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從被買回來,這六個人還沒聽見自己主人說一句話呢。
白黎心情好,先是對小六兒說了朱培知的事情,小六兒有些猶豫,因著白天自己哥哥和朱培知有矛盾,他不想做讓哥哥不開心的事。
白黎輕描淡寫地說:「你若想去就去,我與朱公子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拌了幾句嘴而已,他是解元,才學自然沒有問題,跟著他學比跟著別的先生要好些,而且他二十四小時一對一隻教你一個,這個是求之不得的。」
小六兒不太懂什麼是二十四小時,不過能讓他跟著偶像學習就是最好的,便不再掙扎,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白黎這才坐下來和他的六個僕人好好說話,他掃視了一眼這六個人,他們全都恭敬地低著頭,並沒有因為東家年紀小就有所輕視。
白黎表示滿意,信誠牙行有一個月包退的售後保障,但白黎並不希望用上。
「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我白家的人,今日下午你們大概也都知道了,我們白家最近要做肥皂產業,但是我們的皂和市面上其他商家的皂不同,明日你們就知道了,我要求你們管好自己的言行,對我們的技藝堅決保密。」
六個家僕連連稱是。
白黎不打算和他們說太多,他如今是一家之主——雖然這家還沒個宅子,他要保持家主的威嚴。
他站起身來說:「今日天色已晚都去休息吧,好好乾,我不會虧待你們,對了給你們取個新名字吧。」
他想了想,依高矮個排了個序,說:「白勤,白勉,白順,白尚,白德,白省,就這樣吧。」
六個家僕領了新名字,依次退下,如此,他們便是白家的人了,出門做事都代表著白家,至於這白家在哪,就不是僕從該想的事情了。
但是卻是白黎應該想的事情。
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依然神清氣爽,帶著六個僕人又把鋪子整理了一遍,然後就著手開始教他們做冷切皂。
上午的時候,朱培知來了一趟,帶了兩盒極好的點心,對白黎表達了歉意,並將小六兒帶走了。
白黎身邊便缺了一個助手,他忙了一天,並不急著出貨,而是讓幾個僕從反覆做皂,觀察他們的能力,等到傍晚時分就能看出每個人的差距。
這幾個人都是不錯的,白勤和白德最是麻利高效,白尚最是謹慎小心,切皂切的最好,於是白黎便把冷切皂技術教給了白勤和白德,讓他們每人負責一條生產線,白尚專門切皂包裝等等。
找了看上去最機靈的白順跟在自己身邊,剩下兩個一個干雜活,負責原料採買等等,一個在鋪子里賣皂,這般就算是安排好了,人手很少,每個人的工作任務都不輕,從早忙到晚,充實的很。
忙了幾日各項工作變得有條不紊,工坊開始大量生產冷切皂,白黎抽空面試了掌柜、賬房和設計師。
最後選定了一個姓趙的掌柜,姓董的賬房,還有一個畫畫極好的文秀才做設計師。
文秀才不僅要設計冷切皂的花樣,還要負責調色,以及形狀設計等,這是這個世界第一個做這項工作的人,文秀才幹的興緻勃勃,不幾日就設計出了兩款新的皂,看上去一款像海上日出,一款像藍天白雲,都很有藝術感,白黎喜歡極了。
二月底,白黎的「留白生活」正式開業,這時澄州大大小小商戶的潔膚皂和洗衣皂已經賣了一個月了,有些大商戶已經走了兩批水運。
澄州來往商販越來越多,很多都是隨著香皂船而來,特地來澄州進些香皂回去賣,但凡是來的人都會問一句誰人想出的這點子,想要得到白黎的姓名地址一點都不難。
於是留白生活剛開業就迎來了相當大的流量,那些進店的客商無一不瞠目結舌——這留白生活的皂......真的是皂嗎?!
巴掌大的一小塊如玉般圓潤滑膩的皂,形態各異,五顏六色,粉色做成了花瓣形,綠色做成了葉子形,就算是方方正正一塊蜂蜜皂,也因為半透明的質地,蜜般潤而亮的色澤讓人忍不住想把玩,覺不捨得用來洗手。
更重要的是,這些漂亮的皂,在此之前從未在世面上出現過!
白黎開業第一天,員工們就加班了。
厚厚的一摞訂單,每個訂單上的數量都不多,這是白黎飢餓影響的策略,也是平衡了生產能力之後的限額,即便如此,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工程量,之前的存貨很快就賣完了,白勤和白德整日里從早忙到晚,看上去腳不沾地,細看每塊皂卻不曾因慌忙而出現瑕疵。
白黎在鋪子里盯了幾天,手把手教會白省處理各種事務,眼見著鋪子里忙而不亂之時,他便帶著白順出了門,他要買宅子了。
原本白黎是打算在澄州買上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他和姐姐,再雇上兩三個人就可以了,現在他不這樣認為了,他想:若是哪天葉大人再來澄州,要到我家裡坐坐呢?
