首軍歌,不練過當然不行。這軍訓的第一天晚上沒有安排,大家可以自由安排。
從姍先回了一趟宿舍,洗了個澡將一身臭汗洗去,換上自己的衣服。鄒玉是化妝狂人,化妝品多,而且還有沒拆封的,從姍就向她買一支口紅。鄒玉也大方,不肯收從姍的錢,直接擺出五六支沒拆封過的不同色系的口紅讓從姍挑。從姍挑了個顏色比較淡的,眼看著跟歐海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趕緊給自己的嘴唇上色。
鄒玉看不過眼,奪過口紅給從姍重新擦了一遍,才放她下樓。
歐海早就在樓下等著了,從姍看到他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加快腳步走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歐海顯然也是洗了澡出來的,身上有著淡淡的清香,很好聞。從姍忍不住又悄悄地深吸了口氣,然後為自己的痴漢行為感到羞愧。
可一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做的事,從姍就覺得更加羞愧了——她新定下的這個奪取歐海之吻計劃。
物品里有一項是「男性的唇印」,要說服一個男的留下唇印太不容易了,但從姍很快就想到,她可以在自己嘴上抹口紅,然後嘴對嘴親歐海,再裝作才發現他嘴上口紅的樣子一臉羞愧地替他擦去唇上的口紅印,那麼唇印不就到手了么?
雖然好像有點對不起歐海……可她也不能找別人這麼做啊,那就更對不起歐海了!而她要是直接說要唇印,不管是歐海還是從熙,都會當她是變態的吧……
「先去吃飯嗎?」歐海笑問道。
從姍搖頭:「我們先走走吧,我覺得現在還不餓。你餓了嗎?」她才剛塗了口紅,可不想就這麼被自己吃了。
歐海搖頭:「那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歐海指著的方向正是生活區旁的一片小林子,非常適合情侶飯後散步消食,以及做一些不怎麼和諧的事。
從姍覺得那地方剛剛好,便點頭同意了,兩人一起向那個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說的自然是今天軍訓時候的事,從姍跟歐海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跟他撒嬌,忍不住用一種嗲嗲的口吻道:「今天的訓練真是累死人了。」
歐海淺笑:「如果受不了,你就請病假。」
從姍瞪大眼:「你這是在唆使我裝病嗎?」
歐海唇角微抿,望著從姍的眼裡滿是寵溺。
從姍便高興地笑了:「其實也不是特別累啦。不過,你這麼關心我,我還是好高興。」
她說著便停下腳步,一側身面向歐海。此刻兩人已經進入林子的範圍,周圍有一些情侶,不過大家都顧著自己秀恩愛,也沒空去專註別人。
歐海笑了笑,還未開口,卻見從姍雙手圈在了他的肩上,將他微微拉下來,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歐海稍稍有些錯愕,然而唇上的溫熱觸感讓他在短暫的驚詫之後便伸手環著從姍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化被動為主動。
她裝作驚訝又羞赧的模樣道:「那個……我好像不小心把口紅塗在你嘴上了。我幫你擦了吧。」
從姍立刻從口袋裡摸出早準備好的紙巾,往歐海臉上伸去,可誰知她的手在他唇邊被抓住了。
「不用。」歐海微微一笑,伸舌舔過嘴唇,將那口紅印子給吃了進去。
從姍呆了呆,心頭狂跳,覺得那動作性感得要命,可下一秒就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出來了?」會做出這種動作的,當然是嵐啊!
嵐笑眯眯地望著從姍道:「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出來了,你就不想念我么?」
想個鬼!
從姍想著剛才被嵐吃進去的口紅印,心裡就鬱悶。這支口紅牌子不錯,吃進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她的謀划就這麼被嵐給破壞了,她不服啊!而且更讓她覺得心塞的是,嵐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來的?不會是在兩人接吻的時候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從姍臉都綠了。
嵐卻沒有一點自覺,依然笑望著從姍,彷彿並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敵意。
「我只希望你別在我和歐海……柔情蜜意的時候出來,很嚇人的。」從姍鬱悶道。
嵐挑挑眉:「這個啊,我盡量吧。」
「就不能給我個肯定點的答覆嗎?」從姍道。
嵐聳聳肩:「可以是可以,但我做不到的話,說了也沒意義吧?」
從姍無語。每回跟歐海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會盡量忽略他身體內還有另外一個人格的事實,可這個人格隨時都能出來搗亂,就讓她不得不鬱悶了。偏偏她就是喜歡歐海,不捨得因為嵐的問題而跟歐海分開,她還想著治好他這雙重人格的毛病呢。
「你這次出來又是想做什麼?」從姍又問。
「只是出來放風也不行么?」嵐笑道。
「行,當然行。」從姍無奈道,就算她說不行,能阻止他嗎?
