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甘示弱的肚子
李仁當然在意劉昌祚是怎麼想的,所以劉昌祚父子兩人的對話,早就有人悄悄的聽著,然後送到了李仁面前來。
他尚未想好怎麼安頓曹惜春,卻又聽到四凶王中正、李憲、宋用臣、石得一四人已經上路,且到達鄆城中。
這四人之中,李仁只是和李憲有過相交,勉強算是自己人,至於其他的人如何,卻完全不知。
正在李仁有這樣擔憂的時候,童貫的書信來了。
童貫在書信中明言,幾位觀察使大人的事情,自然不用李仁擔心什麼。
此外,東京城中一切安好,朝堂之上,童貫聽到太皇太后和皇帝說到,京東西路下面所有管轄的州府縣,都要輪換一次官員。
至於這種輪換是常規輪換,還是有意為了李仁而輪換,童貫在書信中不曾明言。
不過李仁心裡倒也是非常清楚的,有宋一朝用武人,但卻又防備武人。
自己雖然綁在了蘇軾的戰車上,根紅苗正的仕林之人,但現而今做的事情,卻依舊令朝廷有些搖擺。
信任自己的同時,卻有忍不住想要多設置幾個耳目。
李仁只好奇朝廷設置這樣耳目的時候,會不會擔心這一切引起自己的反感,又或者是恐慌?
不過就目前而言,朝廷似乎並未曾這樣想過。
第二封書信,來自於高俅。
高俅似乎有感自己會成為文定侯府集團的邊緣人,竟然在書信中說,他已經上書朝廷,請求從隆恩縣外調,不出意外的話,那肯定會成為下一任鄆城縣縣令。
似乎官職輪換的事情,在京城那邊,已經有不少風吹草動了。
第三封書信,來自於曹惜春。
宣布曹惜春出發,來梁山澤找李仁的書信,是以國公府的身份發出,而這一封書信,則是以曹惜春個人的身份發出。
兩者大不一樣。
前者標誌著國公府在向著世人宣布,從今以後,和文定侯府極為盟約,締結婚姻。
後者……
李仁翻看完了以後,表情倒是有些怪異。
京東西路之下,下轄多個州府地界,梁山澤所在的地方,則是京東西路之下的濟州地界。
曹惜春在書信上來所說的,便是濟州知州換任的人選,這個人喚作孫甲。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比較令人覺得匪夷所思,曹惜春竟然說這個孫家是自己的族人。
「曹氏族人?難道不應該叫做孫家?又或者是上門贅婿?最後把自己的姓氏都改了?」
李仁思量片刻,心中還是覺得奇怪雖然說有宋一朝的時候,贅婿的身份依舊很低,但朝廷倒也開天恩,少部分傑出之人,也可以為官。
可是那都是一些芝麻綠豆大點的不入流小官,怎麼可能做到了一個知州呢?
「難不成,曹家在很早以前,就有意分出族人,並且取了外姓氏,這樣一來,遇到像今日這樣的局面。
朝廷上選賢任能,又怎麼會想得到這個叫做孫甲的人,竟然是曹氏族人?」
李仁想清楚則一層關係后,竟然也忍不住倒吸了幾口涼氣,雖說兩漢養成、兩晉世代制霸天下的世家門閥,已經伴隨著科舉制度的出現發展而逐漸湮滅了許多。
但世家大族的力量,依舊存在於一些常人目光無法企及的地方。
「君侯,少君感了風寒了。」小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李仁書桌前,紅著兩個跟桃子似得眼睛,說話的時候,鼻子都還在一抽一抽的,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委屈的眼淚。
李仁搓了搓手:「怎麼回事?」
他當然知道是昨天晚上在外邊挨了凍,回去以後染得風寒。
只不過這人嘛,有時候為了自己的麵皮,總需要裝一下糊塗的。
小環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看著李仁:「阿郎還生氣嗎?」
李仁整理了一下散亂的書信,苦笑一聲:「把火盆端過來。」
火盆並非是燃燒著火的盆,而是李仁房間裡邊一個專門用來燒毀一些信件,乃至於公文的鐵盆。
小環聞言,心裡一喜,轉身把火盆抱了過來方才大木桌上,李仁引了一邊爐子裡頭的火,除了自己認真看過的書信以外,其餘的還有十多封書信,也一併燒毀。
看著昏黃的火焰跳動,李仁有看了看臉上已經露出笑臉的小環來:「走過去瞧瞧,大夫去看過了嗎?」
「晴兒姐姐已經去叫大……阿郎,下雪了啊!」兩人方才一前一後走出房門,就看到天空中細細碎碎的碎米雪紛紛揚揚的落下。
敲打在黃色的磚瓦上,發出細細碎碎的響聲,落在人臉上的時候,就像是細小的沙子吹來。
李仁伸出手,看著掉落在自己手心,卻有彈飛的碎米雪,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侯府中,從上到下所有人,抽調厚棉衣,或者裘衣換上。」
小環忙道:「阿郎,早些時候就已經分發下去了。」
「那就再發一次。」李仁背負著手,王舜臣和楊志領著侍衛跟在李仁和小環身後,兩人聞言,微微對視了一眼,但卻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其餘侍衛臉上則是沒有半點表情變化,寬大的裘衣壓在戰甲外邊,令人看起來像是沒有半點感情似得。
「阿郎心善,換成其他府邸上的主人,哪裡捨得這樣!」小環喜滋滋的說道。
李仁沒說話,他只是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走過這片碎石小徑后,便順著幽長的走廊下緩步行走。
過了片刻,他這才想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詩詩那邊……」
「五夫人現在已經到少君那邊去了。」
李仁皺了下眉頭,小環不經意間看在眼裡,心中卻有些驚慌起來。
「嘭!」
一個身上帶著香味兒的聲音忽然從牆角邊上拐了過來,和李仁撞了一個滿懷,這次比較狠,直接把他頭上的金冠都撞得掉了下來。
「鐺——」
金冠落地,聲音沉悶,李仁披頭散髮的往後退了一步,王舜臣和楊志以及一桿侍衛們,紛紛衝上前來,腰間懸挂著的戰刀都已經拔出一半來。
「那個不開眼的奴才!竟然敢衝撞君侯!」王舜臣斷喝一聲,抓起那被撞倒在地上的人,頓時一愣:「晴兒?」
晴兒疼的呲牙咧嘴,本來還算是精緻的小臉兒,此刻看起來很是扭曲,不過她倒是忍著痛道:
「君侯恕罪,大夫為少君診脈,說少君並非是感染風寒,而是有喜了!」
。