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旅店出事了
「你在幹什麼?」他說。
走近了才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下看清楚,原來是我表弟李想,他現在高三了,二嬸讓他住在二樓最邊上的房間,光線好還不吵。
「哦……那個,我……」我舒了一口氣,「你怎麼還沒睡?」
「我把垃圾袋放門口,就看見走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原來是你。」李想上下打量我,頓了頓道,「你包宿去了,是嗎?」
「包宿……額,是啊,晴晴和他男朋友組隊,差個人……」說完我又煞有介事地補一句,「你別告訴二嬸。」
李想虛眯著眼,每次看他這樣嚴肅地打量我的時候,我都特別心虛,這個才18的男孩子有時候一點都不像個小孩。
「好了好了,趕緊去睡,多晚了你明天還要上課呢。」受不了李想這像X光的眼神,我率先做出反應,甩甩手就趕緊閃進屋裡了。
今晚沒有夢見岳一唯,不知怎麼的,心裡隱隱的還有點失落……
「喂,舒舒,你到學校了嗎?」一大早就接到了馮晴的電話。
「沒有啊,不是第一節沒課嗎?我一會兒就來。」我抬頭看見牆上的表才八點半。
「你先別去學校了,有件急事我得先跟你見面說。」馮晴突然很小聲地說道。
「什麼事兒這麼神秘?」我打趣道。
「哎呀!總之你趕緊來!人命關天!」馮晴急了,吼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我不敢怠慢,拿上書包就趕去了學校。馮晴又發簡訊來說讓我直接去學校後邊的田徑場找她。醫學院的學生沒有那種綜合性的大學人多,大多數的彼此都認識,一般來都能遇上不少熟人,還能打個招呼聊兩句。但是今天,他們各個都行色匆匆,只顧低頭走自己的,捂著帽子裹緊了外套。
「哎喲,姐姐啊,你可算來了。」馮晴上來就緊緊拉住我,一邊說一邊就要把我拉到對面幾乎沒有人的觀眾席上去。
「怎麼了啊晴晴,這麼著急忙慌的?」我把包放在旁邊的座位上。
「你沒有發現今天學校的氣憤有點不對勁嗎?」馮晴壓低了聲音。
「嗯,聽你這麼說起來,還真是有一點啊……」
「哪是有一點啊!出大事兒了!」馮晴說著,湊近一點,示意我把耳朵伸過去。「今天學校里到處都在傳,說是有人昨天晚上去了那棟被封了的解剖樓,還在裡邊做解剖,屍體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而且,有一些肢體還不見了!」
「你是說,昨天我們去的那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動啊!」
「是啊!我也覺得有點奇怪,現在院長很生氣,說是要追查到底,一旦抓到必將嚴懲!」馮晴托著下巴,一臉憂傷。
「難道在我們進去之後還有人進去過?」
「不可能吧,我們出來的時候都多晚了,而且,岳一唯的案子還沒有破,解剖實驗室還沒有解除封鎖啊。」馮晴皺著眉頭。
「可千萬不能被發現了,不然這個黑鍋我們可背不起。」
「舒舒……你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監控這種東西嗎?」馮晴一臉無奈,「只要學校吧監控調出來,咱仨一個也逃不了……」
監控!我一下坐直了身體,是啊,學校里到處都有攝像頭,只要看到一個就能知道我們昨天晚上很晚了還出現在解剖館的走廊里,到時候就百口莫辯了!