「反正我只是出來那麼點時間,就算假裝的,歡迎我一下不行么?」嵐似乎有些傷感,「不然我會很傷心的,我傷心了,說不定會做出什麼讓大家都不高興的事。」
這又是一個威脅吧……
嵐這個人格具有主動權,因此他就像是拿著歐海當人質似的,令從姍不得不妥協。她望著嵐,勉強露出個笑容道:「好啊。那你今天什麼時候走啊?」
她這還是明晃晃的趕人態度。
嵐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聳聳肩道:「行,我這就走。」
「等等!」從姍忽然叫住了他。
嵐挑眉:「怎麼,又捨不得我了?」
從姍朝他燦爛一笑,眉眼裡都是滿滿的「並沒有」,她從口袋裡拿出那支口紅道:「你出來之前,歐海嘴唇上有我的口紅印,他一回神就沒有的話,肯定會懷疑的,我覺得還是給你再畫上吧。」她總不能再給自己化口紅,然後再主動吻歐海一次,這樣的行為在嵐看來肯定會很奇怪,畢竟嵐不但知道他出現時發生的事,還能知道歐海掌握身體時發生的事。
「你儘管放心,當你說口紅那事時,我已經出來了,他不知道的。」嵐道。
從姍怎麼可能接受他這解釋?她還得完成她的計劃呢!她非常堅持地說:「必須以防萬一。就讓我畫一下吧,很快的。」
嵐有些無語地看著從姍那拿著口紅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半天才道:「好吧,反正這身體主要還是歐海在用。」
說是要重新畫一個口紅印,可在靠近了嵐之後,從姍卻發現有些下不了手。嵐就這麼笑眯眯地看著她,她似乎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緊張模樣。
「你能閉個眼嗎?」從姍不由得問道。
嵐沒吭聲,勾唇淺笑地望著從姍,最後彷彿妥協一般閉上了雙眼。
從姍總算舒了口氣,踮起腳尖飛快地給塗上口紅,然後將口紅塞回口袋,拿出紙巾道:「你可以睜開眼睛了。拜拜。」
嵐睜眼,望著從姍勾了勾唇,眼神漸漸變了。
從姍忙說道:「我好像不小心把口紅塗在你嘴上了。我幫你擦了吧。」
歐海回來了,他看了眼從姍手中的紙巾,點點頭。
從姍便伸手將紙巾按在歐海的嘴唇上,確定有一個比較完整的唇印后,她又將紙巾折了折,非常溫柔地擦去他唇上的口紅印子。
歐海便一直看著從姍,視線沒有離開片刻。
從姍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剛要開口,他卻移開了視線,牽起她的手,兩人繼續在林子里逛起來。
從姍便也漸漸冷靜下來,輕輕回握住歐海的手,笑得一臉甜蜜。
從姍跟歐海走了會兒便去了食堂吃晚飯,飯後兩人也沒多溜達,稍稍走了走,便各自回寢室了,回去之前,歐海帶著從姍去學校的超市買了些水果,讓她帶回去吃。他買的數量比較多,也包括了從姍室友的份。他一直提著水果將從姍送到宿舍樓下,看著她上去才離開。
從姍提著一大袋水果回寢室,路上看了下系統頁面,確定物品裡面「男人的唇印」也變綠了,這才鬆了口氣。回到寢室里,其他三人都在,她招呼三人來吃水果。
蘇枕月一臉羨慕:「你男朋友買的啊?你男朋友真好,看得我也想交男朋友了。」
鄒玉拿起一顆提子擦了擦慢慢剝皮,聽了蘇枕月的話便頭也不抬地說:「第一,你不一定交得到男朋友;第二,你男朋友不一定有閑錢給你買這些水果;第三,你男朋友即使有閑錢給你買水果,也不一定願意讓你帶給我們吃。」
歐海買給從姍的這些水果包括美國提子,蛇果之類偏貴的水果,花了兩三百,畢竟也算是請她室友吃,太差的拿不出手。現在大家的生活費普遍在五百到一千之間,一次性拿個兩三百買水果確實有些多了。
鄒玉的話說得蘇枕月臉色微微漲紅,她看著鄒玉,半晌才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鄒玉嘴一撇還要說什麼,從姍趕緊將剛剛剝好的香蕉往鄒玉嘴邊一放:「吃香蕉!」
鄒玉看看從姍,接過香蕉塞嘴裡,不說話。
翁麗推推眼鏡,分別看了鄒玉和蘇枕月一眼,拿起個蛇果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才是大學剛開始,從姍就為自己的寢室生活開始擔憂了。她覺得鄒玉這人嘴實在是太毒了,也就她,心理年齡大了快五歲,大度一點不跟鄒玉計較,鄒玉說什麼她都不怎麼在意,可翁麗和蘇枕月都還是年輕的小姑娘,鄒玉那麼說話,她們肯定會生氣。將來她是站在翁麗和蘇枕月那邊呢,還是站在援助了她一支口紅的鄒玉這邊?或者就當和事老,兩邊都不站?