總不能太寒磣了,委屈了心上人。
所以他要買規制以內最大最好的房子,白黎又找到了信誠牙行,如今掌柜的已經知道白黎的名號了,白家小東家不僅帶領澄州商戶興起了肥皂生意,更是做出了如珍寶般精美的冷切皂,當真是澄州這兩年最閃耀的星了。
聽說是白黎要買宅子,信誠掌柜仔細斟酌,選了十來處好房子,又按照白黎的苛刻要求一一剔除,最後只剩下了一處,能滿足白黎拎包入住、環境優美、大氣又不失精緻,而且能講價的條件。
信誠掌柜帶著白黎去看了,那院子位於澄州東聞達街,那邊遠離鬧市,環境優美,甚至有專門的人每日清掃街道,這會兒春意已現,楊柳依依,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景象。
「這條街上住的多是大戶人家,還有一些名門望族,知府大人的公子也在這條街買了院子,您這便是竇老的宅子,竇老兩年前從京都致仕回鄉,一眼就看上這裡的宅子了......」
白黎對周邊環境和鄰居都很滿意,他推開大門,裡面花草繁茂,白牆青瓦,房子氣派而明亮,看上去新的很,他問:「這房子以前是什麼人住的?」
信誠掌柜說:「沒人住過,原是一位姓蘇的大人為自己置辦的,只是後來有事,這位大人便去了南邊孩子處居住,這邊便要賣掉,這是處新宅子呢,四進四齣,按照規制來講,最適合您了。」
那邊是按照規制來講他所能配得起的最大的房子了,白黎眉開眼笑:「那就最好不過了,這宅子多少錢?」
信誠掌柜笑道:「原價是三千兩銀子,您是老客戶,給您優惠,兩千七就可以。」
白黎聽得心驚肉跳:「你要宰我?」
信誠掌柜笑道:「四進的宅子,這個價格不算貴了。」
白黎愁眉苦臉,他的培訓費加上這些天的冷切皂盈利,一共也就五千多兩,雖然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暴利了,但一下子出去一大半還是很讓人肉疼。
更何況他還要做些別的事情。
白黎望著天計算了一番,說:「兩千七對我這等小商販來說可是天價,掌柜的,我在這澄州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用著你們牙行的時候多得很,你該為長遠打算才是。」
信誠掌柜揣著手笑:「白小東家可不是小商販,你那留白生活鋪面不大,掙得可不少。」
白黎:「掌柜的,贈我一個小院子吧。」
信誠掌柜眼皮一跳:「您開什麼玩笑。」
這房子還能買一贈一?
白黎摸摸下巴:「城西三里亭那邊有一處荒廢很久的莊子,聽說也在這邊登了記,那莊子破敗得很,也不能住人,面積又小,不能做農莊,你賣了四年都沒賣出去,眼瞅著就砸手裡了,今日我不跟你講價,你把那莊子一併賣給我,您也賺了。」
信誠掌柜被這小少年的厚臉皮驚呆了:「那莊子可有二十畝!」
「那也沒用啊,不是砸手裡了嗎?」
「......」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針鋒相對,價格大戰打到中午頭,期間白順跑去買了兩回茶,這才敲定了最終價格。
兩千七百二十兩,白黎拿下宅子,連同三里亭的莊子,外加四個僕從。
信誠掌柜奄奄一息,無聲發誓此生再也不與這混小子講價。
白黎坐在他對面垂頭喪氣,兩千多兩銀子,還沒摸夠就飛了,他懺悔,他自省,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奢靡無度了。
手續用了一下午就辦好了,白黎新買的四個僕從有兩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這是為白晴準備的,他讓白順帶著那四個人留在宅子里打掃收拾,置備些居家需要用到的東西,自己則又鑽到鋪子里忙碌去了。
三天後,白黎雇了一輛馬車回了家,白晴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弟弟,心中很是挂念,姐弟倆攜手說了好一番話,白黎才告知她,自己在府城置辦了一處宅子,想這就把姐姐接過去。
白晴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緊緊抓著白黎的衣袖,說:「你買的?」
「嗯。」
「府城宅子那麼貴!」
「嗯。」
白晴突然意識到弟弟不在的這一個多月可能發生了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劇變,她感到難以置信:「這才多久......」
白黎笑笑:「這確實沒多久,而且往後的日子也還長。」
「就那小小一塊皂,好幾兩銀子一塊,你......當真有那麼多人買?」
白黎啞然失笑,說:「姐,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嗎?」
「?」
「你知道有多少衣服多少手要洗嗎?」
「我......」
「一塊洗衣皂正常來用能用一個月,一塊洗手皂也差不多,家裡人多用的多,可能更快些,但不管怎麼樣,一個月幾兩銀子的支出對於大戶人家根本不算什麼事。」
「我這小小的冷切皂,好看,貴,而且小,它不會被用來洗衣服,只有那些貴族才會用它洗手洗臉,甚至會用它洗澡,它們會用的更快。」
「名門的那些小姐們,天天湊在一起聊的就是新鮮漂亮的玩意兒,你家有綠茶皂,我家就不能只有蜂蜜皂,她們互稱姐妹又暗中攀比,這般漂亮金貴的玩意兒家裡絕對成套買,只要出了就不會錯過,這是她們的生活樂趣。」
「所以,我們的皂,不愁賣,有錢人還是很多的。」白黎笑道。
白晴心中極為震撼,半晌回過神,又問:「你把制皂的法子交給了那些大商戶,獨留了這冷切皂的方子,就不怕他們找上門,說你私藏?」
白黎莫名其妙:「這本就是我的東西,什麼叫私藏,那些個制皂坊,那個不是門庭若市,供不應求,我把自己的本領教給他們,讓他們賺那麼多錢他們已經要感恩戴德了,況且我又不與他們爭那洗衣皂和潔膚皂的生意,只開了一家小鋪子,賣少量的皂而已。」
白晴想了想:「那你不覺得虧嗎?」
白黎笑道:「我賺的足夠我們使用,更何況我又不僅僅是為了錢。」
「那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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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為了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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