「晴晴……那咱現在該怎麼辦啊?」我哭喪著臉,要真是被處分了或者被學校移交警察局,那這個學校我大概是念不下去了。
「先別慌,我們畢竟也沒有真的做過,只不過夜裡去了解剖實驗室而已。學校要查肯定也能知道真相,我們最多是個通報批評。」馮晴冷靜地分析。
「那你給唐卡也打個招呼,讓他別說出去了。」我有點擔心,唐卡那人有點浮誇,要是把昨晚那事兒當勇猛事迹拿出去炫耀,再傳開了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放心吧,我昨晚就叮囑了他好幾遍,我的話,他肯定是遵守的。」馮晴對唐卡倒是很放心。
這時,馮晴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是她在學生會的好朋友,她示意我安靜就接起了電話。
「喂?老陳啊,怎麼了……對……就是我,沒有,我就是特好奇而已啦……有進展嗎?……哦……那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啊?嗯!真的?哦,好吧,我知道了……嗯,謝謝了,拜拜。」馮晴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幾乎是沉重地掛了電話。
「怎麼了……不會是……查出我們了吧?」我小心試探。
馮晴面如死灰地看著我。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我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那哥們說,學校的監控系統出了點問題,昨天晚上的錄影暫時放不出來了,學校現在正請了工人來修機器呢。」馮晴把手機揣回包里。
「消息可靠嗎?」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應該吧,他是學生會的部長,又跟那些主任啊老師什麼的有交情,他說出來的消息應該還是可信的。」
馮晴拍拍我的肩膀,「現在啊,我們就祈禱那個系統,要麼全壞,要麼全好吧。要是只修好一半,只看見我們進去了,沒拍到小偷進去了,我們到時候就可以結伴去掃大街了,哈哈哈……」
我知道馮晴在努力地緩和氣氛,但是我一點都笑不出來。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馮晴和唐卡是為了陪我才進去的,要真是被冤枉受了罰,記了過,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果然,在課間的時候,學校領導在廣播里向全校學生宣布了這個事情,並表示,如果主動認錯,學校會考慮從輕發落,要是是被查出來的或者是被人指認出來,那可能會移交公安機關了。
春天旅店就在學校射門口的對面,中間隔了一條公路。正午的太陽有點大,我拿手遮著太陽,遠遠就看見旅店門口圍了一圈人。現在旅店裡住的學生基本都退了房了,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不是學生的房客還在,所以,這個時候的旅店應該是很冷清的才對,而且,這些人明顯的就是你在看熱鬧的架勢啊。
見我一回來,那些人都散開了。
二叔本來正在前台邊上很焦急地踱步,看見我回來了,趕緊從櫃檯後邊上前來拉住我:「舒舒,你昨晚去哪兒了?」
難道是李想把我昨晚很晚才回來的事情告訴他們了嗎?這孩子果然不可靠!但是我打算還是先裝傻:「昨晚?我出去和馮晴一起複習了啊,很早就回來休息了。」
雖然二叔二嬸覺得女孩子不應該玩得太過,所以對我管得很嚴,我看二叔一臉將信將疑,又問道:「怎麼了啊?」
這時二嬸從裡邊出來,也是滿臉愁容,「二叔二嬸,到底怎麼了啊?」我有點著急。
「唉,舒舒……」二嬸抬起頭來,憂傷地看了我一眼,「103的客人死在咱們店裡了。」
「啊……死了?」我有點愕然,昨晚還聽見103房間有人吃東西呢,「怎麼死的?報警了沒?」
「剛才已經報了。今天早上我下樓的時候,就看到103房的門是虛掩著的,我以為是客人故意的,就沒在意。然後上午我從哪兒過的時候,門還是開著的,我就過去敲門看看是不是客人忘了關上門了,誰知,我一敲,那門就自己開了……103住的那個男人就大喇喇地躺在屋子中間,身邊……還有……臭了的心啊腸子的……」那畫面實在是噁心,對二嬸的衝擊很大,就算只是回想,她也還是陣陣地想乾嘔。
聽二嬸這麼一說,我就想去103看看,二叔拉住我:「幹嘛啊孩子,別去了,怪噁心的。」二嬸也點頭說:「是啊,別去了,警察一會兒就來了,說是要保護現場……」
最後我還是推開了103的門,二叔不放心,跟在我後邊一起進來了。
前兩天才住進來的那個又凶又橫的男人現在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橫卧在這個小房間的床邊的空地板上,穿的是簡單的開襟的睡袍,腳上是酒店才供應的那種一次性拖鞋。
他面朝門對面的窗子,身子側著,一手壓在身後,一手僵硬地向前伸著,似乎想要抓住點什麼。
他身體不遠處有個大瓷碗,裡邊盛著一碗乾癟的呈黑黃色的大腸樣東西,東西太多,碗還裝不下,周圍還散著不少,除了大腸,我還看見了這兒還有一樣黑紫色的上邊有許多蜂巢樣的孔,這是人肺……
空氣里是濃烈的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再結合著這場景,我都能肯定,這就是我們學校丟的那些屍體的內臟!!
我們平時上基礎解剖理論課的時候,這些東西啊看了千百遍,我是不可能看錯的!這些東西怎麼到這兒來了?難道昨晚就是這個男人潛進實驗室去偷來的嗎?
而且,還拿碗裝著……我驀地想起昨晚在103門口聽見的那陣咀嚼聲……一個噁心的想法湧上心頭,我推開二叔就衝出去。我要吐了。
「啊呀,就讓你不要看了的吧。」二叔追出來關切地念叨。
「二叔,我想出去走走。」我心裡好亂,我迫切地想要找出一個頭來。
「行行行,你去吧,現在店裡也沒人了。」二叔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來,「你把李想也帶上吧,一會兒警察來了估計有一陣忙活,顧不上你們。」
「你要去哪兒?」二嬸見我背著書包又要往外走,「留下來幫幫吧。」
「哎呀,老婆,我讓她走的,中午讓舒舒和李想去外邊湊合一頓,再怎麼著,李想可不能受影響嘛。」二叔拉著二嬸,沖我揮揮手示意我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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