從姍還在為難,沒想到才過一小時,蘇枕月就跑到鄒玉座位邊,向她討教化妝技巧了。從姍有些驚訝,隨即釋然,這是好事啊,寢室四人就該和和睦睦的,畢竟沒有意外的話,她們可是要一起度過四年的時光呢。
軍訓的第一天對誰來說都不輕鬆,從姍跟她的室友們也沒精力玩什麼卧談會,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軍訓照舊。
經過了幾天的「折磨」之後,大家也都差不多接受了軍訓的節奏,不過接受歸接受,還是習慣不了,因此每天因為遲到,做動作不標準,不認真而被罰的同學依然有。從姍自詡為好學生,沒了學渣系統之後,她立志要將自己的名聲正回來,因此對待軍訓還算賣力。她高中時候身體挺好,軍訓時候又認真,身姿挺拔動作標準,再加上軍訓第一天的體貼,她很快就成為了魏教官跟前的紅人,他動不動就會提她。
「從姍,這個動作你上來示範一下!」
「從姍一個女生都能做好,你們這些男生是吃乾飯的嗎?」
「你們看看從姍怎麼做的,你們又是怎麼做的?」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從姍到後來有點欲哭無淚了,魏教官這是喜歡她還是想害她啊,為她拉仇恨還真是不遺餘力。
有一次閑聊的時候,鄒玉就說:「魏教官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從姍,你可要小心點。我高中里有過一次軍訓,結果隔壁班一個小女生看上了當時他們班級的教官,結束后非要了人家的電話號碼,後來被那教官搞大了肚子,不得不轉學了。」
從姍:「……」
蘇枕月聽了也煞白了臉:「真有這種事啊?」
翁麗推推眼鏡:「有的。我高中里也有。」
蘇枕月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臉色一變,忙對從姍說:「從姍,你要小心啊!」
從姍看著這三人,蘇枕月是真的在擔心她,鄒玉是唯恐天下不亂,翁麗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從姍無語:「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蠢的人嗎?」
蘇枕月道:「這也難說啊。所謂情之所至,萬一呢……」
翁麗點頭:「說的也對。」
鄒玉想了想,卻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就算你被弄大了肚子,估計也是你那男朋友乾的。」
從姍:「……」她不要再跟鄒玉說話了啦!
軍訓的時間一天天過去,各個班級的同學們也迅速熟悉起來。軍訓對於新生來說確實是件好事。因為大學課程並不像高中似的大家都一樣,行政班的意義其實不大,甚至有些人到了畢業都不知道自己班級里到底有哪些人。但軍訓卻拉近了一個班級中各個同學間的距離,畢竟軍訓是以行政班為單位的。
等軍訓快結束的時候,從姍驚奇地發現,他們班級竟然已經產生一個班對了。
軍訓結束那天的閱兵式,從姍所在的班級得了第四名,這成績已算不錯。而他們班的唱歌比賽,因為在練習上也不夠用心,最後連個安慰獎都沒得。
教官是閱兵式結束後走的,他們準備上車的時候,很多學生就圍著他們,表達了不舍之情,甚至還有些多愁善感的女生直接就哭了出來。
魏教官雖然訓練的時候嚴厲,但平時對學生們也挺好,大家也都挺喜歡這個年輕的教官,捨不得他走,還有些學生向他要號碼的。
魏教官沒給,他說:「你們是全國最好大學的學生,都是高考中的勝利者,我連高中都沒畢業,以後沒了軍訓的話題,你們跟我說不到一塊去的,就不用留了。」
從姍覺得魏教官的話雖然說著有些心涼,但是實話。因為接觸的東西不同,很多話都說不到一塊去,沒法交流,不如不交流,給彼此留點美好的念想。
可有些同學傷感的情緒湧上來,可聽不進魏教官的話,紛紛道:「不會的魏教官,我們可以聊的東西很多的!你就告訴我們你的手機號碼嘛!」
魏教官最後拗不過學生們的熱情,還是告訴了他們他的手機號。他上車的時候,法學一班的同學圍著車向他揮手,不少同學都紅了眼眶。
從姍也有些離別的傷感,她看到車上的好多教官在學生們的挽留和不舍之下,也都紅了眼眶,包括魏教官。
軍訓的結束,也就意味著大學生活的正式到來。
雖然不少同學抹了防晒霜,但軍訓過後,大家普遍都黑了一個色度。從姍有時候看看鏡中的自己,都覺得好虐,她得花好幾個月還能白回來。趁著秋老虎還在,她決定把晒傷那個物品給做了,不然的話到了冬天,她去哪兒曬出傷啊?
於是在剛開學的前三天,一個炎熱的中午,從姍就沒做任何防護措施,跑生活區和教學區之間的一條樹木比較稀少的水泥路上來回晃蕩。
大概半小時后,她……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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